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5日 星期五

後唐內亂

早年雄心壯志、勵精圖治的君主,晚年往往遲暮,唐玄宗李隆基如是,後唐莊宗李存勗亦如是。

後唐建立,莊宗覺得自己戎馬半生,是時候好好享受餘下日子。他自幼喜歡看戲、演戲,遂大肆招攬伶人 (戲曲演員),再粉墨登場,改藝名「李天下」。

景進、郭從謙、史彥瓊俱以伶人之資,獲莊宗信任,授予官職。他們與朝廷官員相抗衡,形成「伶官」系統。

所謂「伶官」,實質即皇帝親信心腹。莊宗未幾更恢復宦官權力,批准其監軍,諸將於是不滿。

侍中郭崇韜滅前蜀立下大功,卻因得罪宦官李從襲、向延嗣,被誣陷至死。莊宗聞訊,未有為郭平反,反而下詔公佈罪狀,且誅殺郭廷說於洛陽、郭廷讓於魏州、郭廷議於太原,沒收其家產。

睦王李存乂 (莊宗弟) 為郭女婿,「宦官欲盡去崇韜之黨,言『存乂對諸將攘臂垂泣,為崇韜稱冤,言辭怨望。』庚辰,幽存乂於第,尋殺之。」

河中節度使李繼麟 (即朱友謙,朱全忠義子,朱友珪弒父,友謙歸附李存勗,改名李繼麟) 亦遭景進誣害 (「景進言:『河中人有告變,言李繼麟與郭崇韜謀反;崇韜死,又與存乂連謀。』宦官因共勸帝速除之」),全家被屠滅。

伶官、宦官聯手作威作福,莊宗完全不加制止 (甚至支持),令將士們人人自危。有份參與滅蜀的李紹琛 (即康延孝),在班師回朝途中,因擔心自己會落得郭崇韜、李繼麟的下場,決定起兵作反。

與此同時 (同光四年,公元 926 年),魏博軍士兵皇甫暉趁人心思歸,發動兵變,攻破鄴都 (皇甫暉劫持魏博指揮使楊仁晸說:「主上所以有天下者,吾魏軍力也;魏軍甲不去體,馬不解鞍者十餘年,今天下已定,天子不念舊勞,更加猜忌。遠戍逾年,方喜代歸,去家咫尺,不使相見。今聞皇后弒逆,京師已亂,將士願與公俱歸,仍表聞朝廷。若天子萬福,興兵致討,以吾魏博兵力足以拒之,安知不更為富貴之資乎?」) 。

劉皇后建議由李紹榮 (即元行欽) 率三千兵馬前去招撫,豈知史彥瓊從中作梗,「戟手大罵曰:『群死賊,城破萬段!』」皇甫暉「觀史武德之言」,估計「上不赦我矣」,拒絕投降。莊宗大怒,發諸軍討之,並下屠城令。

邢州方面,趙太等四百人也據城叛變 (後被霍彥威,即李紹真殺死),全國陷入一片混亂。

李嗣源 (莊宗稱之為「義兄」) 領兵攻鄴都,期間,被軍士脅持,與鄴都叛軍合兵造反。嗣源不得已攻汴州,莊宗親征反擊,不果。汴州落入嗣源之手。

莊宗固守洛陽,等候李繼岌大軍班師,和李嗣源決一死戰。不料郭從謙趁機作亂 (郭從謙向來視郭崇韜為叔父,又是睦王李存乂的養子。郭崇韜和李存乂先後被莊宗冤殺,從謙忿恨),率軍攻打興教門。莊宗中流矢,「渴懣求水,皇后不自省視,遣宦者進酪,須臾,帝殂。」(史稱「興教門之變」)

李嗣源入洛陽,大開殺戒,不久於汴州稱帝,是為後唐明宗。

歐陽修<五代史伶官傳序>曰:「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及其衰也,數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國滅,為天下笑。夫禍患常積於忽微,而智勇多困於所溺,豈獨伶人也哉!」將莊宗悲劇收場歸咎於其耽於逸樂、溺愛伶人,大體允當。

胡三省注:「酪......乳漿也。凡中矢刃傷血悶者,得水尚可活,飲酪是速死也。」劉皇后「不自省視,遣宦者進酪」,實際等同謀殺親夫,絲毫不念夫妻情誼。劉後來還要挑逗李存渥 (莊宗弟),與之通姦,反映她根本不愛莊宗,莊宗都算可憐。

[主要參考資料]

1. 司馬光,《資治通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