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17日 星期六

一次大戰與香港

1914 年 8 月 4 日,英國對德宣戰,第一次世界大戰展開。

作為英國在遠東的殖民地,香港也有人投身軍伍,奔赴前線支援。根據官方文件顯示,當時最少有 264 名居民應召入伍,包括 61 名警務人員及小量公務員,俱為英籍歐洲人 (高馬可:「幾近百分之二十五的英籍男性自願參軍」)。又 61 名被徵調參戰的警務人員中,共有 10 人陣亡。換句話說,每 6 名參戰警員,就有 1 人與香港永別 (張連興:「英籍警官要回國服役,警務人員立即短缺,因此,港英當局決定設立員警學校......從梅含理以後,香港警員都是員警學校畢業的學員」)。

華人方面,大量華工在法國軍團裡服役。商界精英積極捐款,好讓宗主國能應付戰爭開支 (有業主開徵百分之七特別戰務差餉,在戰爭最後兩年籌得超過二百萬港元)。「香港大老」歐亞混血兒何東爵士 (寶安派商人代表,立場較本土,與四邑派抗衡,後者親中) 甚至出資購買兩架飛機和幾輛救護車送給英國政府。

香港未被戰火波及,卻有六至十萬名華人居民暫時搬回廣東避禍。歐洲貿易撤出亞洲,給予本地華資公司上位良機。華商大舉進入銀行和航運等從前由洋人把持的商業領域,同時繼續經營樟木、糖薑、藤器、肥皂、豉油等傳統工業,社會經濟地位進一步提升。

通貨膨漲、貨物運輸中斷,要算是一戰帶來的傷害,不過問題不大。

1919 年 7 月,一戰結束。全城熱烈慶賀,大放煙火,並舉行花車巡遊和閱兵。許多人專程從廣東來港觀看和平慶典,以致電車停駛。港府將 11 月 11 日訂為「和平紀念日」(Remembrance Day),每年派官員出席大型悼念及閱兵儀式,且於中環皇后像廣場樹立和平紀念碑 (外觀仿傚自 1920 年建成、由埃德溫‧魯琴斯爵士設計的倫敦白廳和平紀念碑,與百慕達、奧克蘭的相同),用以紀念陣亡軍人。

一戰期間在港英籍人士的取態,反映他們始終心繫英國,願意為女王陛下 (Her Majesty) 奉獻寶貴生命。香港對他們而言,是賺錢置富的暫居之地,別無其他。

華人則大部份視香港為避難所。當避難所再不能抵禦災難 (如隨時遭到軍事襲擊),他們做法很簡單:離開這片土地。六至十萬人返粵,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可見其視大陸為家鄉、退路。

唯獨一小撮華人精英及華商,未有一走了之,反而大幅拓展業務,取代洋人。他們出錢出力支持英國,非盡國民責任,旨在謀求自身利益的保障,相信「英國好,香港好」。立足香港,竊以為此乃本土意識之彰顯。

二戰結束後,和平紀念碑因成為紀念 1941 年「香港保衛戰」陣亡將士的地標,連帶「和平紀念日」亦被重新正視。

和平紀念碑從設計到安放,皆表現英國對香港的珍惜、重視,印證第 9 任港督寶雲所言非虛:「在香港看不見殖民地 (colony) 劣政,卻看見英國海外駐地 (garrison town) 的良好經營。」

親中愛國分子把英殖看成「香港的屈辱」,太不像樣了!

[主要參考資料]

1. 高馬可 (John M. Carroll),《香港簡史》(A Concise History of Hong Kong)。

2. 張連興,《香港二十八總督》。

3. 徐承恩,《城邦舊事:十二本書看香港本土史》。

4. 白錦文 (Robert Peckham),Disease and Crime: A History of Social Pathologies and the New Politics of Heal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