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30日 星期六

回到孤獨

2017 年快將終結,對我個人而言,今年最難忘,也最痛苦的事,是:T 小姐曉瑩的永遠離開。

還記得一年前,同樣是除夕,我在中午致電給她,她提到對除夕不會特別慶祝。我以為她晚上很少機會跟我說“Happy New Year”,豈知剛好零時零分,面書彈出她的對話框:「為了感謝地球圍繞太陽公轉一年那麼辛苦,我順便恭祝你新年快樂啦!」我喜出望外,她竟會做慣常不會做的事。我連忙說出新年願望:「希望你永遠唔會唔理我。」「好簡單好容易做姐」言猶在耳,沒想到一年後,一切都變了,我又回到孤獨去。

曉瑩是我唸哲學系時相識的大學女同學,亦是迄今為止令我怦然心動的女子。我對她,情根早種,儘管後來她表示「只會把所有時間用來陪伴男朋友」,我亦將自己的悲痛轉化成對歷史之研討、時政之關懷,在我內心深處,始終想望有朝一日,她會和我好。我從未想過匆匆幾年過去,很多事已發展到不能逆轉的地步,而我所謂夢想,實際早已變得無法實現,成為空想、妄想。

十月左右,我和曉瑩多了在面書聊天,十一月二十六日,我們首次在青衣城會面。我們談及許多話題,但就是沒有觸及禁區:她和男朋友的關係。直至十二月初,我才知道她將男朋友放在比父母還重要的位置,且已與男朋友同居多年,並曾一起往澳洲工作假期。我心很痛,一時間不知如何接受,於是,我第一次在面書朋友名單中刪去她。

當晚,她主動找我,希望我體諒她,不想日後連出街見面的可能都沒有。我不忍,結果我們又恢復往來。不過,問題仍舊存在。一月尾,我們本來約好初七一同過節聚聚,怎料某個晚上,一句「佢打緊機。我打幾隻字,冇咩影響嘅」觸動我,原來我和她的關係猶如在鍵盤上打幾隻字般脆弱、淺薄、不可見光?盛怒之下,我第二次在面書朋友名單中刪去她。

翌日,曉瑩到我工作地點門外,向我講清楚:「我係唔會滿足你要求。如果你永遠要我做你女友甚至老婆,你當我今日係黎同你 farewell。你願意同我做朋友的話,我會用另一種方式繼續關心你。」我十分無奈。看著她垂淚道出祖父身故、好友交絕等事宜,我心如刀割,但我真的不可以把她永遠視作好朋友,真的不可以!

初七,我想兌現先前約定,約她外出,她答應了,此乃我人生中最美最值得留念的一天,可惜沒有照相,否則該合照應該是世紀性照片之一。

當日回程,我百感交雜,哭了起來,曉瑩固然不知我為何哭,當時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但現在回想,我是哭她永遠不會和我一起,我是哭人生之殘酷與無可奈何。

隔了一周,二月二十五日,這是我最後一次親眼看見曉瑩。抑制多年的情感,囚押多年的心底話,在維多利亞港的見證下,一次過道盡。結果是注定了的,全部在預計之內。當我看她最後一眼,她步出地鐵車廂,面帶燦爛笑容,慢慢走遠。我永遠再留不住她了,我心想。

往後的日子,我有跟曉瑩在面書聊天,更寫過「情信」給她,但她反應明顯冷淡不少。她不時陪伴男友、家人去旅行,我想找她都不容易。有一次,我按耐不住爆發,她也不再客氣:「我講過好多次,我同我男友係 perfect match,我地磨合左好耐,相處得好好,我係永遠唔會鐘意你,我同你只有朋友情誼。」我心傷透,第三次在面書朋友名單中刪去她。

平情而論,我完全明白她決定。一個自己小學階段已經心儀,伴隨過自己往外國闖蕩,還要對女朋友千依百順、不惜改變自己生活習慣的好男人,放手太不理智吧!何況,他有穩定工作,有父母親友,有健康體魄,養得起她的相機與背包,曉瑩焉會看得上我呢?

只是,情感畢竟投放,教我如何收回,當作沒事發生過?每逢電視出現維港片段,我都想起她。街上有人和她衣著相近,我又想起她。就是這樣,我度過了大半年時光。

八月底,我有機會轉當支援教師,但因為曉瑩,我覺得能否教學已經意義不大,反正最重要的都落空了,次重要的沒所謂吧,決定回歸原地做教學助理。近日我才發覺校長快將離開,他或許想用最後一口氣讓我可以完教師夢,我對他不住,真對不起。

到了九月二日中午,曉瑩怪責我形容大學時期的她穿露背短裙很「索」,覺得我在性騷擾她,跟我絕交。我原意純粹為了稱讚,她偏偏解讀成另一意思,沒有辦法。事後我給她很多電郵,都沒回音。她當天說過會「從輕發落」,但目前看來,她或許已忘記了我,let it go 去。

我不想和曉瑩做陌路人,但做陌路人似乎令大家都舒服,人生就是如此痛苦難受!

我不知何時方能釋懷,放得下她,或許根本沒有這一日。以前聽說她來年將與男朋友去紐西蘭工作假期,祝她安好、愉快!

以後她生日,我再不能對她說「生日快樂」。以後天冷,我再不能叮囑她穿衣。以後她未有吃東西,我再不能提醒她快點吃......

這份人生的遺憾,人生的創痛,是我 2017 年被迫承受,恐怕永遠無法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