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27日 星期三

二十四、李輔國專權:「宦官之禍」的開始

肅宗在位期間,宦官李輔國得以專權,下開中、晚唐的「宦官之禍」。

李輔國,本名靜忠,閑廄馬家小兒。他年少時曾經擔任高力士的僕役,相貌醜陋,粗知書計。四十歲以後開始掌閑廄,以其優秀的畜牧能力,被閑廄使王鉷舉薦入東宮。

李輔國,本名靜忠,閑廄馬家小兒。少為閹,貌陋,粗知書計。為僕,事高力士,年且四十餘,令掌廄中簿籍。天寶中,閑廄使王鉷嘉其畜牧之能,薦入東宮。(《舊唐書‧李輔國傳》)

李輔國本飛龍小兒,粗閑書計,給事太子宮,上委信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兩京失守後,玄宗避難入蜀。李輔國一直跟從太子李亨至馬嵬驛,協助其誅殺楊國忠。又李輔國向太子李亨獻計,請分玄宗麾下兵馬,北上朔方,以圖興復,間接助成肅宗於靈武即皇帝位。

祿山之亂,玄宗幸蜀,輔國侍太子扈從,至馬嵬,誅楊國忠,輔國獻計太子,請分玄宗麾下兵,北趨朔方,以圖興復。輔國從至靈武,勸太子即帝位,以繫人心。(《舊唐書‧李輔國傳》)

陳玄禮等誅楊國忠,輔國豫謀,又勸太子分中軍趨朔方,收河、隴兵,圖興復。太子至靈武,愈親近,勸遂即位繫天下心。(《新唐書‧李輔國傳》)

太子不可,曰:「至尊遠冒險阻,吾豈忍朝夕離左右。且吾尚未面辭,當還白至尊,更稟進止。」涕泣,跋馬欲西。建寧王倓與李輔國執鞚諫曰:「逆胡犯闕,四海分崩,不因人情,何以興復!今殿下從至尊入蜀,若賊兵燒絕棧道,則中原之地拱手授賊矣。人情既離,不可復合,雖欲復至此,其可得乎!不如收西北守邊之兵,召郭、李於河北,與之並力東討逆賊,克復二京,削平四海,使社稷危而復安,宗廟毀而更存,掃除宮禁以迎至尊,豈非孝之大者乎!何必區區溫情,為兒女之戀乎!」廣平王俶亦勸太子留。父老共擁太子馬,不得行。太子乃使俶馳白上。(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李輔國擁立肅宗有功,他因此得以扶搖直上。史書記載他被「擢為太子家令,判元帥府行軍司馬事,以心腹委之,仍賜名護國,四方奏事,御前符印軍號,一以委之」。他後來更「從幸鳳翔,授太子詹事,改名輔國」。

肅宗即位,擢為太子家令,判元帥府行軍司馬事,以心腹委之,仍賜名護國,四方奏事,御前符印軍號,一以委之......從幸鳳翔,授太子詹事,改名輔國。(《舊唐書‧李輔國傳》)

擢家令,判元帥府行軍司馬。肅宗稍稍任以肱膂事,更名護國,又改今名。凡四方章奏、軍符、禁寶一委之。(《新唐書‧李輔國傳》)

太子詹事李輔國,自上在靈武,判元帥行軍司馬事,侍直帷幄,宣傳詔命,四方文奏,寶印符契,晨夕軍號,一以委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關於李輔國的為人,其似甚為懂得矯飾、偽裝,心思細密。

輔國不茹葷血,常為僧行,視事之隟,手持念珠,人皆信以為善。(《舊唐書‧李輔國傳》)

輔國能隨事齪齪謹密,取人主親信,而內深賊未敢肆。不啖葷,時時為浮屠詭行,人以為柔良,不忌也。(《新唐書‧李輔國傳》)

輔國外恭謹寡言而內狡險。(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他又極力巴結肅宗的皇后張氏。

皇后寵遇專房,與中官李輔國持權禁中,干預政事,請謁過當,帝頗不悅,無如之何。(《舊唐書‧后妃下》)

后能牢寵,稍稍豫政事,與李輔國相助,多以私謁橈權。(《新唐書‧后妃下》)

見張良娣有寵,陰附會之,與相表裏。(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至德三載,公元七五八年) 二月,癸卯朔,以殿中監李輔國兼太僕卿。輔國依附張淑妃,判元帥府行軍司馬,勢傾朝野。(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

(乾元元年,公元七五八年,三月) 戊寅,立張淑妃為皇后。(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

且譖告建寧王李倓,痛惡山人李泌。

建寧王倓數於上前詆訐二人罪惡,二人譖之於上曰:「倓恨不得為元帥,謀害廣平王。」上怒,賜倓死。(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時張良娣與李輔國相表裡,皆惡泌。(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他甚至意圖透過「請取契鑰付泌」,暗示李泌權寵過甚,以刺激肅宗對李泌的猜疑,只是未能成功。

而李輔國請取契鑰付泌,泌請使輔國掌之;上許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

肅宗還都長安後,李輔國地位日隆,權勢日盛,被尊稱為「五郎」、「五父」。

肅宗還京,拜殿中監,閑廄、五坊、宮苑、營田、栽接、總監等使,又兼隴右群牧、京畿鑄錢、長春宮等使,勾當少府、殿中二監都使。至德二年十二月,加開府儀同三司,進封郕國公,食實封五百戶。宰臣百司,不時奏事,皆因輔國上決。常在銀臺門受事,置察事廳子數十人,官吏有小過,無不伺知,即加推訊。府縣按鞫,三司制獄,必詣輔國取決,隨意區分,皆稱制勑,無敢異議者。每出則甲士數百人衛從。中貴人不敢呼其官,但呼五郎。宰相李揆,山東甲族,位居台輔,見輔國執子弟之禮,謂之五父。肅宗又為輔國娶故吏部侍郎元希聲侄擢女為妻。擢弟挹,時並引入臺省,擢為梁州長史。輔國判元帥行軍司馬,專掌禁兵,賜內宅居止。(《舊唐書‧李輔國傳》)

及還京師,專掌禁兵,常居內宅,制敕必經輔國押署,然後施行,宰相百司非時奏事,皆因輔國關白、承旨。常於銀臺門決天下事,事無大小,輔國口為制敕,寫付外施行,事畢聞奏。又置察事數十人,潛令於人間聽察細事,卽行推按;有所追索,諸司無敢拒者。御史臺、大理寺重囚,或推斷未畢,輔國追詣銀臺,一時縱之。三司、府、縣鞫獄,皆先詣輔國咨稟,輕重隨意,稱制敕行之,莫敢違者。宦官不敢斥其官,皆謂之五郎。李揆山東甲族,見輔國執子弟禮,謂之五父。(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當時,朝廷以李峴、李揆、第五琦深得肅宗重用,位居要職。其中,肅宗「於峴恩意尤厚,峴亦以經濟為己任」,故「軍國大事多獨決於峴」。

(乾元二年,公元七五九年,三月) 以京兆尹李峴行吏部尚書,中書舍人兼禮部侍郎李揆為中書侍郎,及戶部侍郎第五琦並同平章事。上於峴恩意尤厚,峴亦以經濟為己任,軍國大事多獨決於峴。(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至於呂諲、崔器等人,由於其為人刻薄寡恩,不得民心,反不如李峴等「獨得美譽」、獲得肅宗的重用。

(至德二載,公元七五七年,十二月) 辛亥,以禮部尚書李峴、兵部侍郎呂諲為詳理使,與御史大夫崔器共按陳希烈等獄。峴以殿中侍御史李棲筠為詳理判官,棲筠多務平恕,故人皆怨諲、器之刻深,而峴獨得美譽。(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

(至德二載,公元七五七年,十二月) 崔器、呂諲上言:「諸陷賊官,背國從偽,准律皆應處死。」上欲從之。李峴以為:「賊陷兩京,天子南巡,人自逃生。此屬皆陛下親戚或勳舊子孫,今一概以叛法處死,恐乖仁恕之道。且河北未平,群臣陷賊者尚多,若寬之,足開自新之路;若盡誅之,是堅其附賊之心也。《書》曰:『殲厥渠魁,脅從罔理。』諲、器守文,不達大體。惟陛上圖之。」爭之累日,上從峴議,以六等定罪,重者刑之於市,次賜自盡,次重杖一百,次三等流、貶。壬申,斬達奚珣等十八人於城西南獨柳樹下,陳希烈等七人賜自盡於大理寺;應受杖者於京兆府門。(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

(乾元二年,公元七五九年,三月) 甲午,以兵部侍郎呂諲同平章事,乙未,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苗晉卿為太子太傅,王璵為刑部尚書,皆罷政事。(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然而,李輔國並未有積極結交李峴、李揆、第五琦。

其反而因「選五百羽林騎士以巡邏京師」一事,與李揆 (儘管李揆本來稱李輔國為「五父」,對輔國甚尊敬) 有隙。

(乾元二年,公元七五九年,三月) 於是京師多盜,李輔國請選羽林騎士五百以備巡邏。李揆上疏曰:「昔西漢以南北軍相制,故周勃因南軍入北軍,遂安劉氏。皇朝置南、北牙,文武區分,以相伺察。今以羽林代金吾警夜,忽有非常之變,將何以制之!」乃止。(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而李峴於乾元二年 (公元七五九年) 四月「論制敕皆應由中書出」,直陳「輔國專權亂政之狀」,致使「輔國所行事,多所變更」,更令李輔國開始忌恨李峴。

及李峴為相,於上前叩頭,論制敕皆應由中書出,具陳輔國專權亂政之狀,上感寤,賞其正直;輔國所行事,多所變更,罷其察事。輔國由是讓行軍司馬,請歸本官,上不許。壬寅,制:「比緣軍國務殷,或宣口敕處分。諸色取索及杖配囚徒,自今一切並停。如非正宣,並不得行。中外諸務,各歸有司。英武軍虞候及六軍諸使、諸司等,比來或因論競,懸自追攝,自今一切須經台、府。如所由處斷不平,聽具狀奏聞。諸律令除十惡、殺人、奸、盜、造偽外,餘煩冗一切刪除,仍委中書、門下與法官詳定聞奏。」輔國由是忌峴。(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終於,李輔國借助「謝夷甫被毛若虛歸罪」事件,將李峴及朝中一眾正直官員 (包括:孫鎣、崔伯陽、李曄、權獻) 一網打盡。

鳳翔馬坊押官為劫,天興尉謝夷甫捕殺之。其妻訟冤。李輔國素出飛龍廄,敕監察御史孫鎣鞫之,無冤。又使御史中丞崔伯陽、刑部侍郎李曄、大理卿權獻鞫之,與鎣同。妻猶不服。又使侍御史太平毛若虛鞫之。若虛傾巧士,希輔國意,歸罪夷甫。伯陽怒,召若虛詰責,欲劾奏之。若虛先自歸於上,上匿若虛於簾下。伯陽尋至,言若虛附會中人,鞫獄不直。上怒,叱出之。伯陽貶高要尉,獻貶桂陽尉,曄與鳳翔尹嚴向皆貶嶺下尉,鎣除名,長流播州。吏部尚書、同平章事李峴奏伯陽等無罪,責之太重;上以為朋黨,五月,辛巳,貶峴蜀州刺史。(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關於「謝夷甫被毛若虛歸罪」事件,我們不妨補充一下。

事緣鳳翔馬坊押官從事劫掠活動 (鳳翔馬坊隸屬飛龍廄),天興尉謝夷甫依法將之捕殺。鳳翔馬坊押官的妻子不服,上訴訟冤。李輔國因出身飛龍廄,敕 (「敕」原本由皇帝親自發出,但李輔國因得到肅宗信用、委以大任,其故可下「敕」) 監察御史孫鎣重新審訊,結果宣告判決無誤。輔國復使御史中丞崔伯陽、刑部侍郎李曄、大理卿權獻重新審訊,判決仍然被宣告無誤。直至李輔國使侍御史太平毛若虛加以審訊,由於毛若虛心知李輔國旨在為鳳翔馬坊押官開脫,以保存飛龍廄的清譽,其於是歸罪夷甫判決錯誤。事情外洩,崔伯陽等人大為忿怒,認為毛若虛附會李輔國,審訊案件不公允。肅宗不以為然,對毛若虛處處袒護。尤有進者,他將崔伯陽貶為高要尉,權獻貶為桂陽尉,李曄等人貶為嶺下尉,而孫鎣則除名,流放播州。李峴「奏伯陽等無罪,責之太重」,肅宗反以為其與崔伯陽等人結成朋黨,將之貶為蜀州刺史,事在乾元二年 (公元七五九年) 五月。

平情而論,崔伯陽等人只是依照國家法令辦事,其根本沒有犯上任何錯誤。又李峴為人正直,其見朝中官員被肅宗誤會,施以援手,這亦不能算是什麼結黨營私。肅宗之所以不滿崔伯陽等人,且一口咬定李峴結黨營私,對眾人予以貶抑,其背後乃是受到李輔國之慫恿、煽動。崔伯陽、李峴等同為朝廷之清流、柱石,今卻被李輔國用計迫走,李輔國為一什麼質素的宦官,大家可想而知。

無奈的是,肅宗對自己的做法並未悔改。毛若虛不久升任御史中丞,威振朝廷。

右散騎常侍韓擇木入對,上謂之曰:「李峴欲專權,今貶蜀州,朕自覺用法太寬。」對曰:「李峴言直,非專權。陛下寬之,只益聖德耳。」若虛尋除御史中丞,威振朝廷。(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李輔國的地位日益牢固 (毛若虛乃輔國之羽翼),其權力因而得以進一步擴大,地方上的「節度使皆出其門」。

(乾元三年,公元七六零年,三月) 制以隴州刺史韋倫為山南東道節度使。時李輔國用事,節度使皆出其門。倫既朝廷所除,又不謁輔國,尋改秦州防禦使。(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李輔國更因玄宗左右對自己輕蔑,誘使肅宗懷疑自己的父親「圖謀不軌」,從而迫玄宗遷出興慶宮,轉居西內。

(上元元年,公元七六零年,六月) 李輔國素微賤,雖暴貴用事,上皇左右皆輕之。輔國意恨,且欲立奇功以固其寵,乃言於上曰:「上皇居興慶宮,日與外人交通,陳玄禮、高力士謀不利於陛下。今六軍將士盡靈武勳臣,皆反仄不安,臣曉諭不能解,不敢不以聞。」上泣曰:「聖皇慈仁,豈容有此!」對曰:「上皇固無此意,其如群小何!陛下為天下主,當為社稷大計,消亂於未萌,豈得徇匹夫之孝!且興慶宮與閭閻相參,垣墉淺露,非至尊所宜居。大內深嚴,奉迎居之,與彼何殊,又得杜絕小人熒惑聖聽。如此,上皇享萬歲之安,陛下有三朝之樂,庸何傷乎!」上不聽。興慶宮先有馬三百匹,輔國矯敕取之,才留十匹。上皇謂高力士曰:「吾兒為輔國所惑,不得終孝矣。」

輔國又令六軍將士,號哭叩頭,請迎上皇居西內。上泣不應。輔國懼。會上不豫,秋,七月,丁未,輔國矯稱上語,迎上皇游西內,至睿武門,輔國將射生五百騎,露刃遮道奏曰:「皇帝以興慶宮湫隘,迎上皇遷居大內。」上皇驚,幾墜。高力士曰:「李輔國何得無禮!」叱令下馬。輔國不得已而下。力士因宣上皇誥曰:「諸將士各好在!」將士皆納刃,再拜,呼萬歲。力士又叱輔國與己共執上皇馬鞚,侍衛如西內,居甘露殿。輔國帥眾而退。所留侍衛兵,才尪老數人。陳玄禮、高力士及舊宮人皆不能留左右。上皇曰:「興慶宮,吾之王地,吾數以讓皇帝,皇帝不受。今日之徙,亦吾志也。」(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高力士被迫與侍奉超過半生的主子分離,亦出自李輔國的毒手 (輔國此舉,用意在孤立唐玄宗)。

(上元元年,公元七六零年,六月) 丙辰,高力士流巫州。(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刑部尚書顏真卿率領百官上表「請問上皇起居」,李輔國反促請肅宗奏貶真卿為蓬州長史。

刑部尚書顏真卿首帥百寮上表,請問上皇起居。輔國惡之,奏貶蓬州長史。(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直至玄宗有疾,肅宗同時飽受疾病煎熬,其才於病榻中悟透李輔國之陰險毒辣。奈何輔國此時已握有中央禁軍 (即六軍),肅宗始終不敢輕舉妄動。

然上皇日以不懌,因不茹葷,辟谷,浸以成疾。上初猶往問安,既而上亦有疾,但遣人起居。其後上稍悔寤,惡輔國,欲誅之,畏其握兵,竟猶豫不能決。(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是日,輔國與六軍大將素服見上,請罪。上又迫於諸將,乃勞之曰:「南宮、西內,亦復何殊!卿等恐小人熒惑,防微杜漸,以安社稷,何所懼也!」(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李輔國的專橫跋扈,代表著唐室「宦官之禍」的開始。

過往,玄宗雖然重用高力士,但力士為人忠義正直,又經常提點玄宗之缺失,其不但未有敗壞朝政,反而對朝政有匡正之功。「宦官之禍」並不始於高力士,事甚明顯。

可是,自李輔國開始,宦官逐漸握有中央禁軍的控制權 / 負責監軍 (魚朝恩出任「觀軍容宣慰處置使」即為宦官監軍的開始)。他們排斥異己,陷害忠良,只考慮自身利益、地位之保存,卻置唐室命運於不顧。「宦官之禍」由是展開。

中、晚唐以後,宦官經常干預君主之廢立,並多次發動政變。唐文宗稱自己受制於家奴,境遇遠不如周赧王、漢獻帝。這局面的誕生,「肅宗對李輔國之過度寵信」實在難辭其咎 (陳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論稿》稱唐代宦官多為胡人出身,其因此比歷朝宦官更為驕橫,敢於干預廢立,視君主於無物。這說法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