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8日 星期四

上海的前世今生

由讀大學到出任市長,江澤民始終與上海有著深厚的淵源。今不妨娓娓道來上海的前世今生。

1842 年,中英兩國簽訂《南京條約》,上海被劃為通商口岸之一。1845 年,中英簽訂《上海租地章程》,上海租界始於歷史上出現,法國、美國其後相繼在上海設立租界。租界不受清廷管轄,擁有獨立司法、行政權力,憑藉這獨特的優勢,上海逐漸發展成為遠東最繁榮的經濟和商貿中心,贏得「十里洋場」的美譽。太平天國、義和團事件,俱無動搖上海的繁華,在外國人保護下,上海更擁有充分的國際聯繫、穩定的政商環境,此令其於民國以後仍能持續繁榮。

辛亥革命結束了清廷管治,中華民國成立。礙於北洋軍閥與革命黨人爭奪中央及地方權力,上海華界處於「無王管」狀態。不過,洋租界仍保持相對穩定與和平。1919 年巴黎和會,英、法等國同意將山東權益轉讓日本,激發中國國內工人、學生等發起罷工、罷課、罷市,當中包括上海。1921 年 7 月,中國共產黨成立,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便是在上海召開,足見當時上海深受五四新思潮、新文化影響。上海一直作為中共中央的所在地,至 1933 年為止。又五卅慘案 (1925 年 5 月 30 日,青島、上海等地工人遊行抗議日本棉紗廠肆意開除及暴力對待工人,導致軍警開槍鎮壓)、四一二清黨 (1927 年 4 月 12 日,蔣介石在上海青幫協助下,大規模逮捕、處決中共黨員和部分國民黨左派,並取締蘇聯顧問) 都是在上海發生,其在中國近代史無疑佔有重要的位置。

因為鄰近國民政府首都南京,加上為對外貿易中心,所以大批金融機構將總部設置於上海。1927 – 1937「黃金十年」,上海得到高速發展,1936 年成為全世界第七大城市,被譽為「東方巴黎」、「東方倫敦」。

可惜好景不常,日本加快侵華步伐,中斷了上海的紙醉金迷。1932 年 1 月 28 日,日軍轟炸閘北,史稱「一二八事變」。1937 年「七七事變」後,同月 17 日,蔣介石在江西廬山發表講話,標誌著全面抗戰的開始。蔣介石欲引日軍南下,於長江另開新戰場,終於在 1937 年 8 月 13 日,淞滬會戰爆發。國府將在黃埔軍校受訓、配備德式裝備的精銳部隊盡數投入戰場,激戰三個多月,全軍覆沒,上海淪陷。戰後,原先繁華的上海遭受嚴重破壞。儘管抗戰最後取得勝利,所有租界在 1943 年以後不復存在,未幾國共爆發內戰,上海經濟崩潰,物價飛漲,民不聊生。

1949 年 5 月上海戰役,解放軍在 27 日控制上海全境,成立中國人民解放軍上海市軍事管制委員會和上海市人民政府。上海「解放」令不少商家深感憂慮,隨同國民政府撤離。

新中國成立後,上海捲入一連串政治運動中。先有 1950 年的「鎮壓反革命運動」(簡稱鎮反運動),1951 年 2 月中旬,毛澤東說:

上海是一個 6,000,000 人口的大城市,按照上海已捕 20,000 餘人僅殺 200 餘人的情況,我認為 1951 年一年之內至少應當殺掉罪惡大的匪首、慣匪、惡霸、特務及 (會門頭子 3,000 人左右。而在上半年至少要殺掉 1,500 人左右。這個數字是否妥當,請你們加以斟酌。

再有 1951 – 1952 年的「三反」「五反」運動。「三反」指「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五反」指「反行賄」、「反偷稅漏稅」、「反偷工減料」、「反盜騙國家財產」、「反盜竊國家經濟情報」。前者針對國民政府留下的國家機關,後者衝著私營企業而來。

據統計,自 1951 年 2 月中旬起,上海自殺、中風、發神經者,不下萬人,僅 1952 年 1 月 25 日至 4 月 1 日,因運動受迫害而自殺者達 876 人,平均每天自殺人數幾乎在 10 人以上,當中有很多商人和資本家是全家多口人一起自殺。打、罵、捆綁、戴高帽子、掛牌、罰站、罰跪、刮鼻子、加手銬、不准睡覺、烙手等私刑盡出,很多人抵受不住逼供,一時間,上海淪為人間煉獄。自殺方式中,又以跳樓、躍江、觸電、吊頸者為最多,毒藥尤其是安眠藥,早已禁售,人求安臥而死,亦不可得。法國公園與兆豐花園樓叢中,經常懸死三五人不等,馬路之上,常見有人自高樓跳下,跳黃浦江者更多,棺材店一掃而空,當局為節約木料,以「反浪費」為名,禁止添製棺木,改為開設火葬場,火葬場時常客滿。

冼冠生 1918 年在上海創立冠生園食品店,1952 年 4 月,被工人從家中揪出,逼其發放工資,禁閉在辦公室兩天後,遭遇稅務局上門催款,經受不住刺激,4 月 21 日跳樓自殺。類似案例,在當時上海屢見不鮮。

經歷連串政治事態,上海可謂元氣大傷。值得一提的是,上海商業儲蓄銀行創辦人陳光甫,「三反」「五反」時明確拒絕北上,決意留在香港,經營在香港註冊的上海商業銀行,後定居台灣。出身上海的知名作家張愛玲,目睹「三反」「五反」後,赴香港繼續學業。上海蒙難,成就了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