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27日 星期三

四十四、來瑱冤死

來瑱曾堅守穎川,多次擊退「安史叛軍」,被稱為「來嚼鐵」。

(天寶十五載,公元七五六年,四月) 楊國忠問士之可為將者於左拾遺博平張鎬及蕭昕,鎬、昕薦左贊善大夫永壽來瑱。丙午,以瑱為穎川太守。賊屢攻之,瑱前後破賊甚眾,加本郡防禦使,人謂之「來嚼鐵」。(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肅宗乾元二年 (公元七五九年),來瑱出任「陝州刺史」,充「陝、虢、華州節度使」。

以河西節度使來瑱行陝州刺史,充陝、虢、華州節度使。(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乾元三年 (公元七六零年) 四月,來瑱改任「山南東道節度使」,平息了襄州將領張維瑾、曹玠發動的亂事。

襄州將張維瑾、曹玠殺節度使史翽,據州反。制以隴州刺史韋倫為山南東道節度使。時李輔國用事,節度使皆出其門。倫既朝廷所除,又不謁輔國,尋改秦州防禦使。己未,以陝西節度使來瑱為山南東道節度使。瑱至襄州,張維瑾等皆降。(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一)

可惜的是,來瑱因不願赴京見肅宗,惹起肅宗的疑忌。

(公元七六二年) 上召山南東道節度使來瑱赴京師。瑱樂在襄陽,其將士亦愛之,乃諷所部將吏上表留之,行及鄧州,復令還鎮。荊南節度使呂諲、淮西節度使王仲昇及中使往來者言「瑱曲收眾心,恐久難制。」上乃割商、金、均、房別置觀察使,令瑱止領六州。(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加上來瑱未有派兵支援王仲昇,致使其全軍覆沒。

會謝欽讓圍王仲昇於申州數月,瑱怨之,按兵不救,仲昇竟敗沒。(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行軍司馬裴茙又意圖奪取來瑱之位,暗中上表言來瑱倔強難制,請肅宗派兵襲取之。

密表瑱倔強難制,請以兵襲取之,上以為然。(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肅宗猜疑益深,其於是表面上以來瑱為淮西、河南十六州節度使,「外示寵任」,暗中設法對付他。

癸巳,以瑱為淮西、河南十六州節度使,外示寵任,實欲圖之。密敕以茙代瑱為襄、鄧等州防禦使。(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來瑱「聞徙淮西」,大為恐懼。其一方面利用「淮西無糧,請俟收麥而行」以拖延時間,一方面要求將吏們跟隨自己入淮西。

來瑱聞徙淮西,大懼,上言:「淮西無糧,請俟收麥而行。」又諷將吏留己。(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肅宗不久逝世,太子李豫繼位,是為代宗。代宗為人仁厚,不想趕盡殺絕,打算採取姑息政策以安撫來瑱。來瑱才不用移徙淮西。

(代宗寶應元年,公元七六二年,五月) 上欲姑息無事,壬寅,復以瑱為山南東道節度使。(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不過,代宗的新做法似乎未被裴茙及時知悉。裴茙仍然按照原定計劃,「屯穀城」、「帥麾下二千人沿漢趣襄陽」、「陳於穀水北」。

(代宗寶應元年,公元七六二年,六月) 襄鄧防禦使裴茙屯穀城,既得密敕,卽帥麾下二千人沿漢趣襄陽;己巳,陳於穀水北。(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來瑱見裴茙有異動,問其所以來。肅宗對來瑱猜疑之種種,由是揭開。

瑱以兵逆之,問其所以來,對曰:「尚書不受朝命,故來。若受代,謹當釋兵。」(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和史思明大哭曰「臣以十三萬眾降朝廷,何負陛下,而欲殺臣!」不同,來瑱一方面假裝不相信裴茙所言,將之擒殺;一方面則親至京師謝罪,以令代宗不對自己起疑。

瑱與副使薛南陽縱兵夾擊,大破之,追擒茙於申口,送京師;賜死。(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代宗寶應元年,公元七六二年,八月) 乙丑,山南東道節度使來瑱入朝謝罪,上優待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由代宗「以來瑱為兵部尚書、同平章事、知山南東道節度使」,我們可見來瑱的做法是正確的。

九月,庚辰,以來瑱為兵部尚書、同平章事、知山南東道節度使。(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可是,宦官程元振與來瑱不和。來瑱當初鎮守襄陽時,曾拒絕程元振的請託,致使程元振懷恨在心。

初,來瑱在襄陽,程元振有所請託,不從。(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來瑱為相後,程元振乘機進讒報復,「奏瑱與賊合謀,致仲昇陷賊」。來瑱最後坐削官爵,流放播州,賜死於路。時為代宗廣德元年 (公元七六三年) 正月。

及為相,元振譖瑱言涉不順。王仲昇在賊中,以屈服得全,賊平得歸,與元振善,奏瑱與賊合謀,致仲昇陷賊。壬寅,瑱坐削官爵,流播州,賜死於路。(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來瑱被程元振誣害一事,激起各地藩鎮之不滿。

由是藩鎮皆切齒於元振。(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來瑱之餘部後來由長安人梁崇義 (曾跟隨來瑱至襄陽) 代領,唐室自此無力控制襄州。

初,長安人梁崇義以羽林射生從來瑱鎮襄陽,累遷右兵馬使。崇義有勇力,能卷鐵舒鉤,沈毅寡言,得眾心。瑱之入朝也,命諸將分戍諸州;瑱死,戍者皆奔歸襄陽。行軍司馬龐充將兵二千赴河南,至汝州,聞瑱死,引兵還襲襄州;左兵馬使李昭拒之,充奔房州。崇義自鄧州引戍兵歸,與昭及副使薛南陽相讓為長,久之不決,眾皆曰:「兵非梁卿主之不可。」遂推崇義為帥。崇義尋昭及南陽,以其狀聞,上不能討。三月,甲辰,以崇義為襄州刺史、山南東道節度留後。崇義奏改葬瑱,為之立祠,不居瑱聽事及正堂。(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二)

「來瑱冤死」一事,反映出唐室兩大隱憂:

(一) 君主對地方節度使過度不信任,過分猜疑 (這由肅宗意圖對付來瑱可見)。

(二) 君主過分信賴宦官,竟縱容宦官陷害忠良 (代宗默許程元振誣殺來瑱可見)。

(一) 又必然引致地方離心,藩鎮不聽中央號令。(二) 則加劇宦官專權,倒行逆施。唐中葉以後出現「藩鎮割據」、「宦官廢立 / 干政」等一連串問題,其源頭實始於盛唐之晚期 (「第二帝國」之變質,亦當以此為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