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14日 星期六

劉知遠稱帝

劉知遠 (沙陀人,太原出生) 原是李嗣源部下。「鄴都之變」後,嗣源登基成為後唐明宗,知遠在石敬瑭帳下任牙門都校。清泰三年 (公元 936 年),李從珂改石敬瑭為天平節度使。知遠勸敬瑭起兵,卻不贊成用割讓燕雲十六州向契丹借援。敬瑭滅後唐,建立後晉,知遠出任鄴都留守、侍衛馬步都指揮使。

安重榮越趨跋扈,天福四年 (公元 939 年) 七月,後晉高祖 (即石敬瑭) 起用知遠為北京留守、河東節度使,予以防制。知遠遣親信將領郭威遊說吐谷渾酋長白承福,勸其離開安重榮,投降晉室,承福答允,韃靼、契苾等族聞訊,紛紛倒戈,重榮聲勢大削。

安重榮未幾被平定,高祖已病入膏肓。知遠奉詔入朝輔政,匡扶齊王石重貴,齊王面帶輕蔑,「知遠由是怨齊王」。景延廣因擁立之功得寵,時常慫恿晉出帝 (即石重貴) 與契丹為敵,知遠深知延廣做法必招致契丹南侵,但人微言輕,不敢胡亂說話 (此見知遠謹言慎行),只好未雨綢繆,積極防備,加緊招兵買馬。

契丹卒之入寇,攻打太原,「劉知遠與白承福合兵二萬擊之」。可是,出帝為人多疑,見「知遠會兵山東,皆後期不至」,覺得「太原殊不助朕,必有異圖」,設法架空知遠。「雖為都統,而實無臨制之權,密謀大計,皆不得預」,知遠心知不妙,唯有慎事自守,郭威鼓勵知遠奪取江山:「河東山河險固,風俗尚武,土多戰馬,靜則勤稼穡,動則習軍旅,此霸王之資也,何憂乎。」知遠以為然。

出帝派大軍北上,知遠對此有保留,曰:「中國疲弊,自守恐不足。乃橫挑強胡,勝之猶有後患,況不勝乎。」白承福統率的部落多犯法,「有白可久者,位亞承福,帥所部先亡歸契丹」,知遠為免日後多事,聽從郭威意見,「誣承福等五族謀叛,以兵圍而殺之,合四百口,籍沒其家貲」。吐谷渾由是衰微。

契丹三萬兵馬寇掠河東,知遠敗之於楊武谷,斬首七千級。強大可靠的軍事力量,終於令出帝明白知遠重要,張彥澤領兵攻汴京,出帝「欲詔劉知遠發兵入援」,可惜已經太遲,遠水不能救近火。

知遠廣招士卒,又得吐谷渾財畜,一時之間,經濟軍事實力俱屬諸兵鎮之冠。契丹入汴,知遠一方面分兵加強防守,一方面遣王峻奉三表詣見耶律德光。三表態度友善,德光賜詔褒獎,親加「兒」字於知遠姓名之上,賜以木拐 (胡法,優禮大臣則賜之)。知遠還遣白文珂入獻奇繪、名馬,但德光似乎疑心他採取觀望態度,一句「汝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意欲何所俟邪」,猶如發出警告。

郭威建議知遠舉兵進取,曰:「虜恨我深矣。王峻言契丹貪殘失人心,必不能久有中國。」知遠基本上同意,回答:「用兵有緩有急,當隨時制宜。今契丹新降晉軍十萬,虎據京邑,未有他變,豈可輕動哉。且觀其所利止於貨財,貨財既足,必將北去。況冰雪已消,勢難久留,宜待其去,然後取之,可以萬全。」果然謹慎細心,有辦大事的風範。

昭義節度使張從恩欲入朝於契丹,遣使謀於知遠,知遠戲之曰:「我以一隅之地,安敢抗天下之大。君宜先行,我當繼往。」其機智狡黠,可見一斑。

劉知遠借何重建降蜀一事,故作感嘆:「戎狄憑陵,中原無主,令藩鎮外附,吾為方伯,良可愧也!」將士們乘機勸他稱尊號,以號令四方,觀諸侯去就。知遠不許。及後,他聲言迎晉出帝歸晉陽 (即太原),軍士皆曰:「今契丹陷京城,執天子,天下無主。主天下者,非我王而誰。宜先正位號,然後出師。」爭呼萬歲不已。知遠雖命左右遏止,但汲汲於做皇帝之心,再難掩埋。

郭威等人進言:「今遠近之心不謀而同,此天意也。王不乘此際取之,謙讓不居,恐人心且移,移則反受其咎。」知遠從之,不久「即皇帝位,自言未忍改晉國,又惡開運之名,乃更稱天福十二年」,詔「諸道為契丹括率錢帛者,皆罷之。其晉臣被迫脅為使者勿問,令詣行在。其餘契丹,所在誅之。」

劉知遠稱帝,王晏、趙暉、侯章率先響應,斬殺劉願及契丹監軍 (「今契丹亂華,乃吾屬奮發之秋。河東劉公,威德遠着,吾輩若殺願舉陝城歸之,為天下唱,取富貴如反掌耳。」) 德光聞知遠不臣,馬上派兵 (以耿崇美為昭義節度使,高唐英為彰德節度使,崔廷勳為河陽節度使) 控扼要害,奈何中原氣候炎熱,德光難以適應,下令北返,其最後在殺胡林病逝。

知遠妻子李氏 (民間稱她為「李三娘」,出身農家。知遠年少時,家境貧困,充軍當馬奴,於晉陽牧馬時邂逅李氏,二人互生愛慕之情。知遠求親,不果,遂請幾位朋友,連夜到李家搶親。元人劉唐卿把二人的愛情故事改編成《白兔記》,李三娘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秀外慧中,勸諫夫君「傾內府蓄積以賜將士」,說:「陛下因河東創大業,未有以惠澤其民而先奪其生生之資,殆非新天子所以救民之意也。今宮中所有,請悉出之以勞軍,雖復不厚,人無怨言。」知遠自此深受將士擁戴。

德光新死,契丹鎮壓之勢仍盛,就著如何奪取汴京,「諸將咸請出師井陘,次取鎮、魏,先定河北,則河南拱手自服。」郭威力排眾議:「虜主雖死,黨眾猶盛,各據堅城。我出河北,兵少路迂,旁無應援,若群虜合勢,共擊我軍,進則遮前,退則邀後,糧餉路絕,此危道也。上黨山路險澀,粟少民殘,無以供億,亦不可由。近者陝、晉二鎮,相繼款附,引兵從之,萬無一失,不出兩旬,洛、汴定矣。」獲知遠首肯。

知遠順利從晉陽入洛、汴,兵不血刃,史弘肇出力最多。「弘肇為人,沉毅寡言,御眾嚴整,將校小不從命,立撾殺之。士卒所過,犯民田及繫馬於樹者,皆斬之。軍中惕息,莫敢犯令,故所向必克。」

[主要參考資料]

1. 袁樞,《通鑑紀事本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