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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5日 星期六

一百四十五、五王政變

「五王政變」發生在神龍元年(乙巳,公元七零五年),其因此亦被稱為「神龍革命」。經過「五王政變」之後,武則天被迫還政,中宗復位。

「五王政變」之導火線主要是忠良正直的官員(如韋安石、桓彥範、姚元之等人)和張氏兄弟的矛盾。此一矛盾到了長安四年(甲辰,公元七零四年)明顯有所激化。

鸞臺侍郎、知納言事、同鳳閣鸞臺三品韋安石舉奏張易之等罪,敕付安石及右庶子、同鳳閣鸞臺三品唐休璟鞫之,未竟而事變。八月,甲寅,以安石兼檢校揚州刺史,庚申,以休璟兼幽營都督、安東都護。休璟將行,密言於太子曰:「二張恃寵不臣,必將之亂。殿下宜備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由唐休璟將行前密告太子「二張恃寵不臣,必將之亂。殿下宜備之」,可見當時正直的官員早已有發動政變的心意。休璟因此希望太子有所準備、配合。

十二月,武則天健康日差,其不復見宰相,只有張氏兄弟在旁照料。

太后寢疾,居長生院,宰相不得見者累月,惟張易之、昌宗侍側。(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這形勢對張柬之、桓彥範等一行人來說,無疑是嚴峻的,一旦張氏兄弟乘機誣陷,只怕一個申辯的機會亦不易獲得。

為了扭轉形勢上之不利,崔玄暐趁武則天病情稍有好轉,即要求「不令異姓出入」宮禁之中。

疾少閒,崔玄暐奏言:「皇太子、相王,仁明孝友,足侍湯藥。宮禁事重,伏願不令異姓出入。」太后曰:「德卿厚意。」(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張易之兄弟亦非愚昧無知,其見崔玄暐已開始行動,於是亦援引黨羽,暗中準備。

易之、昌宗見太后疾篤,恐禍及己,引用黨援,陰為之備。(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當時有人宣稱「易之兄弟謀反」,武后卻不復查問。

屢有人為飛書及牓其事於通衢,云「易之兄弟謀反」,太后皆不問。(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有一楊元嗣,許州人。其指稱張昌宗曾召術士李弘泰看相,弘泰指張昌宗有天子相,並勸他於定州造佛寺。

辛未,許州人楊元嗣,告「昌宗嘗召術士李弘泰占相,弘泰言昌宗有天子相,勸於定州造佛寺,則天下歸心。」(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聞知此事後,遂派韋承慶、崔神慶、宋璟加以調查。

太后命韋承慶及司刑卿崔神慶、御史中丞宋璟鞫之。神慶,神基之弟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韋承慶、崔神慶反對嚴懲張昌宗,只主張懲治李弘泰。可是,宋璟乃屬於支持李顯之忠直派官員,張昌宗既有錯失,其於是乘機猛然要求武則天依法懲治李弘泰、張昌宗。武則天猶豫不決。

承慶、神慶奏言:「昌宗款稱『弘泰之語,尋已奏聞」,準法首原;弘泰妖言,請收行法。」璟與大理丞封全禎奏:「昌宗寵榮如是,復召術士占相,志欲何求!弘泰稱筮得純乾,天子之卦。昌宗儻以弘泰為妖妄,何不執送有司!雖云奏聞,終是包藏禍心,法當處斬破家。請收付獄,窮理其罪!」太后久之不應,璟又曰:「儻不卽收繫,恐其搖動眾心。」太后曰:「卿且停推,俟更檢詳文狀。」(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李邕勸武則天許宋璟所奏,武則天亦不聽。

璟退,左拾遺江都李邕進曰:「向觀宋璟所奏,志安社稷,非為身謀,願陛下可其奏。」太后不聽。(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其實,武則天壓根兒仍想保著張昌宗。其因此打算外調宋璟。可是,宋璟不肯領命。

尋敕璟揚州推按,又敕璟按幽州都督屈突仲翔贓污,又敕璟副李嶠安撫隴、蜀;璟皆不肯行,奏曰:「故事,州縣官有罪,品高則侍御史、卑則監察御史按之,中丞非軍國大事,不當出使。今隴、蜀無變,不識陛下遣臣出外何也?臣皆不敢奉制。」(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桓彥範不久亦上疏,字裡行間透露出責備武則天不懲處張昌宗、李弘泰的消息。此疏結果不獲上報。

司刑少卿桓彥範上疏,以為:「昌宗無功荷寵,而包藏禍心,自招其咎,此乃皇天降怒;陛下不忍加誅,則違天不祥。且昌宗既云奏訖,則不當更與弘泰往還,使之求福禳災,是則初無悔心;所以奏者,擬事發則云先已奏陳,不發則俟時為逆。此乃奸臣詭計,若云可捨,誰為可刑!況事已再發,陛下皆釋不問,使昌宗益自負得計,天下亦以為天命不死,此乃陛下養成其亂也。苟逆臣不誅,社稷亡矣。請付鸞臺鳳閣三司,考竟其罪!」疏奏,不報。(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崔玄暐、宋璟對張昌宗窮追不捨,不斷要求武則天依法懲治張昌宗。武則天意圖袒護張昌宗,反激起宋璟的疾言厲色。

崔玄暐亦屢以為言,太后令法司議其罪。玄暐弟司刑少卿昪,處以大辟。宋璟復奏收昌宗下獄。太后曰:「昌宗已自奏聞。」對曰:「昌宗為飛書所逼,窮而自陳,勢非得已。且謀反大逆,無容首免。若昌宗不伏大刑,安用國法!」太后溫言解之。璟聲色逾厲曰:「昌宗分外承恩,臣知言出禍從,然義激於心,雖死不恨!」(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終於作出讓步,答允宋璟所奏。然而,昌宗受宋璟審訊期間,武則天竟然派中使召張昌宗,特敕赦免其罪。宋璟見武則天如此不顧法理,偏袒張昌宗,心中更是憤恨,嘆道:「不先擊小子(案:指張昌宗)腦裂,負此恨矣!」。

楊再思恐其忤旨,遽宣敕令出,璟曰:「聖主在此,不煩宰相擅宣敕命!」太后乃可其奏,遣昌宗詣臺,璟庭立而按之;事未畢,太后遣中使召昌宗特敕赦之。璟歎曰:「不先擊小子腦裂,負此恨矣!」(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安排張昌宗親自向宋璟謝罪,宋璟不受(宋璟所怒乃武則天之不依法紀而行。法紀既違,縱使張昌宗道歉一萬次,此其實也無補於事,宋璟因此拒昌宗而不見)。

太后乃使昌宗詣璟謝,璟拒不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桓彥範、袁恕己共薦陽嶠為御史。這多少帶著擴大己方勢力的用心。

左臺中丞桓彥範、右臺中丞東光袁恕己共薦詹事司直陽嶠為御史。楊再思曰:「嶠不樂搏擊之任如何?」彥範曰:「為官擇人,豈必待其所欲!所不欲者,尤須與之,所以長難進之風,抑躁求之路。」乃擢為右臺侍御史。嶠,休之之玄孫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李嶠、崔玄暐、桓彥範又多次上奏,要求武則天為被酷吏所害者昭雪。武則天同意。

先是李嶠、崔玄暐奏:「往屬革命之時,人多逆節,遂致刻薄之吏,恣行酷法。其周興等所劾破家者,並請雪免。」司刑少卿桓彥範又奏陳之,表疏前後十上,太后乃從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請大家注意,不少被酷吏殘害者乃是武則天之政敵,亦即李唐皇室的支持者。李嶠、崔玄暐、桓彥範作出這樣的要求,其復辟李唐以拉倒武周的意圖已甚為明顯。

又按照武則天稱帝初期的做法,其必不同意李嶠、崔玄暐等人的說法。現在,武則天竟同意之,此多少反映武則天的晚年心態有所轉變(簡言之,其心態之轉變是:由迫逼李唐以彰武周,轉而為復辟李唐以存武周)。

神龍元年(乙巳,公元七零五年),武則天下令赦免「自文明以來得罪者」(除了「揚、豫、博三州及諸反逆魁首」)。

自文明以來得罪者,非揚、豫、博三州及諸反逆魁首,咸赦除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病情日趨嚴重,張柬之、崔玄暐、敬暉、桓彥範、袁恕己五人於是暗中商議,打算誅除「居中用事」的張易之、張昌宗。

太后疾甚,麟臺監張易之、春官侍郎張昌宗居中用事,張柬之、崔玄暐與中臺右丞敬暉、司刑少卿桓彥範、相王府司馬袁恕己謀誅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張柬之首先爭取右羽林衞大將軍李多祚的支持,奪得守衛皇宮北門的禁軍的控制權。

柬之謂右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曰:「將軍今日富貴,誰所致也?」多祚泣曰:「大帝也。」柬之曰:「今大帝之子為二豎所危,將軍不思報大帝之德乎?」多祚曰:「苟利國家,惟相公處分,不敢顧身及妻子!」因指天地以自誓。遂與定謀。(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張柬之為相時,又曾引楊元琰為右羽林將軍。元琰向來有復辟李唐之志,其聽得柬之的圖謀時,亦願意加以響應和配合。

初,柬之與荊府長史閺鄉楊元琰相代,同泛江,至中流,語及太后革命事,元琰慨然有匡復之志。及柬之為相,引元琰為右羽林將軍,謂曰:「君頗記江中之言乎?今日非輕授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桓彥範、敬暉、李湛亦被張柬之用為左、右羽林將軍,委以禁軍。

柬之又用彥範、暉及右散騎侍郎李湛皆為左、右羽林將軍,委以禁兵。(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張易之見禁軍盡為桓彥範、敬暉、李湛等人所握,心中疑懼,及至武攸宜被任為右羽林大將軍,易之等人才心安。

易之等疑懼,乃更以其黨武攸宜為右羽林大將軍,易之等乃安。(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柬之、彥範把謀誅張氏兄弟之事告知自靈武返還之姚元之。

俄而姚元之自靈武至,柬之、彥範相謂曰:「事濟矣!」遂以其謀告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彥範又向母親、太子李顯提及此事,其母及太子皆全力支持。

彥範以事白其母,母曰:「忠孝不兩全,先國後家可也。」時太子於北門起居,彥範、暉謁見,密陳其策,太子許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事勢至此,政變基本上是無可避免的了,其只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癸卯,柬之、玄暐、彥範與薛思行等人率領左右羽林兵五百餘人至玄武門。另一方面,其派遣李多祚、李湛及王同皎親自至東宮迎接太子。

癸卯,柬之、玄暐、彥範與左威衞將軍薛思行等帥左右羽林兵五百餘人至玄武門,遣多祚、湛及內直郎、駙馬都尉安陽王同皎詣東宮迎太子。(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太子李顯初時尚有疑慮,經王同皎一番勸說,太子終答應前往玄武門。

太子疑,不出,同皎曰:「先帝以神器付殿下,橫遭幽廢,人神同憤,二十三年矣!今天誘其衷,北門、南牙,同心協力,以誅凶豎,復李氏社稷,願殿下蹔至玄武門以副衆望。」太子曰:「凶豎誠當夷滅,然上體不安,得無驚怛!諸公更為後圖。」李湛曰:「諸將相不顧家族以徇社稷,殿下奈何欲納之鼎鑊乎!請殿下自出止之。」太子乃出。(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由太子說「凶豎誠當夷滅,然上體不安,得無驚怛!諸公更為後圖」,可見太子之仁孝。然而,政變此時已不能不發生,太子之仁孝終無力阻擋歷史必然之浪潮。

太子與王同皎共赴玄武門。

同皎扶抱太子上馬,從至玄武門,斬關而入。(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張柬之方面,其率領宮廷禁衛軍斬殺張易之、張昌宗於廡下(武則天此時在迎仙宮),進而闖入武則天所寢長生殿,加以守衛。

太后在迎仙宮,柬之等斬易之、昌宗於廡下,進至太后所寢長生殿,環繞侍衛。(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看見禁衛軍入宮,大為驚訝,問曰:「亂者誰邪?」。禁衛軍俱為張柬之所控制,其於是說「張易之、昌宗謀反,臣等奉太子令誅之」。

太后驚起,問曰:「亂者誰邪?」對曰:「張易之、昌宗謀反,臣等奉太子令誅之,恐有漏洩,故不敢以聞。稱兵宮禁,罪當萬死!」(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見禁軍入宮,或已猜想到事態有變。其聽得禁軍之言,加上太子不久進宮,其心中更是料想到八九分,其因此說「小子既誅,可還東宮!」。

太后見太子曰:「乃汝邪?小子既誅,可還東宮!」(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至此,桓彥範終於把禁衛軍入宮的真正原因和盤托出。一言以蔽之,即以中央軍事武力迫使武則天退位、還政給太子李顯。

彥範進曰:「太子安得更歸!昔天皇以愛子託陛下,今年齒已長,久居東宮,天意人心,久思李氏。群臣不忘太宗、天皇之德,故奉太子誅賊臣。願陛下傳位太子,以順天人之望!」(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李湛原為李義府的兒子。李義府曾深得武則天重用,得以專作威福。不料武則天現在卻被義府之子迫令退位還政。武則天看見李湛,心中百感交集,說:「汝亦為誅易之將軍邪?我於汝父子不薄,乃有今日!」。李湛自知理虧,無言以對。

李湛,義府之子也。太后見之,謂曰:「汝亦為誅易之將軍邪?我於汝父子不薄,乃有今日!」湛慙不能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崔玄暐乃武則天一手提拔,其見崔玄暐亦迫逼自己,遂對玄暐加以質問。

又謂崔玄暐曰:「他人皆因人以進,惟卿朕所自擢,亦在此邪?」對曰:「此乃所以報陛下之大德。」(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既被張柬之等人以禁軍威脅,張氏兄弟及其黨羽自不能倖免於難。結果,張昌期、同休、昌儀等人被斬,與易之、昌宗梟首天津南。

於是收張昌期、同休、昌儀等,皆斬之,與易之、昌宗梟首天津南。(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袁恕己跟從相王李旦,統領南牙兵以備不時之需。他們又收韋承慶、房融、崔神慶繫獄。

是日,袁恕己從相王統南牙兵以備非常,收韋承慶、房融及司禮卿崔神慶繫獄,皆易之之黨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關於張昌儀,又有一段故事可說。

且說張昌儀建造了一座新府第,華麗的程度超過了當時的李氏諸王及諸公主。有人對此感到不忿,遂於晚上在他新宅大門上書寫「一日絲能作幾日絡?」(意思是問:「你又能作樂到幾時呢?」)張昌儀吩咐家人將字擦去,但旋即又被人寫上。再擦、再寫,竟達六七次之多。終於,張昌儀不再吩咐人去擦字,而是自己取筆在這行字下面批注道:「一日亦足」。

初,昌儀新作第,甚美,逾於王主。或夜書其門曰:「一日絲能作幾日絡?」滅去,復書之,如是六七。昌儀取筆註其下曰:「一日亦足。」乃止。(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隨著張柬之等人對宮廷的控制漸告穩固,武則天不得不讓位給太子。袁恕己亦因功任職鳳閣侍郎、同平章事。

甲辰,制太子監國,赦天下。以袁恕己為鳳閣侍郎、同平章事,分遣十使齎璽書宣慰諸州。乙巳,太后傳位於太子。(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太子即皇帝位,是為中宗。其一方面繼續為被周興等所枉者平反。另一方面,他又用相王為太尉、同鳳閣鸞臺三品,加號「安國相王」;至於太平公主,則加號「鎮國太平公主」。李氏宗室子弟,多「復屬籍,仍量敘官爵」。

丙午,中宗卽位。赦天下,惟張易之黨不原;其為周興等所枉者,咸令清雪,子女配沒者皆免之。相王加號安國相王,拜太尉、同鳳閣鸞臺三品,太平公主加號鎮國太平公主。皇族先配沒者,子孫皆復屬籍,仍量敘官爵。(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後來徙居上陽宮,由李湛留宿衛。

丁未,太后徙居上陽宮,李湛留宿衛。(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中宗對母親仍不失尊敬,親自率領百官至上陽宮探望。中宗又為母親上尊號曰「則天大聖皇帝」(「武則天」一名由來於此)。

戊申,帝帥百官詣上陽宮,上太后尊號曰則天大聖皇帝。(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張柬之、崔玄暐、袁恕己、敬暉、桓彥範、李多祚、王同皎、李湛擁中宗復位有功,各得封賞。

庚戌,以張柬之為夏官尚書、同鳳閣鸞臺三品,崔玄暐為內史,袁恕己同鳳閣鸞臺三品,敬暉、桓彥範皆為納言;並賜爵郡公。李多祚賜爵遼陽郡王,王同皎為右千牛將軍、琅邪郡公,李湛為右羽林大將軍、趙國公;自餘官賞有差。(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有一田歸道,雖未有支持「五王政變」,其卻得到中宗「嘉其忠壯」,官拜太僕少卿。

張柬之等之討張易之也,殿中監田歸道將千騎宿玄武門,敬暉遣使就索千騎,歸道先不預謀,拒而不與。事寧,暉欲誅之,歸道以理自陳,乃免歸私第;帝嘉其忠壯,召拜太僕少卿。(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後來,張柬之、崔玄暐、袁恕己、敬暉、桓彥範各自被加封為王。因此國史上稱五人迫武則天退位還政之事為「五王政變」。

「五王政變」之發生,結束了武周的政權,李唐得以復辟。然而,經過武則天的統治,政治、經濟、軍事、外交各方面已起了極大的變化,頗迥異於高祖、太宗時的狀態。「初唐」一階段亦當以「五王政變」作為結束的標誌。

一百四十四、老年拜相

張柬之原本並不受到武則天的重用。

蜀州每歲遣兵五百人戍姚州,路險遠,死亡者多。蜀州刺史張柬之上言,以為:「姚州本哀牢之國,荒外絕域,山高水深。國家開以為州,未嘗得其鹽布之稅,甲兵之用,而空竭府庫,驅率平人,受役蠻夷,肝腦塗地,臣竊為國家惜之。請廢姚州以隸巂州,歲時朝覲,同之蕃國。瀘南諸鎮亦皆廢省,於瀘北置關,百姓非奉使,無得交通往來。」疏奏,不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後來,由於狄仁傑極力推薦,武則天才對張柬之委以重任。

長安四年(甲辰,公元七零四年),姚元崇被改任春官尚書。

相王府長史兼知夏官尚書事、同鳳閣鸞臺三品姚元崇上言:「臣事相王,不宜典兵馬。臣不敢愛死,恐不益於王。」辛酉,改春官尚書,餘如故。(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但武則天對元崇仍極為信任,元崇後來改名姚元之。

元崇字元之,時突厥叱列元崇反,太后命元崇以字行。(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姚元之先後充當靈武道行軍大總管、靈武道安撫大使。

九月,壬子,以姚元之充靈武道行軍大總管;辛酉,以元之為靈武道安撫大使。(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出行前,元之點名推薦張柬之為宰相。柬之終由秋官侍郎升任同平章事,時年八十。

元之將行,太后令舉外司堪為宰相者。對曰:「張柬之沈厚有謀,能斷大事,且其人已老。惟陛下急用之。」冬,十月,甲戌,以秋官侍郎張柬之同平章事,時年且八十矣。(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張柬之雖然年老拜相,其對日後政局卻起著重要的影響力。日後的「五王政變」,即由他來發動。

一百四十三、復開屠禁

武則天時代,由於肉食短缺,屠禁令曾一度施行。武則天更因此拒絕接受大食送來的獅子。

大食請獻師子。姚璹上疏,以為:「師子專食肉,遠道傳致,肉既難得,極為勞費。陛下鷹犬不蓄,漁獵悉停,豈容菲薄於身而厚給於獸!」乃卻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久視元年(庚子,公元七零零年)十二月,崔融上言求解屠禁令。

時屠禁尚未解,鳳閣舍人全節崔融上言,以為「割烹犧牲,弋獵禽獸,聖人著之典禮,不可廢闕。又,江南食魚,河西食肉,一日不可無;富者未革,貧者難堪,況貧賤之人,仰屠為生,日戮一人,終不能絕,但資恐喝,徒長姦欺。為政者苟順月令,合禮經,自然物遂其生,人得其性矣。」(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武則天接受崔融的提議,屠禁遂解。

戊午,復開屠禁,祠祭用牲牢如故。(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一百四十二、樹立君威

武則天稱帝後,曾做了一些工夫,以提高君威。其中包括罷舉人習《老子》,要求他們改習武則天自造的《臣軌》。

罷舉人習《老子》,更習太后所造《臣軌》。(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明堂失火後,武則天下令重建。新明堂成,其即後來的通天宮。

丁巳,新明堂成,高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規模率小於舊。上施金塗鐵鳳,高二丈,後為大風所損;更為銅火珠,群龍捧之,號曰通天宮。赦天下,改元萬歲通天。(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武則天徙九鼎置於通天宮。

夏,四月,鑄九鼎成,徙置通天宮。豫州鼎高丈八尺,受千八百石;餘州高丈四尺,受千二百石;各圖山川物產於其上,共享銅五十六萬七百餘斤。太后欲以黃金千兩塗之,姚璹曰:「九鼎神器,貴於天質自然。且臣觀其五采煥炳相雜,不待金色以為炫燿。」太后從之。自玄武門曳入,令宰相、諸王帥南北牙宿衛兵十餘萬人并仗內大牛、白象共曳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六)

九鼎的鑄造,此更明顯是為了建立君威而設。

雖然,河水氾濫、獠人反叛不時發生。

(長壽二年,公元六九三年)五月,癸丑,棣州河溢,流二千餘家。(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延載元年,公元六九四年)嶺南獠反,以容州都督張玄遇為桂、永等州經略大使以討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俞文俊更早在武則天稱帝前反對武后主理政務。

(垂拱二年,公元六八六年)己巳,雍州言新豐縣東南有山踴出,改新豐為慶山縣。四方畢賀。江陵人俞文俊上書:「天氣不和而寒暑並,人氣不和而疣贅生,地氣不和而堆阜出。今陛下以女主處陽位,反易剛柔,故地氣塞隔而山變為災。陛下謂之『慶山」,臣以為非慶也。臣愚以為宜側身修德以答天譴;不然,殃禍至矣!」太后怒,流於嶺外,後為六道使所殺。(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三)

可是,武則天並未放棄,其反加強各項立威的措施。而對外方面,大食曾派人來獻師子。

大食請獻師子。姚璹上疏,以為:「師子專食肉,遠道傳致,肉旣難得,極為勞費。陛下鷹犬不蓄,漁獵悉停,豈容菲薄於身而厚給於獸!」乃卻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神功元年(丁酉,公元六九七年)七月,昆明亦內附。

秋,七月,丁酉,昆明內附,置竇州。(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六)

對武則天皇帝地位的肯定,其實並非一朝一夕,而是經過武則天精心部署所造成的。

一百四十一、路元睿被殺:外貿問題的先例

眾所週知,鴉片戰爭的爆發乃源於英人販賣鴉片以彌補其在華的貿易逆差。而鴉片之所以被選為貨物大量傾銷中國,除了其可令人上癮以致英人可從中取得大幅利益外,更重要是中國十三家行對英國商人的種種壓制。

西方史家好稱鴉片戰爭為「商貿戰爭」,此絕非無的放矢。只不過,原來早在唐代,中國已曾因外貿與外來商人發生衝突。

高宗光宅元年(甲申,公元六八四年),有一廣州都督路元睿,由於性格暗懦,縱容僚屬驕恣妄為,有商舶至廣州,僚屬侵凌不已。外商因此心感不滿。

秋,七月,戊午,廣州都督路元睿為崑崙所殺。元睿暗懦,僚屬恣橫,有商舶至,僚屬侵漁不已。(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三)

令情況更嚴重的是,外商向元睿投訴,元睿反將外商拘捕,外商投訴無門。

商胡訴於元睿,元睿索枷,欲系治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三)

外商既不可從正常渠道改變被壓迫的情況,其於是只可採取非常手段。路元睿及其左右十餘人終於被殺。

群胡怒,有崑崙袖劍直登聽事,殺元睿及左右十餘人而去,無敢近者,登舟入海,追之不及。(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三)

由於殺手已「登舟入海」,唐室追究無門。

這件事若然發生在清中葉,其必引起領事裁判權的爭議。後人未有對此事加以細心觀察、分析,此終令日後的清政府重蹈歷史的覆轍。

一百四十、謝祐失首:李唐皇室之胡人色彩

高宗在位時,曾經發生過一件奇案,即謝祐首級不見了的事件。

且說黔州都督謝祐猜度天后之意,逼死零陵王李明。高宗知悉此事後,對零陵王李明之死深感痛惜,黔府官屬因此被免去官職。

黔州都督謝祐希天后意,逼零陵王明令自殺,上深惜之,黔府官屬皆坐免官。(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三)

有一晚,謝祐睡覺期間,被刺客殺死,首級無故失蹤。

祐後寢於平閣,與婢妾十餘人共處,夜,失其首。(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三)

垂拱年間,高宗已死,李明的兒子零陵王俊、黎國公傑因被天后所殺,有關官員抄沒其家產時,竟發現謝祐的首級,「漆為穢器,題云謝祐」。自是,謝祐之死的真相大白於世。

垂拱中,明子零陵王俊、黎國公傑為天后所殺,有司籍其家,得祐首,漆為穢器,題云謝祐,乃知明子使刺客取之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三)

西漢匈奴老上單于(冒頓單于之子)曾斬大月氏王之頭顱以作酒器,今李明之子的做法與之近似,此多少反映李唐皇室有強烈的胡人色彩。

一百三十九、政事堂遷中書省

在進入「五王政變」之前,我們先對一些事跡、資料加以補充。其中一項我們要提到的事,為政事堂遷中書省。

關於三省制的佈局、運作,我們過往已經說過。為了進一步提升行政效率,減少門下省執行封駁權的次數,「政事堂」於是被設立。

據《通鑑》所記,宰相們初時聚集於門下省議事,「政事堂」由是誕生。

故事,宰相於門下省議事,謂之政事堂。(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三)

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徵既是宰相,其因此亦知門下省事。

故長孫無忌為司空,房玄齡為僕射,魏徵為太子太師,皆知門下省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三)

「政事堂」被遷至中書省,始自裴炎。

及裴炎遷中書令,始遷政事堂於中書省。(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三)

一百三十八、狙擊張昌宗

長安四年(甲辰,公元七零四年)七月,張同休、張昌期、張昌儀皆因貪贓枉法而下獄,武則天命左右臺共同審問。

乙未,司禮少卿張同休、汴州刺史張昌期、尚方少監張昌儀皆坐贓下獄,命左右臺共鞫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有趣的是,張易之、張昌宗因平時作威作福,其竟被敕令接受左右臺的審問。

丙申,敕,張易之、張昌宗作威作福,亦命同鞫。(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賈敬言、李承嘉、桓彥範先後上奏,指出張昌宗等人貪贓枉法。昌宗以自己有功於國為理由,極力防止自己被免官。

辛丑,司刑正賈敬言奏:「張昌宗強市人田,應徵銅二十斤。」制「可」。乙巳,御史大夫李承嘉、中丞桓彥範奏:「張同休兄弟贓共四千餘緡,張昌宗法應免官。」昌宗奏:「臣有功於國,所犯不至免官。」(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的取態,始終袒護著張昌宗。

太后問諸宰相:「昌宗有功乎?」楊再思曰:「昌宗合神丹,聖躬服之有驗,此莫大之功。」太后悅,赦昌宗罪,復其官。(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然而,她並未放過張同休、張昌儀。

癸丑,張同休貶岐山丞,張昌儀貶博望丞。(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我們可說,賈敬言、李承嘉、桓彥範為一派,張氏兄弟、楊再思則為另一派。二派互相傾軋,竟不能終止。

楊再思又因戴令言的《兩腳狐賦》而外調令言為長社令。

左補闕戴令言作《兩腳狐賦》,以譏再思,再思出令言為長社令。(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此實已為「五王政變」鋪路。

一百三十七、味道被貶

長安元年(辛丑,公元七零一年)三月,張錫「坐知選漏泄禁中語」,贓滿數萬,被判斬首。臨刑在即,其竟被釋放,流放循州。

三月,鳳閣侍郎、同平章事張錫坐知選漏泄禁中語、贓滿數萬,當斬,臨刑釋之,流循州。(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蘇味道與張錫同時下獄。張錫「乘馬,意氣自若」,且居於「三品院,帷屏食飲」,無異平常。相反,味道「席地而臥,蔬食而已」。武后聞之,欣賞味道的行為,遂「赦味道,復其位」。

時蘇味道亦坐事與錫俱下司刑獄,錫乘馬,意氣自若,舍于三品院,帷屏食飲,無異平居。味道步至繫所,席地而臥,蔬食而已。太后聞之,赦味道,復其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然而,味道行止不免過於阿諛奉迎。

是月,大雪,蘇味道以為瑞,帥百官入賀。殿中侍御史王求禮止之曰:「三月雪為瑞雪,臘月雷為瑞雷乎?」味道不從。既入,求禮獨不賀,進言曰:「今陽和布氣,草木發榮,而寒雪為災,豈得誣以為瑞!賀者皆諂諛之士也。」太后為之罷朝。(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其後來回鄉安葬父親,竟「侵毀鄉人墓田,役使過度」。

鳳閣侍郎、同鳳閣鸞臺三品蘇味道謁歸葬其父,制州縣供葬事。味道因之侵毀鄉人墓田,役使過度。(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監察御史蕭至忠劾奏之,味道被遷為坊州刺史。

監察御史蕭至忠劾奏之,左遷坊州刺史。至忠,引之玄孫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一百三十六、晚年善政

武后晚年面對著種種困難,其中包括河水氾濫。

(聖曆二年,公元六九九年)河溢,漂濟源百姓廬舍千餘家。(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六)

水災。

(長安三年,公元七零三年)寧州大水,溺殺二千餘人。(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然而,武后晚年不乏善政。首先,她初設武舉。

(長安二年,公元七零二年)春,正月,乙酉,初設武舉。(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其次,她命監察御史蘇頲重新審視來俊臣處理的舊獄,為受冤者平反昭雪。

(長安二年)十一月,辛未,監察御史魏靖上疏,以為:「陛下旣知來俊臣之姦,處以極法,乞詳覆俊臣等所推大獄,伸其枉濫。」太后乃命監察御史蘇頲按覆俊臣等舊獄,由是雪免者甚眾。頲,夔之曾孫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其三,她善用賢才,如張嘉貞、張循憲。

侍御史張循憲為河東采訪使,有疑事不能決,病之,問侍吏曰:「此有佳客,可與議事者乎?」吏言前平鄉尉猗氏張嘉貞有異才,循憲召見,詢以事;嘉貞為條析理分,莫不洗然。循憲因請為奏,皆意所未及。循憲還,見太后,太后善其奏,循憲具言嘉貞所為,且請以己之官授之。太后曰:「朕寧無一官自進賢邪!」因召嘉貞,入見內殿,與語,大悅,卽拜監察御史;擢循憲司勳郎中,賞其得人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其四,她重視地方的監察、巡視。

(長安三年,公元七零三年)是歲,分命使者以六條察州縣。(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其五,她改變「重京官,輕外任」之風氣。

(長安四年,公元七零四年)太后嘗與宰相議及刺史、縣令。三月,己丑,李嶠、唐休璟等奏:「竊見朝廷物議,遠近人情,莫不重內官,輕外職,每除授牧伯,皆再三披訴。比來所遣外任,多是貶累之人;風俗不澄,寔由於此。望於臺、閣、寺、監妙簡賢良,分典大州,共康庶績。臣等請輟近侍,率先具僚。」太后命書名探之,得韋嗣立及御史大夫楊再思等二十人。癸巳,制各以本官檢校刺史,嗣立為汴州刺史。其後政績可稱者,唯常州刺史薛謙光、徐州刺史司馬鍠而已。(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其六,她禁止州縣長吏擅自立碑。

(聖曆二年,公元六九九年)制:「州縣長吏,非奏有敕旨,毋得擅立碑。」(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雖然,她不乏勞民傷財之舉,興建三陽宮、興泰宮即是。

(長安四年,公元七零四年)丁未,毀三陽宮,以其材作興泰宮於萬安山。二宮皆武三思建議為之,請太后每歲臨幸,功費甚廣,百姓苦之。左拾遺盧藏用上疏,以為:「左右近臣多以順意為忠,朝廷具僚皆以犯忤為戒,致陛下不知百姓失業,傷陛下之仁。陛下誠能以勞人為辭,發制罷之,則天下皆知陛下苦己而愛人也。」不從。藏用,承慶之弟孫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其又重用「專以諂媚取容」的楊再思。

(長安四年,公元七零四年)秋,七月,丙戌,以神都副留守楊再思為內史。(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再思為相,專以諂媚取容。司禮少卿張同休,易之之兄也,嘗召公卿宴集,酒酣,戲再思曰:「楊內史面似高麗。」再思欣然,卽翦紙帖巾,反披紫袍,為高麗舞,舉坐大笑。時人或譽張昌宗之美曰:「六郎面似蓮花。」再思獨曰:「不然。」昌宗問其故,再思曰:「乃蓮花似六郎耳。」(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但是,忠直如韋安石、朱敬則皆在朝廷。

(長安三年,公元七零三年)閏月,丁丑,命韋安石留守神都。(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秋,七月,癸卯,以正諫大夫朱敬則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其中,朱敬則「為相,以用人為先」。他於長安四年(甲辰,公元七零四年)辭官。

壬申,正諫大夫、同平章事朱敬則以老疾致仕。敬則為相,以用人為先,自餘細務不之視。(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在辭官之前,他曾舉薦司封郎中裴懷古。

始安獠歐陽倩擁眾數萬,攻陷州縣,朝廷思得良吏以鎮之。朱敬則稱司封郎中裴懷古有文武才;制以懷古為桂州都督,仍充招慰討擊使。懷古纔及嶺上,飛書示以禍福,倩等迎降,且言「為吏所侵逼,故舉兵自救耳。」懷古輕騎赴之。左右曰:「夷獠無信,不可忽也。」懷古曰:「吾仗忠信,可通神明,而況人乎!」遂詣其營,賊眾大喜,悉歸所掠貨財;諸洞酋長素持兩端者,皆來款附,嶺外悉定。(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姚元崇亦深得武則天的信任。其任職相王府長史,秩位並同三品。

鳳閣侍郎、同鳳閣鸞臺三品姚元崇以母老固請歸侍;六月,辛酉,以元崇行相王府長史,秩位並同三品。(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元崇後來兼知夏官尚書、同鳳閣鸞臺三品。

壬午,以相王府長史姚元崇兼知夏官尚書、同鳳閣鸞臺三品。(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性介直」的崔玄暐,由天官侍郎升任同平章事。

乙丑,以天官侍郎崔玄暐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李嶠、張廷珪曾上疏諫止武則天向天下僧尼徵稅,以建造大像於白司馬阪。

(長安四年,公元七零四年)太后復稅天下僧尼,作大像於白司馬阪,令春官尚書武攸寧檢校,糜費巨億。李嶠上疏,以為:「天下編戶,貧弱者眾。造像錢見有一十七萬餘緡,若將散施,人與一千,濟得一十七萬餘戶。拯飢寒之弊,省勞役之勤,順諸佛慈悲之心,霑聖君亭育之意,人神胥悅,功德無窮。方作過後因緣,豈如見在果報!」監察御史張廷珪上疏諫曰:「臣以時政論之,則宜先邊境,蓄府庫,養人力;以釋教論之,則宜救苦厄,滅諸相,崇無為。伏願陛下察臣之愚,行佛之意,務以理為上,不以人廢言。」太后為之罷役,仍召見廷珪,深賞慰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二人亦可算得上是忠良的大臣。

關於李嶠,其曾代韋巨源留守神都。

(長安二年,公元七零二年)六月,壬戌,召神都留守韋巨源詣京師,以副留守李嶠代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長安三年(癸卯,公元七零三年),李嶠知納言事。

己卯,改文昌臺為中臺。以中臺左丞李嶠知納言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長安四年(甲辰,公元七零四年),韋安石知納言,李嶠改知內史事。

夏,四月,壬戌,同鳳閣鸞臺三品韋安石知納言,李嶠知內史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李嶠後來任同鳳閣鸞臺三品。其自請解內史一職。

丁丑,以李嶠同鳳閣鸞臺三品。嶠自請解內史。(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直至長安四年(甲辰,公元七零四年)十一月,癸卯,李嶠才罷為地官尚書。

癸卯,成均祭酒、同鳳閣鸞臺三品李嶠罷為地官尚書。(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韋嗣立原本任職天官侍郎。長安四年(甲辰,公元七零四年),其升任鳳閣侍郎、同平章事。

壬子,以天官侍郎韋嗣立為鳳閣侍郎、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韋嗣立後來更檢校魏州刺史。

乙亥,以韋嗣立檢校魏州刺史,餘如故。(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韋嗣立的異母兄韋承慶,亦任職鳳閣侍郎、同平章事。

(長安四年)十一月,丁亥,以天官侍郎韋承慶為鳳閣侍郎、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由於起用韋承慶為相,武則天於是罷韋嗣立為成均祭酒,檢校魏州刺史如故。

丙辰,鳳閣侍郎、同平章事韋嗣立罷為成均祭酒,檢校魏州刺史如故;以兄承慶入相故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韋嗣立、韋承慶皆能做到對武則天盡忠,武則天命宰相各舉堪為員外郎者,韋嗣立舉薦廣武公岑羲。

太后命宰相各舉堪為員外郎者,韋嗣立薦廣武公岑羲曰:「但恨其伯父長倩為累。」太后曰:「苟或有才,此何所累!」遂拜天官員外郎。由是諸緣坐者始得進用。(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由於忠良相率輔助,武周政治仍不致於走向頹壞。

一百三十五、相王李旦

隨著李顯重新被立為太子,相王李旦亦被重新起用。

首先,他負責領太子右衛率。

壬戌,以皇嗣為相王,領太子右衛率。(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六)

其次,他的皇子亦復出閤。

太子、相王諸子復出閤。(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六)

長安元年(辛丑,公元七零一年),相王更知左、右羽林衞大將軍事。

丙申,以相王知左、右羽林衛大將軍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後為雍州牧。

戊申,以相王旦為雍州牧。(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相王之被受重用,無疑為支持李唐的政治勢力打了一支強心針。

一百三十四、魏元忠被貶

長安三年(癸卯,公元七零三年)九月,朝中發生了一件事件,此即魏元忠被貶為端州高要尉。

關於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們宜由張易之兄弟專權講起。

由於張易之、張昌宗深得武則天歡心,其於是「勢傾朝野」。太子、相王、太平公主為了鞏固自己實力,更極力巴結張氏兄弟,上表請封昌宗為王。終於,武則天決定賜爵張昌宗,為鄴國公。

司僕卿張昌宗兄弟貴盛,勢傾朝野。八月,戊午,太子、相王、太平公主上表請封昌宗為王,制不許;壬戌,又請,乃賜爵鄴國公。(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魏元忠被武則天用於防制突厥。後來,元忠被調任安東道安撫大使,與李多祚、薛訥、駱務整共事,安撫東北。

十二月,甲午,以魏元忠為安東道安撫大使,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檢校幽州都督,右羽林衛將軍薛訥、左武衛將軍駱務整為之副。(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魏元忠所以和張氏兄弟結下仇怨,乃由於其任職洛州長史時,和洛陽令張昌儀(張易之、張昌宗之弟)有過一段過節。

初,左臺大夫、同鳳閣鸞臺三品魏元忠為洛州長史,洛陽令張昌儀恃諸兄之勢,每牙,直上長史聽事;元忠到官,叱下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元忠又曾杖殺張易之的奴僕。

張易之奴暴亂都市,元忠杖殺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打算起用張易之的弟弟岐州刺史張昌期為雍州長史,元忠竟不同意(此時元忠已居宰相之位),堅持只可用薛季昶為雍州長史。

及為相,太后召易之弟岐州刺史昌期,欲以為雍州長史,對仗,問宰相曰:「誰堪雍州者?」元忠對曰:「今之朝臣無以易薛季昶。」太后曰:「季昶久任京府,朕欲別除一官;昌期何如?」諸相皆曰:「陛下得人矣。」元忠獨曰:「昌期不堪!」太后問其故,元忠曰:「昌期少年,不閑吏事,曏在岐州,戶口逃亡且盡。雍州帝京,事任繁劇,不若季昶強幹習事。」太后默然而止。(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元忠更暗中嘲諷張易之兄弟為小人,間接批評武則天縱容小人。武則天自此不滿魏元忠,張氏兄弟亦然。

元忠又嘗面奏:「臣自先帝以來,蒙被恩渥,今承乏宰相,不能盡忠死節,使小人在側,臣之罪也!」太后不悅,由是諸張深怨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有一高戩,任職司禮丞。其乃太平公主之愛人。

司禮丞高戩,太平公主之所愛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當時武則天已年過八旬,身體健康一天不如一天。張昌宗恐怕武則天一旦病逝,其將被魏元忠所誅殺。其於是誣告魏元忠與高戩密謀作反,私議「太后老矣,不若挾太子為久長。」。

會太后不豫,張昌宗恐太后一日晏駕,為元忠所誅,乃譖元忠與戩私議云「太后老矣,不若挾太子為久長。」(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后聽了昌宗之言,心中大為憤怒。其於是把魏元忠、高戩下獄,要求二人與張昌宗在廷中辯解。

太后怒,下元忠、戩獄,將使與昌宗廷辨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昌宗所言既非實情,其於是收買鳳閣舍人張說,使之指證元忠,以增加自己的勝算。張說同意。

昌宗密引鳳閣舍人張說,賂以美官,使證元忠,說許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元忠與昌宗果然爭持不下。最後,昌宗引張說為人證。

明日,太后召太子、相王及諸宰相,使元忠與昌宗參對,往復不決。昌宗曰:「張說聞元忠言,請召問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張說受召入宮。其入宮前,鳳閣舍人宋璟勸他說「名義至重,鬼神難欺,不可黨邪陷正以求苟免」。

太后召說。說將入,鳳閣舍人南和宋璟謂說曰:「名義至重,鬼神難欺,不可黨邪陷正以求苟免。若獲罪流竄,其榮多矣。若事有不測,璟當叩閤力爭,與子同死。努力為之,萬代瞻仰,在此舉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朝中之正直官員如張廷珪、劉知幾亦勸張說如實稟告,依理而行。

殿中侍御史濟源張廷珪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左史劉知幾曰:「無污青史,為子孫累!」(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如實直說,雖可心安理得,卻不免得罪張氏兄弟。相反,依張氏兄弟所言,良心又免不了自責。張說為此心感為難,竟致無法說話。

及入,太后問之,說未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魏元忠畢竟剛正有餘,收斂不足。張說不能開口說話,元忠竟直斥張說欲與張昌宗共同羅織罪狀以謀害自己。

元忠懼,謂說曰:「張說欲與昌宗共羅織魏元忠邪!」(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張說本來已飽受心理壓力,經魏元忠如此一激,其終按捺不住,說出心底的說話。

說叱之曰:「元忠為宰相,何乃效委巷小人之言!」昌宗從旁迫趣說,使速言。說曰:「陛下視之,在陛下前,猶逼臣如是,況在外乎!臣今對廣朝,不敢不以實對。臣實不聞元忠有是言,但昌宗逼臣使誣證之耳!」(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張說「臣實不聞元忠有是言,但昌宗逼臣使誣證之耳」之言與其說是激發自魏元忠,不如說是出自張說為國為民之公心,所謂「臣今對廣朝,不敢不以實對」。又張說「在陛下前,猶逼臣如是,況在外乎」之言,這正好反映朝中官員夾在「清流」、「濁水」(此時「濁水」已轉成以張氏兄弟為首)之間之苦況。

張易之、張昌宗聽到張說的由衷之言,心中驚懼不已,其竟誣告「張說與魏元忠同反!」。

易之、昌宗遽呼曰:「張說與魏元忠同反!」太后問其狀。對曰:「說嘗謂元忠為伊、周;伊尹放太甲,周公攝王位,非欲反而何?」(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張說面對突如其來的誣告,依然不慌不忙,應對自如。此全因其背後有一良知以作支撐。

說曰:「易之兄弟小人,徒聞伊、周之語,安知伊、周之道!日者元忠初衣紫,臣以郎官往賀,元忠語客曰:『無功受寵,不勝慙懼。』臣實言曰:『明公居伊、周之任,何愧三品!』彼伊尹、周公皆為臣至忠,古今慕仰。陛下用宰相,不使學伊、周,當使學誰邪?且臣豈不知今日附昌宗立取台衡,附元忠立致族滅!但臣畏元忠冤魂,不敢誣之耳。」(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本以為張說乃張昌宗言論之人證,現在張說反成為魏元忠之人證,並指證張昌宗兄弟。武則天因此以為「張說反覆小人」,將之繫獄。

太后曰:「張說反覆小人,宜并繫治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然而,即使在牢獄、武懿宗嚴刑之威迫下,張說依舊堅持己見,未作修改。

他日,更引問,說對如前。太后怒,命宰相與河內王武懿宗共鞫之,說所執如初。(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同平章事朱敬則上疏為張說、魏元忠求情。

朱敬則抗疏理之曰:「元忠素稱忠正,張說所坐無名,若令抵罪,失天下望。」(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蘇安恆所上的疏言辭更為凌厲,易之見其疏,大怒,欲把蘇安恆殺死。幸得朱敬則、桓彥範等人相救,安恆才得以保存性命。

蘇安恆亦上疏,以為:「陛下革命之初,人以為納諫之主;暮年以來,人以為受佞之主。自元忠下獄,里巷恟恟,皆以為陛下委信姦宄,斥逐賢良。忠臣烈士,皆撫髀於私室而箝口於公朝,畏迕易之等意,徒取死而無益。方今賦役煩重,百姓凋弊,重以讒慝專恣,刑賞失中,竊恐人心不安,別生他變,爭鋒於朱雀門內,問鼎於大明殿前,陛下將何以謝之,何以禦之?」易之等見其疏,大怒,欲殺之,賴朱敬則及鳳閣舍人桓彥範、著作郎陸澤魏知古保救得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終於,魏元忠被貶為高要尉,高戩、張說流放嶺南。

丁酉,貶魏元忠為高要尉,戩、說皆流嶺表。(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元忠臨赴嶺南時,心中仍不忘參奏張易之、張昌宗,曰「此二小兒,終為亂階」。武后不受。

元忠辭日,言於太后曰:「臣老矣,今向嶺南,十死一生。陛下他日必有思臣之時。」太后問其故,時易之、昌宗皆侍側,元忠指之曰:「此二小兒,終為亂階。」易之等下殿,叩膺自擲稱冤。太后曰:「元忠去矣!」(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有一王晙,欲為元忠申辯,宋璟勸止之,王晙反說「魏公以忠獲罪,晙為義所激,顛沛無恨」。宋璟為此自愧不如。

殿中侍御史景城王晙復奏申理元忠,宋璟謂之曰:「魏公幸已得全,今子復冒威怒,得無狼狽乎!」晙曰:「魏公以忠獲罪,晙為義所激,顛沛無恨。」璟歎曰:「璟不能申魏公之枉,深負朝廷矣!」(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太子之僕人崔貞慎等八人為魏元忠餞行,張易之竟因此誣陷貞慎等與元忠謀反。

太子僕崔貞慎等八人餞元忠於郊外,易之詐為告密人柴明狀,稱貞慎等與元忠謀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則天命監察御史馬懷素加以調查。懷素為人謹慎務實,不作虛言。在其審理下,貞慎等終被免罪。

太后使監察御史丹徒馬懷素鞫之,謂懷素曰:「茲事皆實,略問,速以聞。」頃之,中使督趣者數四,曰:「反狀昭然,何稽留如此?」懷素請柴明對質,太后曰:「我自不知柴明處,但據狀鞫之,安用告者?」懷素據實以聞,太后怒曰:「卿欲縱反者邪?」對曰:「臣不敢縱反者。元忠以宰相謫官,貞慎等以親故追送,若誣以為反,臣實不敢。昔欒布奏事彭越頭下,漢祖不以為罪,況元忠之刑未如彭越,而陛下欲誅其送者乎!且陛下操生殺之柄,欲加之罪,取決聖衷可矣;若命臣推鞫,臣不敢不以實聞!」太后曰:「汝欲全不罪邪?」對曰:「臣智識愚淺,實不見其罪!」太后意解。貞慎等由是獲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宋璟雖不欲直接彈劾張氏兄弟,但其也不願向張氏兄弟獻媚。張氏兄弟多番嘗試取悅宋璟,宋璟皆不接受。

太后嘗命朝貴宴集,易之兄弟皆位在宋璟上。易之素憚璟,欲悅其意,虛位揖之曰:「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坐?」璟曰:「才劣位卑,張卿以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鄭杲謂璟曰:「中丞奈何卿五郎?」璟曰:「以官言之,正當為卿。足下非張卿家奴,何郎之有!」舉坐悚惕。時自武三思以下,皆謹事易之兄弟,璟獨不為之禮。(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拉攏不成,即需去除。二張於是中傷宋璟。幸得武則天相信,宋璟才不致受害。

諸張積怒,常欲中傷之;太后知之,故得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魏元忠被貶其實正反映「清流」(即忠良、正直的官員)、「濁水」(即憑著武則天的寵信而掌權的人)的衝突已趨白熱化。魏元忠、張說被貶,此多少暗示武則天的親「濁水」而遠「清流」的傾向。在武氏這樣的一種態度下,朝中其他「清流派」官員(包括張柬之、桓彥範、崔玄暐等人)欲保權力、地位、性命,其必免不了有朝一日將「濁水」(即以張氏兄弟、諸武為首的勢力集團)連根拔起。「五王政變」的爆發,於此等處看來,便顯得異常的合情合理了。

補充一點,張說、宋璟等人,後來在玄宗一朝被受重用。張說向玄宗建議施行彍騎制,以補府兵制之流弊;宋璟更是與姚崇齊名之宰相。開元盛世之締造,二人可謂功不可沒。由於二人皆是武則天時代晉身仕途,史家或以武則天有助促成開元治世,這說法亦未嘗不合理,可以接受。

一百三十三、西北動蕩

關於武后用西突厥的斛瑟羅鎮守碎葉城,我們已經講過。久視元年(庚子,公元七零零年),阿悉吉薄露發動叛亂,武后用田揚名、封思業加以討伐。

阿悉吉薄露叛,遣左金吾將軍田揚名、殿中侍御史封思業討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田揚名、封思業行軍至碎葉城,阿悉吉薄露竟在晚上於城傍剽掠而去。思業發覺,親自領騎兵追擊,反為薄露所敗。

軍至碎葉,薄露夜於城傍剽掠而去,思業將騎追之,反為所敗。(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田揚名率領斛瑟羅之部眾進攻薄露,不果。九月,薄露詐降,思業用計誘斬薄露。亂事平息。

揚名引西突厥斛瑟羅之眾攻其城,旬餘,不克。九月,薄露詐降,思業誘而斬之,遂俘其眾。(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為加強對西域天山以北地區的控制,北庭都護府設立,置於庭州。

戊申,置北庭都護府於庭州。(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然而,西北邊事仍未停止。突騎施酋長烏質勒與西突厥諸部相互攻伐,前往安西的通道因戰事而被中斷。

時突騎施酋長烏質勒與西突厥諸部相攻,安西道絕。(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后於是命唐休璟與諸宰相商議此事。不久,休璟把建議呈交,武后接納。

太后命休璟與諸宰相議其事,頃之,奏上,太后卽依其議施行。(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此時,休璟剛由夏官尚書、檢校涼州都督升任同鳳閣鸞臺三品,位居宰相之職。

庚戌,以夏官尚書、檢校涼州都督唐休璟同鳳閣鸞臺三品。(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由於休璟平常練習邊事,其規劃之程期竟全無差錯。武后對此深感欣賞。

後十餘日,安西諸州請兵應接,程期一如休璟所畫,太后謂休璟曰:「恨用卿晚!」謂諸宰相曰:「休璟練習邊事,卿曹十不當一。」(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其實,烏質勒主要攻打西突厥的斛瑟羅。且說斛瑟羅用刑殘酷,引起各部落的不滿。

時西突厥可汗斛瑟羅用刑殘酷,諸部不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烏質勒本隸屬斛瑟羅,號稱「莫賀達干」。其能安撫民眾,故西突厥各部落皆歸附之。斛瑟羅對這狀況不能制止。

烏質勒本隸斛瑟羅,號莫賀達干,能撫其眾,諸部歸之,斛瑟羅不能制。(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烏質勒設置都督二十名,每名都督統兵七千人,屯駐於碎葉城的西北。不久,其領軍攻打斛瑟羅。斛瑟羅兵敗,碎葉城被攻陷,烏質勒徙其牙帳至碎葉城。

烏質勒置都督二十員,各將兵七千人,屯碎葉西北;後攻陷碎葉,徙其牙帳居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斛瑟羅的部眾旋即離散,紛紛入朝,不敢返還,烏質勒遂盡併其地。

斛瑟羅部眾離散,因入朝,不敢復還,烏質勒悉併其地。(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然而,武周方面,其仍以阿史那懷道(即斛瑟羅之子)為西突厥十姓可汗。

春,正月,丙申,冊拜右武衛將軍阿史那懷道為西突厥十姓可汗。懷道,斛瑟羅之子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一百三十二、吐蕃轉衰

由於軍事上的失利,長安二年(壬寅,公元七零二年)九月,己卯,吐蕃遣其使臣論彌薩前來求和。

九月,己卯,吐蕃遣其臣論彌薩來求和。(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后設宴款待論彌薩於麟德殿。期間,唐休璟入朝,彌薩屢次窺視休璟。武后問其原因。彌薩直道欣賞休璟在之「猛厲無敵」。

癸未,宴論彌薩於麟德殿。時涼州都督唐休璟入朝,亦預宴。彌薩屢窺之。太后問其故,對曰:「洪源之戰,此將軍猛厲無敵,故欲識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休璟因此被擢升為右武威、金吾二衛大將軍。

太后擢休璟為右武威、金吾二衛大將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休璟熟習邊事,自碣石以西踰四鎮,緜亙萬里,山川要害,盡在其腦海之中。

休璟練習邊事,自碣石以西踰四鎮,緜亙萬里,山川要害,皆能記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休璟雖然驍勇,吐蕃贊普依舊率領萬餘人寇茂州,幸為都督陳大慈所破。

戊申,吐蕃贊普將萬餘人寇茂州,都督陳大慈與之四戰,皆破之,斬首千餘級。(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軍事上之不敵,迫使吐蕃於長安三年(癸卯,公元七零三年)四月,遣使獻馬千匹、金二千兩以求婚。

夏,四月,吐蕃遣使獻馬千匹、金二千兩以求婚。(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休璟日後在西北戰事上仍發揮著積極、正面的作用,此留待日後再詳細論述。

長安三年(癸卯,公元七零三年)年底,吐蕃南境諸部皆叛,贊普器弩悉弄親自領兵討伐,死於軍中。

吐蕃南境諸部皆叛,贊普器弩悉弄自將擊之,卒於軍中。(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器弩悉弄死後,其兒子們各自進行明爭暗鬥。後來,吐蕃國人改立其子棄隸蹜贊為贊普,年僅七歲。

諸子爭立,久之,國人立其子棄隸蹜贊為贊普,生七年矣。(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新君年幼,吐蕃因此不復對中原構成威脅。

一百三十一、郭元振與涼州都督

長安元年(辛丑,公元七零一年)十一月,郭元振被起用為涼州都督、隴右諸軍大使。

以主客郎中郭元振為涼州都督、隴右諸軍大使。(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涼州的南部、北部邊境相距不過四百餘里。突厥、吐蕃常常領兵至城下,百姓飽受其鐵蹄之苦。

先是,涼州南北境不過四百餘里,突厥、吐蕃頻歲奄至城下,百姓苦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元振上任後,於涼州南境硤口設置和戎城,北境磧中設置白亭軍,控制其要衝,拓展涼州邊境一千五百里。自此以後,突厥、吐蕃不復至城下。

元振始於南境硤口置和戎城,北境磧中置白亭軍,控其衝要,拓州境千五百里,自是寇不復至城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元振又令李漢通施行屯田,盡水陸之利。結果,涼州所累積的軍糧足以供數十年之用。

元振又令甘州刺史李漢通開置屯田,盡水陸之利。舊涼州粟麥斛至數千,及漢通收率之後,一縑糴數十斛,積軍糧支數十年。(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元振任職涼州都督只五年,其已令到「夷、夏畏慕,令行禁止,牛羊被野,路不拾遺」,表現出超凡的處理地方行政的才幹。

元振善於撫御,在涼州五年,夷、夏畏慕,令行禁止,牛羊被野,路不拾遺。(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一百三十、重修舊好

久視元年(庚子,公元七零零年)以後,突厥(指默啜之後突厥汗國)依然強大。武后於是用魏元忠以防備突厥。

(久視元年,公元七零零年)冬,十月,辛亥,以魏元忠為蕭關道大總管,以備突厥。(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大足元年,公元七零一年)以魏元忠為靈武道行軍大總管,以備突厥。(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突厥曾經掠奪隴右諸監馬萬餘匹。

(久視元年,公元七零零年)十二月,甲寅,突厥掠隴右諸監馬萬餘匹而去。(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大足元年(辛丑,公元七零一年)八月,默啜又前來寇邊。

八月,突厥默啜寇邊,命安北大都護相王為天兵道元帥,統諸軍擊之,未行而虜退。(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鹽、夏、并三州,盡為突厥所寇掠。

突厥寇鹽、夏二州。三月,庚寅,突厥破石嶺,寇并州。(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代州、忻州,旋即成為突厥寇掠的目標。

秋,七月,甲午,突厥寇代州。(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壬申,突厥寇忻州。(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觀乎武后之對策,其顯然採一守勢(和太宗朝之主動進擊不同)。

以雍州長史薛季昶攝右臺大夫,充山東防禦軍大使,滄、瀛、幽、易、恆、定等州諸軍皆受季昶節度。夏,四月,以幽州刺史張仁愿專知幽、平、媯、檀防禦,仍與季昶相知,以拒突厥。(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并州乃戰略要地,武后於是以相王李旦為并州牧,充任安北道行軍元帥,魏元忠作為相王之副手。

乙未,以相王為并州牧,充安北道行軍元帥,以魏元忠為之副。(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相王李旦後來被任命為并州道元帥,武三思、武攸宜、魏元忠等人作為副手。可是,軍隊竟不行。

庚辰,以太子賓客武三思為大谷道大總管,洛州長史敬暉為副;辛巳,又以相王旦為幷州道元帥,三思與武攸宜、魏元忠為之副;姚元崇為長史,司禮少卿鄭杲為司馬;然竟不行。(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長安三年(癸卯,公元七零三年)六月,辛酉,形勢有了些轉變,默啜竟派遣莫賀干前來請求聯婚。

六月,辛酉,突厥默啜遣其臣莫賀干來,請以女妻皇太子之子。(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武后同意許婚。十一月,突厥遣使致謝。

十一月,突厥遣使謝許婚。丙寅,宴於宿羽臺,太子預焉。(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默啜、武周至此重修舊好。淮陽王武延秀後被送還。

突厥默啜既和親,戊寅,始遣淮陽王武延秀還。(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一百二十九、蘇安恆上疏:「李唐、武周並存」方案之不被接受

有一蘇安恆,武邑人。其曾上疏武則天,建議武氏多分封李氏的孫子,削減武氏諸王的地位、封土。

丙寅,武邑人蘇安恆上疏曰:「陛下欽先聖之顧託,受嗣子之推讓,敬天順人,二十年矣。豈不聞帝舜褰裳,周公復辟!舜之於禹,事祗族親;旦與成王,不離叔父。族親何如子之愛,叔父何如母之恩?今太子孝敬是崇,春秋既壯,若使統臨宸極,何異陛下之身!陛下年德既尊,寶位將倦,機務繁重,浩蕩心神,何不禪位東宮,自怡聖體!自昔理天下者,不見二姓而俱王也,當今梁、定、河內、建昌諸王,承陛下之蔭覆,並得封王。臣謂千秋萬歲之後,於事非便。臣請黜為公侯,任以閒簡。臣又聞陛下有二十餘孫,今無尺寸之封,此非長久之計也。臣請分土而王之,擇立師傅,教其孝敬之道,以夾輔周室,屏藩皇家,斯為美矣。」疏奏,太后召見,賜食,慰諭而遣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蘇安恆不久又再次上疏,暢論「還政李家」之說。

五月,壬申,蘇安恆復上疏曰:「臣聞天下者,神堯、文武之天下也。陛下雖居正統,實因唐氏舊基。當今太子追迴,年德俱盛,陛下貪其寶位而忘母子深恩,將何聖顏以見唐家宗廟,將何誥命以謁大帝墳陵?陛下何故日夜積憂,不知鍾鳴漏盡!臣愚以為天意人事,還歸李家。陛下雖安天位,殊不知物極則反,器滿則傾。臣何惜一朝之命而不安萬乘之國哉!」太后亦不之罪。(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安恆的上疏,多少反映一事實,即:士大夫普遍不接受李唐皇子與武周諸王並行不悖。其只接受李唐宗族作為天下唯一的主人。

當然,站在武則天的立場,其非不知道大臣、士大夫的想法,其立李顯為太子即可證明其知道大臣、士大夫的想法。可是,問題是,武周乃其自身一手建立,其可任由它毀於自己之手乎?再者,武周諸王一旦被削弱,武則天一旦還政給李顯,其性命之安全、名譽、地位可得被保障乎?基於以上種種,武則天始終選擇維護李唐皇子與武周諸王勢力上的均衡,這亦未嘗無理。

但朝中不接受李唐皇子與武周諸王並行的呼聲漸大,武后終不可不妥協、不退讓。日後「五王政變」的發生,其導火線或許就是臣民之願望與武則天的願望之矛盾、落差。

一百二十八、永泰公主

由於廬陵王被重新冊立為太子,其嫡長子李重潤(原名李重照)被封為邵王,其幼子李重茂被封為北海王。

臘月,辛巳,立故太孫重潤為邵王,其弟重茂為北海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六)

中宗有一女兒,名叫李仙蕙。據史書記載,仙蕙姿色豔麗,端莊嫻雅,「使桃李之花為之遜色」,且才智聰慧,生知百行。中宗對之極為寵愛,封她為「永泰郡主」。

永泰郡主後來下嫁魏王武延基,享有食邑一千五百戶。

可惜好景不常,大足元年(辛丑,公元七零一年)八月,永泰郡主因和兄長邵王李重潤、夫婿魏王武延基暗中議論張易之、張昌宗把持朝政之事,被張易之發現。易之向武后告狀,九月,壬申,武則天逼令三人自殺。

太后春秋高,政事多委張易之兄弟;邵王重潤與其妹永泰郡主、主婿魏王武延基竊議其事。易之訴於太后,九月,壬申,太后皆逼令自殺。(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順帶一提,武延基乃武承嗣之子。

延基,承嗣之子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重潤在中宗復位後被追封為「懿德太子」。

1960年初,永泰公主墓被發掘。墓內的陪葬品豐富,墓制宏大,封土堆高14米,東西南北各長56米,佔地90.75畝,墓室全長87.5米,寬3.9米,深16.7米。墓中的出土文物多達1354件,其中各類型的彩繪、唐三彩俑佔878件。墓內又有1200多平方米的壁畫,畫面以人物為主,顏色鮮艷生動,後為空氣氧化而失色。永泰公主墓的出土,確為研究唐史提供了極為重要的第一手資料。

一百二十七、迥秀盡孝

在介紹本章的主人公之前,我們且看看久視元年(庚子,公元七零零年)七月以後,朝中官員升降的情況。

首先,張錫升任鳳閣侍郎、同平章事。至於李嶠,則被罷為成均祭酒。

己丑,以天官侍郎張錫為鳳閣侍郎、同平章事。鸞臺侍郎、同平章事李嶠罷為成均祭酒。錫,嶠之舅也,故罷嶠政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楊元亨、楊元禧因為隋大臣楊素的後人,各自被貶為睦州刺史、貝州刺史。

司府少卿楊元亨,尚食奉御楊元禧,皆弘武之子也。元禧嘗忤張易之,易之言於太后:「元禧,楊素之族;素父子,隋之逆臣,子孫不應供奉。」太后從之,壬寅,制:「楊素及其兄弟子孫皆不得任京官。」左遷元亨睦州刺史,元禧貝州刺史。(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李懷遠原為鸞臺侍郎,大足元年(辛丑,公元七零一年)二月,其被授予同平章事。

二月,己酉,以鸞臺侍郎柏人李懷遠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惜乎到了七月,李氏被罷為秋官尚書。

甲申,李懷遠罷為秋官尚書。(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同年,顧琮亦被授予同平章事。

天官侍郎鹽官顧琮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長安二年(壬寅,公元七零二年)十月,顧琮才離世。

冬,十月,甲辰,天官侍郎、同平章事顧琮薨。(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我們的主人公李迥秀,於六月被任用為同平章事。

六月,庚申,以夏官尚書李迥秀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李迥秀為人孝順,其母親原為婢女,身份甚為微賤,適逢妻子崔氏常對家中婢女呼呼喝喝,此或勾起迥秀母親的不快回憶,其「聞之不悅」。迥秀見狀,竟二話不說,當場把妻子休棄。

迥秀性至孝,其母本微賤,妻崔氏常叱媵婢,母聞之不悅,迥秀即時出之。

迥秀為了母親的感受而出妻,此雖不合七出之條,但此決定無疑是迥秀本乎內心之仁孝之情而發,為一合「義」之行為。
 
或曰:「賢室雖不避嫌疑,然過非七出,何遽如是!」迥秀曰:「娶妻本以養親,今乃違忤顏色,安敢留也!」竟出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迥秀不拘於外在的規條,直接本乎仁心而行,這正是以一己之行為實踐、彰顯儒家之義理。

惜乎其不能貫徹始終,「頗受賄賂」。其終被貶為廬州刺史。

夏官侍郎、同鳳閣鸞臺三品李迥秀頗受賄賂,監察御史馬懷素劾奏之。二月,癸亥,迥秀貶廬州刺史。(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一百二十六、忠直之士

仁傑之死,雖為武周朝廷帶來打擊,武后更曾發「朝堂空矣!」之嘆。然而,細讀史書,武周晚年其實不乏忠直之士。韋安石即為其中之一。

安石由文昌右丞升任鸞臺侍郎、同平章事。

丁巳,納言韋巨源罷,以文昌右丞韋安石為鸞臺侍郎、同平章事。安石,津之孫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是時,武三思、張易之兄弟用事,安石曾多次當面批評他們,毫無畏色。

時武三思、張易之兄弟用事,安石數面折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有一次,宮中舉行宴會,張易之竟引四川商人宋霸子等數人在座。安石於是跪下向武后上奏,要求武后不許宋霸子等商賈參與宴會。武后「以其言直,勞勉之」。

嘗侍宴禁中,易之引蜀商宋霸子等數人在座同博。安石跪奏曰:「商賈賤類,不應得預此會。」顧左右逐出之,座中皆失色;太后以其言直,勞勉之,同列皆歎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韋安石不啻為武周晚期一忠直之大臣。

除了韋安石,尚有崔玄暐。

天官侍郎安平崔玄暐,性介直,未嘗請謁。執政惡之,改文昌左丞。月餘,太后謂玄暐曰:「自卿改官以來,聞令史設齋自慶。此欲盛為姦貪耳,今還卿舊任。」乃復拜天官侍郎,仍賜綵七十段。(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王求禮。

是月,大雪,蘇味道以為瑞,帥百官入賀。殿中侍御史王求禮止之曰:「三月雪為瑞雪,臘月雷為瑞雷乎?」味道不從。旣入,求禮獨不賀,進言曰:「今陽和布氣,草木發榮,而寒雪為災,豈得誣以為瑞!賀者皆諂諛之士也。」太后為之罷朝。(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

時又有獻三足牛者,宰相復賀。求禮颺言曰:「凡物反常皆為妖。此鼎足非其人,政敎不行之象也。」太后為之愀然。(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