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5日 星期六

一百零六、契丹叛逆

萬歲通天元年(丙申,公元六九六年)五月,東北邊境爆發了一場亂事。此亂事為李盡忠、孫萬榮舉兵謀反。

李盡忠原為營州契丹松漠都督。至於孫萬榮,則為歸誠州刺史。盡忠又為萬榮之妹夫,居住於營州城側。二人起兵作反,攻陷營州,營州都督趙文翽被殺。

夏,五月,壬子,營州契丹松漠都督李盡忠、歸誠州刺史孫萬榮舉兵反,攻陷營州,殺都督趙文翽。盡忠,萬榮之妹夫也,皆居於營州城側。(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李盡忠、孫萬榮作反亦非毫無原因。蓋因趙文翽剛愎自用,契丹人民遭受饑餓困擾,文翽卻不加賑濟、補給。加上其更視契丹酋長如奴僕,李盡忠、孫萬榮由是心生怨叛,起兵作亂。

文翽剛愎,契丹饑不加賑給,視酋長如奴僕,故二人怨而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武后派曹仁師、張玄遇、李多祚、麻仁節等二十八名將領出兵討伐李盡忠、孫萬榮。

乙丑,遣左鷹揚衛將軍曹仁師、右金吾衛大將軍張玄遇、左威衛大將軍李多祚、司農少卿麻仁節等二十八將討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七月,武后又以梁王武三思為榆關道安撫大使,姚璹作為副手,以備戰契丹。

秋,七月,辛亥,以春官尚書梁王武三思為榆關道安撫大使,姚璹副之,以備契丹。(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同月,李盡忠被改名為李盡滅,孫萬榮被改名為孫萬斬。

改李盡忠為李盡滅,孫萬榮為孫萬斬。(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李盡忠自稱「無上可汗」,以營州為根據地。其又以孫萬榮為前鋒,負責略地的工作。在二人合力下,李、孫聯軍「兵至數萬」。李、孫乘機進圍檀州,卻為張九節所擊退。

盡忠錄自稱無上可汗,據營州,以萬榮為前鋒,略地,所向皆下,旬日,兵至數萬,進圍檀州,清邊前軍副總管張九節擊卻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八月,曹仁師、張玄遇、麻仁節與契丹將士交戰於硤石谷,唐軍大敗。

八月,丁酉,曹仁師、張玄遇、麻仁節與契丹戰于硤石谷,唐兵大敗。(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事緣契丹攻破營州時,曾獲唐俘虜數百人。唐兵即將前來,契丹故意對唐俘虜動之以情,「飼以糠粥,慰勞之曰:『吾養汝則無食,殺汝又不忍,今縱汝去。』」,其更把唐俘虜盡數釋放。

先是,契丹破營州,獲唐俘數百,囚之地牢,聞唐兵將至,使守牢霫紿之曰:「吾輩家屬,飢寒不能自存,唯俟官軍至卽降耳。」旣而契丹引出其俘,飼以糠粥,慰勞之曰:「吾養汝則無食,殺汝又不忍,今縱汝去。」遂釋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唐俘虜至幽州,把契丹善待自己之種種詳細交待,唐之兵士聞之,爭相欲率先進入契丹國境。

俘至幽州,具言其狀,諸軍聞之,爭欲先入。(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契丹又在黃麞谷故佈疑陣,表現出一副疲弱不堪之態。仁師等三軍以為契丹力弱,決定不用步卒,直接率領騎兵先行。不料,契丹於途中設伏截擊,唐軍損失慘重。玄遇、仁節被生擒,其餘將士多半死亡。

至黃麞谷,虜又遣老弱迎降,故遺老牛瘦馬於道側。仁師等三軍棄步卒,將騎兵先進。契丹設伏橫擊之,飛索......玄遇、仁節,生獲之,將卒死者填山谷,鮮有脫者。(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契丹得唐兵之軍印後,偽造軍牒,謊稱唐軍已大破敵人,借此引唐之步兵前來,一網打盡。燕匪石、宗懷昌等人得牒後,不虞有詐,日夜急行,結果全為契丹伏兵所殲滅。

契丹得軍印,詐為牒,令玄遇等署之,牒總管燕匪石、宗懷昌等云:「官軍已破賊,若至營州,軍將皆斬,兵不敘勳。」匪石等得牒,晝夜兼行,不遑寢食以赴之,士馬疲弊;契丹伏兵於中道邀之,全軍皆沒。(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由於唐軍喪師於契丹境內,武后只好用「天下系囚及士庶家奴驍勇者」為兵。另外,她又令山東近邊諸州置武騎團兵,並以武攸宜為右武威衛大將軍,充清邊道行軍大總管,討伐契丹。

九月,制:「天下系囚及士庶家奴驍勇者,官償其直,發以擊契丹。」初令山東近邊諸州置武騎團兵,以同州刺史建安王武攸宜為右武威衛大將軍,充清邊道行軍大總管,以討契丹。(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以奴隸、囚犯當兵,此本不能建立出驍勇善戰的軍隊。對此,陳子昂曾加以指出。

右拾遺陳子昂為攸宜府參謀,上疏曰:「恩制免天下罪人及募諸色奴充兵討擊契丹,此乃捷急之計,非天子之兵。且比來刑獄久清,罪人全少,奴多怯弱,不慣征行,縱其募集,未足可用。況當今天下忠臣勇士,萬分未用其一,契丹小孽,假命待誅,何勞免罪贖奴,損國大體!臣恐此策不可威示天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然而,騎虎難下,武后選擇退兵,只怕並不容易。

慶幸的是,後突厥汗國的默啜竟願意為唐室討契丹,只需武后認其為養子,並為其女賜婚。
 
突厥默啜請為太后子,并為其女求婚,悉歸河西降戶,帥其部眾為國討契丹。(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武后於是派閻知微、田歸道冊授默啜為左衛大將軍、遷善可汗。

太后遣豹韜衛大將軍閻知微、左衛郎將攝司賓卿田歸道冊授默啜左衛大將軍、遷善可汗。知微,立德之孫;歸道,仁會之子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萬歲通天元年十月,李盡忠卒,孫萬榮代領其眾。默啜乘機突襲松漠,俘虜盡忠、萬榮妻子而去。

冬,十月,辛卯,契丹李盡忠卒,孫萬榮代領其眾。突厥默啜乘間襲松漠,虜盡忠、萬榮妻子而去。(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默啜立下大功,被拜為頡跌利施大單于、立功報國可汗。

太后進拜默啜為頡跌利施大單于、立功報國可汗。(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孫萬榮不久重整實力,軍勢復振。其派駱務整、何阿小為前鋒,攻陷冀州,殺刺史陸寶積,屠當地官吏、居民數千人。

孫萬榮收合餘眾,軍勢復振,遣別帥駱務整、何阿小為前鋒,攻陷冀州,殺刺史陸寶積,屠吏居數千人。(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瀛州不久亦失陷,河北震動。

又攻瀛州,河北震動。(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為了挽救危急的局面,武后決定起用彭澤令狄仁傑為魏州刺史。仁傑至魏州,一改前刺史獨孤思莊的做法,把百姓「悉遣還農」。百姓大悅。

起彭澤令狄仁傑為魏州刺史。前刺史獨孤思莊畏契丹猝至,悉驅百姓入城,繕修守備。仁傑至,悉遣還農,曰:「賊猶在遠,何煩如是!萬一賊來,吾自當之。」百姓大悅。(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武后又提拔姚元崇(即姚崇,日後玄宗朝之宰相)為夏官侍郎。

時契丹入寇,軍書填委,夏官郎中硤石姚元崇剖析如流,皆有條理,太后奇之,擢為夏官侍郎。(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

至於徐有功,武后擢升其為左臺殿中侍御史。

太后思徐有功用法平,擢拜左臺殿中侍御史,聞者無不相賀。鹿城主簿宗城潘好禮著論,稱有功蹈道依仁,固守誠節,不以貴賤死生易其操履。設客問曰:「徐公於今誰與為比?」主人曰:「四海至廣,人物至多,或匿跡韜光,僕不敢誣,若所聞見,則一人而已,當於古人中求之。」客曰:「何如張釋之?」主人曰:「釋之所行者甚易,徐公所行者甚難。難易之間,優劣見矣。張公逢漢文之時,天下無事,至如盜高廟玉環及渭橋驚馬,守法而已,豈不易哉!徐公逢革命之秋,屬惟新之運,唐朝遺老,或包藏禍心,使人主有疑。如周興、來俊臣,乃堯年之四凶也,崇飾惡言以誣盛德;而徐公守死善道,深相明白,幾陷囹圄,數挂網維,此吾子所聞,豈不難哉!」客曰:「使為司刑卿,乃得展其才矣。」主人曰:「吾子徒見徐公用法平允,謂可置司刑;僕覩其人,方寸之地,何所不容,若其用之,何事不可,豈直司刑而已哉!(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