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31日 星期六

九十三、影落音沉:馬周、蕭瑀、玄齡之離世

貞觀二十二年(戊申,公元六四八年)可說是大臣殞落的一年。春,正月,中書令兼右庶子馬周病逝。

中書令兼右庶子馬周病,上親為調藥,使太子臨問;庚寅,薨。(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同年六月,和眾臣僚不和的蕭瑀亦離開人世了,謚曰貞褊公。

癸酉,特進宋公蕭瑀卒,太常議謚曰「德」,尚書議謚曰「肅」。上曰:「謚者,行之跡,當得其實,可謚曰貞褊公。」(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九)

太宗始終對蕭瑀以寬仁,即使其已離世,太宗仍賜婚蕭瑀之子。

子銳嗣,尚上女襄城公主。上欲為之營第,公主固辭,曰:「婦事舅姑,當朝夕侍側,若居別第,所闕多矣。」上乃命即瑀第而營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九)

蕭瑀死後不久,留守京師的房玄齡亦已病入膏肓。太宗見玄齡病況反覆,每隨其病況或喜或憂。

司空梁文昭公房玄齡留守京師,疾篤,上微赴玉華宮,肩輿入殿,至御座側乃下,相對流涕,因留宮下,聞其小愈則喜形於色,加劇則憂悴。(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九)

房玄齡雖然為病魔所纏擾,但其仍不忘勸諫太宗。他最後的一次勸諫,乃是反對太宗再度用兵高麗。

玄齡謂諸子曰:「吾受主上厚恩,今天下無事,唯東征未已,群臣莫敢諫,吾知而不言,死有餘責。」乃上表諫,以為:「《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陛下功名威德亦可足矣,拓地開疆亦可止矣。且陛下每決一重囚,必令三覆五奏,進素膳,止音樂者,重人命也。今驅無罪之士卒,委之鋒刃之下,使肝腦塗地,獨不足愍乎!向使高麗違失臣節,誅之可也;侵擾百姓,滅之可也;他日能為中國患,除之可也。今無此三條而坐煩中國,內為前代雪恥,外為新羅報仇,豈非所存者小,所損者太乎!願陛下許高麗自新,焚陵波之船,罷應募之眾,自然華、夷慶賴,遠肅邇安。臣旦夕入地,儻蒙錄此哀鳴,死且不朽!」(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九)

太宗本來打算賜婚玄齡之遺愛,今見玄齡於病榻中仍憂國家之事,太宗心裡感激,「握手與訣,悲不自勝」。玄齡最後因病去世。

玄齡之遺愛尚上女高陽公主,上謂公主曰:「彼病篤如此,尚能憂我國家。」上自臨視,握手與訣,悲不自勝。癸卯,薨。(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九)

太宗對玄齡極為信任,此在他因玄齡之言而改易李緯為洛州刺史一事上可見。

癸未,以司農卿李緯為戶部尚書。時房玄齡留守京師,有自京師來者,上問:「玄齡何言?」對曰:「玄齡聞李緯拜尚書,但云李緯美髭鬢。」帝遽改除緯洛州刺史。(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唐代史家柳芳曾對房玄齡有很高的評價,其評價大體是中肯的。

柳芳曰:玄齡佐太宗定天下,及終相位,凡三十二年,天下號為賢相;然無跡可尋,德亦至矣。故太宗定禍亂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諫諍而房、杜讓其賢,英、衛善將兵而房、杜行其道,理致太平,善歸人主。為唐宗臣,宜哉!(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九)

由於舊人已走,太宗只好重用在世之人才,如長孫無忌、褚遂良、崔仁師。

己亥,以中書舍人崔仁師為中書侍郎,參知機務。(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長孫無忌檢校中書令、知尚書門下省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己亥,以黃門侍郎褚遂良為中書令。(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九)

可是,仁師不久即疏於職守,被流徙連州。

中書侍郎崔仁師坐有伏閣自訴者,仁師不奏,除名,流連州。(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我們可說,直至太宗晚年,朝中稍為可觀之大臣,僅餘長孫無忌、褚遂良二人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