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13日 星期日

論荊州的戰略地位

荊州的軍事地理位置優越,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三國時,蜀相諸葛亮言:「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也。」東吳將領甘寧亦言:「荊州山陵形便,江川流通,蓋江陵之得失,南北之分合判焉,東西之強弱系焉。此有識者所必爭也。」

荊州地處長江上游,順流而下,即可危及江左政權。元兵南下,呂文煥一投降,襄陽 (屬荊州管轄範圍) 失陷,宋軍抵抗力急劇下降,元兵奪臨安 (今杭州) 竟如入無人之境。由此可見荊州是保護江左政權的關鍵,荊州得失繫乎江左政權能否保持。孫權對無法得到荊州,感到猶如芒刺在背,並非無道理。

可是,荊州向南能保江左政權安全,向北卻有助北伐中原的進行。諸葛亮《隆中對》:「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可見荊州是西南政權向北征討一重要支撐點。

益州雖可視為另一支撐點,但由益州北上關中,須經蜀道,唐朝詩人李白《蜀道難》曾描寫蜀道之險要難行:「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連峰去天不盈尺,枯鬆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益州僅可為北伐提供足夠糧食兵器 (轄地為四川盆地和漢中盆地,有「天府之國」的稱譽),卻在地理上不利北伐。要北伐,不可不借荊州做跳板,一失荊州,等於重返中原之夢碎矣 (諸葛亮北伐失敗一要因)!

西晉末年,胡人南侵,司馬氏偏安江左,荊州成為抵擋胡人南下的前線。

東晉元帝以王敦坐鎮荊州,王敦為丞相王導 (出身琅琊王氏) 的堂兄。元帝對王導的信任,見「及帝登尊號,百官陪列,命導升御床共坐。導固辭,至於三四,曰:『若太陽下同萬物,蒼生何由仰照!』帝乃止」。

為保東晉政權穩定,王敦獲給予重兵。王敦不久起兵叛亂,旋即攻破石頭城 (建康西邊的軍事要塞),荊州的地理優勢幫助他很大。

蘇峻作亂,朝廷能夠順利平定,和陶侃發兵勤王有密切關係。陶侃的地盤即為荊州。

荊州有利向北展開軍事行動,故庾翼、桓溫皆力主北伐。

後世有謂桓溫借北伐累積聲望,方便篡位,試觀他對王猛說什麼:「吾奉天子之命,率銳師十萬,仗義討逆,為百姓除殘賊,而三秦豪傑未有至者何也?」

「仗義討逆,為百姓除殘賊」,怎會是為了一己之私?王猛亦答得妙:「公不遠數千里,深入寇境,長安咫尺而不渡灞水,百姓未見公心故也,所以不至。」桓溫不久因乏糧被逼退兵,王猛一眼看穿東晉朝廷無心支持北伐。

東晉朝廷需要顧及北方世家大族、南方士族的既得利益,處處對北伐牽制。從荊州北進無望,滿腔鬱結,遂向南劍指建康,致使內亂頻仍。「淝水之戰」晉室上下一心,全賴荊州刺史由性格隨和的桓沖 (桓溫之弟) 出任。到了桓玄,終於犯上作亂,改國號楚。

「北府兵」鎮壓來自荊州的叛亂功勞顯著,劉裕便是憑藉「北府兵」將領身份篡晉自立。

往後的日子,西魏于謹、楊忠等率兵攻破江陵,控制荊州,自此陳朝喪失長江天險。隋文帝輕易平陳,荊州再一次發揮作用。

[主要參考資料]

1. 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

2. 房玄齡等,《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