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7日 星期日

一、東山得法

中國禪宗之由來,始自菩提達摩,歷慧可、僧璨、道信三代,而至弘忍,是為五祖。

弘忍後來受「衣缽傳承」之問題困擾,慧能正是於此時進入禪宗發展史之舞台。

慧能 (公元638年-713年),又名惠能,俗姓盧氏 (有學者疑其身份為范陽盧氏),唐代嶺南新州 (今廣東新興縣) 人,祖籍范陽。

其父親盧行瑫,於被貶嶺南後英年早逝。慧能由是與母親相依為命,移居南海,於市集中賣柴過活,生活困苦。

時,大師至寶林,韶州韋刺史與官僚入山請師,出於城中大梵寺講堂,為眾開緣說法。師升座次,刺史官僚三十餘人,儒宗學士三十餘人,僧尼道俗一千餘人,同時作禮,願聞法要。

大師告眾曰:善知識!菩提自性,本來清淨,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善知識!且聽惠能行由得法事意。

惠能嚴父,本貫范陽,左降流于嶺南,作新州百姓。此身不幸,父又早亡,老母孤遺,移來南海,艱辛貧乏,於市賣柴。(<行由品第一>)

有一次,慧能於賣柴回家的途中,聽到有人誦讀《金剛經》。慧能一聞經語,心即開悟。

時,有一客買柴,使令送至客店;客收去,惠能得錢,卻出門外,見一客誦經。惠能一聞經語,心即開悟,遂問:「客誦何經?」

客曰:「金剛經。」(同上)

慧能向誦經者詢問《金剛經》之來歷,其因此認識嶄州黃梅縣東禪寺,以及五祖弘忍。

復問:「從何所來,持此經典?」

客云:「我從嶄州黃梅縣東禪寺來。其寺是五祖忍大師在彼主化,門人一千有餘;我到彼中禮拜,聽受此經。大師常勸僧俗:但持金剛經,即自見性,直了成佛。」(同上)

慧能學習佛法之心甚切。在安頓好母親之後,慧能立即收拾行裝,前往黃梅山拜謁弘忍。

惠能聞說,宿昔有緣,乃蒙一客取銀十兩與惠能,令充老母衣糧,教便往黃梅參禮五祖。惠能安置母畢,即便辭違,不經三十餘日,便至黃梅,禮拜五祖。(同上)

弘忍甫見慧能,頗有輕蔑他的意思 (由弘忍說「汝是嶺南人,又是獦獠,若為堪作佛?」可知)。不料慧能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巧妙地答「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弘忍自此對他改觀。

祖問曰:「汝何方人?欲求何物?」

惠能對曰:「弟子是嶺南新州百姓。遠來禮師,惟求作佛,不求餘物。」

祖言:「汝是嶺南人,又是獦獠,若為堪作佛?」

惠能曰:「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別。」

五祖更欲與語......(同上)

弘忍座下有不少弟子,徒眾亦總在左右。弘忍雖知慧能悟性極高,但為免他被弟子、徒眾所加害,其於是故意安排慧能至後院破柴、碓米,作一些日常雜務。慧能深知弘忍心意,欣然接受。

五祖更欲與語,且見徒眾總在左右,乃令隨眾作務。

惠能曰:「惠能啟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離自性,即是福田。未審和尚教作何務?」

祖云:「這獦獠根性大利!汝更勿言,着槽廠去。」

惠能退至後院,有一行者,差惠能破柴踏碓。

經八月餘,祖一日忽見惠能曰:「吾思汝之見可用,恐有惡人害汝,遂不與汝言,汝知之否?」

惠能曰:「弟子亦知師意,不敢行至當前,令人不覺。」(同上)

有人或問:何以弘忍會疑心弟子、徒眾可能對悟性極高之慧能下毒手?

這和弘忍當時有見於自己年事已高,打算傳付衣法有關。

試想一群意欲承傳衣法之弟子,眼見一外來人之悟性比自己還高,其承襲衣法的機會比自己還要大,其焉有不殺此外來人之理?

弘忍深知箇中曲折。其於是一方面用「掩人耳目」之方式將慧能保存了下來。另一方面,他又設立一客觀考核之方式,以圖公正地選出繼承者。倘若眾弟子於一客觀之考核中不及慧能,其即使不滿慧能,其於道理上亦沒有理由不承認慧能為禪宗之合法傳承者。

此一客觀考核之方式,即是「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來呈吾看」。

祖一日喚諸門人總來:「吾向汝說,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終日只求福田,不求出離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來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為第六代祖。火急速去,不得遲滯,思量即不中用。見性之人,言下須見。若如此者,輪刀上陣,亦得見之。」(同上)

當時,弘忍眾弟子中,以神秀最有可能承繼弘忍之衣缽。

眾得處分,退而遞相謂曰:「我等眾人,不須澄心用意作偈,將呈和尚,有何所益?神秀上座現為教授師,必是他得。我輩謾作偈頌,枉用心力。」

諸人聞語,總皆息心,咸言:「我等已後依止秀師,何煩作偈?」(同上)

惜乎神秀凡心未斷,無法盡見佛性。

神秀思惟:「諸人不呈偈者,為我與他為教授師,我須作偈將呈和尚,若不呈偈,和尚如何知我心中見解深淺?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覓祖即惡,卻同凡心奪其聖位奚別?若不呈偈,終不得法。大難!大難!」

五祖堂前,有步廊三間,擬請供奉盧珍畫楞伽經變相及五祖血脈圖,流傳供養。神秀作偈成已,數度欲呈,行至堂前,心中恍惚,遍身汗流,擬呈不得。前後經四日,一十三度呈偈不得。秀乃思惟:「不如向廊下書著,從他和尚看見。忽若道好,即出禮拜,云是秀作;若道不堪,枉向山中數年,受人禮拜,更修何道?」(同上)

其所作之偈,尚執著身、心為真實的存在,需時時「勤拂拭」,此與佛家「一切法皆為真空幻有」之宗旨大相逕庭。

是夜三更,不使人知,自執燈,書偈於南廊壁間,呈心所見。偈曰: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同上)


可悲的是,神秀竟不知自己所作之偈有大缺失,反執迷於「能否獲得弘忍之讚賞」,以致「坐臥不安,直至五更」。

秀書偈了,便卻歸房,人總不知。秀復思惟:「五祖明日見偈歡喜,即我與法有緣;若言不堪,自是我迷,宿業障重,不合得法。」聖意難測,房中思想,坐臥不安,直至五更。(同上)

對於神秀,弘忍早知他「入門未得,不見自性」。惟其偈對門人持續修為有若干益處 (能「免墮惡道」),弘忍於是「令門人炷香禮敬,盡誦此偈」。

祖已知神秀入門未得,不見自性。天明,祖喚盧供奉來,向南廊壁間繪畫圖相,忽見其偈,報言:「供奉卻不用畫,勞爾遠來。經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但留此偈,與人誦持。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

令門人炷香禮敬,盡誦此偈,即得見性。門人誦偈,皆歎善哉!(同上)

然就承傳禪宗之衣缽論,神秀畢竟未到家。弘忍於是在三更時分喚神秀入堂,向神秀說破一切。

祖三更喚秀入堂,問曰:「偈是汝作否?」秀言:「實是秀作,不敢妄求祖位,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有少智慧否?」

祖曰:「汝作此偈,未見本性,只到門外,未入門內。如此見解,覓無上菩提,了不可得。無上菩提,須得言下識自本心,見自本性,不生不滅。於一切時中,念念自見,萬法無滯,一真一切真,萬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實。若如是見,即是無上菩提之自性也。汝且去,一兩日思惟,更作一偈,將來吾看;汝偈若入得門,付汝衣法。」

神秀作禮而去。又經數日,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猶如夢中,行坐不樂。(同上)

由「經數日,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猶如夢中,行坐不樂」,神秀失落之情可知。其亦顯然不適合擔任禪宗之六祖。

又弘忍說「無上菩提須得言下識自本心,見自本性不生不滅。於一切時中念念自見。萬法無滯。一真一切真。萬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實。若如是見。即是無上菩提之自性也」,可見「明心見性」是弘忍之法旨。

神秀作偈後數天,慧能於碓坊聽一童子誦神秀所作之偈。其一聽之下,立刻知悉「此偈未見本性」。其於是借故「至偈前禮拜」,實則自創新偈。

復兩日,有一童子於碓坊過,唱誦其偈;惠能一聞,便知此偈未見本性,雖未蒙教授,早識大意。遂問童子曰:「誦者何偈?」童子曰:「爾這獦獠不知,大師言,世人生死事大,欲得傳付衣法,令門人作偈來看。若悟大意,即付衣法為第六祖。神秀上座於南廊壁上書無相偈,大師令人皆誦,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

惠能曰:「我亦要誦此,結來生緣。上人!我此踏碓八箇餘月,未曾行到堂前,望上人引至偈前禮拜。」

童子引至偈前禮拜,惠能曰:「惠能不識字,請上人為讀。」

時有江州別駕,姓張名日用,便高聲讀。惠能聞已,遂言:「亦有一偈,望別駕為書。」

別駕言:「汝亦作偈,其事希有!」

惠能向別駕言:「欲學無上菩提,不得輕於初學。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沒意智。若輕人,即有無量無邊罪。」

別駕言:「汝但誦偈,吾為汝書。汝若得法,先須度吾,勿忘此言。」(同上)

慧能之新偈如下:

惠能偈曰: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同上)


慧能此偈盡得佛家宗旨,卻無神秀偈之病痛,無怪乎此偈一出,「徒眾總驚,無不嗟訝」。

書此偈已,徒眾總驚,無不嗟訝,各相謂言:「奇哉!不得以貌取人,何得多時,使他肉身菩薩。」(同上)

弘忍後來看見慧能之新偈,心意由是大定。其雖仍將慧能之新偈擦去,曰:「亦未見性」,但由他暗中為慧能說《金剛經》,弘忍之心意可想而知。

祖見眾人驚怪,恐人損害,遂將鞋擦了偈,曰:「亦未見性。」眾以為然。

次日,祖潛至碓坊,見能腰石舂米,語曰:「求道之人,當如是乎?」乃問曰:「米熟也未?」

惠能曰:「米熟久矣,猶欠篩在。」

祖以杖擊碓三下而去。惠能即會祖意,三鼓入室;祖以袈裟遮圍,不令人見,為說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惠能言下大悟,一切萬法,不離自性。(同上)

在慧能透悟「一切萬法,不離自性」(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而大悟)、「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後,弘忍終於把頓教法門及衣缽傳給慧能。

遂啟祖言:「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祖知悟本性,謂惠能曰:「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

三更受法,人盡不知,便傳頓教及衣缽。云:「汝為第六代祖,善自護念,廣度有情,流布將來,無令斷絕。聽吾偈曰:

『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亦無種,無性亦無生。』」(同上)

慧能正式成為禪宗之六祖,五祖弘忍之繼承人。

然而,由於「三更受法,人盡不知,便傳頓教及衣缽」,弘忍為免慧能受到寺中眾人之迫害,在交代一切事宜後,其即送慧能至九江驛,並協助慧能開船離開。

祖復曰:「昔達摩大師,初來此土,人未之信,故傳此衣,以為信體,代代相承。法則以心傳心,皆令自悟自解。自古佛佛惟傳本體,師師密付本心。衣為爭端,止汝勿傳,若傳此衣,命如懸絲。汝須速去,恐人害汝。」

惠能啟曰:「向甚處去?」

祖云:「逢懷則止,遇會則藏。」

惠能三更領得衣缽,云:「能本是南中人,素不知此山路,如何出得江口?」

五祖言:「汝不須憂,吾自送汝。」

祖相送直至九江驛,祖令上船,五祖把艣自搖。惠能言:「請和尚坐,弟子合搖艣。」(同上)

慧能悟性之高,由他臨行前對弘忍說「迷時師度,悟了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 今已得悟,只合向性自度」可見一斑。

祖云:「合是吾渡汝。」

惠能云:「迷時師度,悟了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惠能生在邊方,語音不正,蒙師付法。今已得悟,只合向性自度。」(同上)

弘忍吩咐慧能向南傳播佛法,慧能從命。

祖云:「如是,如是!以後佛法,由汝大行矣。汝今好去,努力向南,不宜速說,佛法難起。」(同上)

慧能南行期間,曾有數百人從後追逐之,欲奪其衣缽。

惠能辭違祖已,發足南行,兩月中間,至大庾嶺。五祖歸,數日不上堂,眾疑,請問曰:「和尚少病少惱否?」曰:「病即無,衣法已南矣。」問誰人傳受?曰:「能者得之」。眾乃知焉。逐後數百人來,欲奪衣缽。(同上)

有一「俗姓陳,名惠明」的僧人,「為眾人先,趨及惠能」。慧能以為惠明前來奪衣缽,其於是「擲下衣缽」,「隱草莽中」。

一僧俗姓陳,名惠明,先是四品將軍,性行粗糙,極意參尋,為眾人先,趨及惠能。

惠能擲下衣缽於石上,曰:「此衣表信,可力爭耶?」能隱草莽中。(同上)

原來惠明是「為法來,不為衣來」。慧能得知惠明心意後,遂與之講佛法。

惠明至,提掇不動,乃喚云:「行者!行者!我為法來,不為衣來。」

惠能遂出,盤坐石上。惠明作禮云:「望行者為我說法。」惠能云:「汝既為法而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

明良久,惠能云:「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

惠明言下大悟。復問云:「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有密意否?」惠能云:「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

明曰:「惠明雖在黃梅,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惠明師也。」

惠能曰:「汝若如是,吾與汝同師黃梅,善自護持。」

明又問:「惠明今後向甚處去?」

惠能曰:「逢袁則止,遇蒙則居。」

明禮辭。(同上)

與惠明辭別後,慧能輾轉至曹溪。不久,慧能復被惡人追逐,慧能只好避難獵人隊中,歷時十五載。

慧能雖顛沛流離,但他並未有因此放棄說法、修行。

明回至嶺下,謂趁眾曰:「向陟崔嵬,竟無蹤跡,當別道尋之。」趁眾咸以為然。惠明後改道明,避師上字。

惠能後至曹溪,又被惡人尋逐,乃於四會避難獵人隊中,凡經一十五載,時與獵人隨宜說法。獵人常令守網,每見生命,盡放之。每至飯時,以菜寄煮肉鍋。或問,則對曰:「但喫肉邊菜。」(同上)

他最後於唐高宗儀鳳元年 (公元676年) 正月初八到達廣州法性寺。

適逢印宗法師於寺中講《涅槃經》,二僧因「風動」、「幡動」而議論不休,慧能於是進言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以息糾紛。眾人聽了慧能之言,盡皆駭然。

一日思惟:「時當弘法,不可終遯。」遂出至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槃經。因二僧論風幡義,一曰風動,一曰幡動,議論不已。惠能進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一眾駭然。(同上)

印宗法師延請慧能至上席,問以佛法奧義。慧能對答如流,不由文字。印宗法師見慧能表現優秀,對慧能更添佩服。

印宗延至上席,徵詰奧義,見惠能言簡義當,不由文字。

宗云:「行者定非常人,久聞黃梅衣法南來,莫是行者否?」

惠能曰:「不敢!」

宗於是作禮,告請傳來衣鉢,出示大眾。

宗復問曰:「黃梅付囑?如何指授?」

惠能曰:「指授即無,惟論見性,不論禪定解脫。」

宗曰:「何不論禪定解脫?」

惠能曰:「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

宗又問:「如何是佛法不二之法?」

惠能曰:「法師講涅槃經,明佛性是佛法不二之法。如高貴德王菩薩白佛言: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闡提等,當斷善根佛性否?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無常;佛性非常非無常,是故不斷,名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蘊之與界,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佛性。」

印宗聞說,歡喜合掌言:「某甲講經,猶如瓦礫;仁者論義,猶如其金。」(同上)

印宗法師最後為慧能剃度,並拜之為師。

於是為惠能薙髮,願事為師。(同上)

由於慧能所承乃弘忍之衣缽,而弘忍弘禪於黃梅縣北二十五里的憑墓山 (憑墓在破頭山東,故又稱東山),慧能因此稱自己「於東山得法」、「開東山法門」。

惠能遂於菩提樹下開東山法門。惠能於東山得法,辛苦受盡,命似懸絲。今日得與使君官僚僧尼道俗同此一會,莫非累劫之緣,亦是過去生中供養諸佛,同種善根,方始得聞如上頓教得法之因。教是先聖所傳,不是惠能自智。願聞先聖教者,各令淨心。聞了,各自除疑,如先代聖人無別。

一衆聞法,歡喜作禮而退。(同上)

神秀後來弘法於北方,建立「北宗」,與慧能創立之「南宗」相對峙。

《六祖壇經》乃慧能弘法之語錄。其第一篇<行由品>記慧能交代自己如何得法種種,這編纂實甚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