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31日 星期六

八十三、曲相諛悅:貞觀後期之政治風氣

步入貞觀後期,太宗心態固有改變,但大體上,太宗之優點仍在,包括善用人才。

(貞觀十八年)三月,辛卯,以左衛將軍薛萬徹守石衛大將軍。上嘗謂侍臣曰:「於今名將,惟世勣、道宗、萬徹三人而已,世勣、道宗不能大勝,亦不大敗,萬徹非大勝則大敗。」(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七)

(貞觀十八年八月)丁卯,以散騎常侍劉洎為侍中,行中書侍郎岑文本為中書令,太子左庶子中書侍郎馬周守中書令。(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七)

九月,以諫議大夫褚遂良為黃門侍郎,參預朝政。(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七)

另外,太宗又有自省之心。其仍鼓勵羣臣訴說自己之行事得失,以令自己得以改過。

(貞觀十八年四月)壬子,至太平宮,謂侍臣曰:「人臣順旨者多,犯顏則少,今朕欲自聞其失,諸公其直言無隱。」(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七)

可惜的是,當時朝廷上之要員如長孫無忌、高士廉、楊師道等人皆不好直諫,曲相諛悅。太宗求己過不得,遂轉而評論群臣之言行。

八月,壬子,上謂司徒無忌等曰:「人若不自知其過,卿可為朕明言之。」對曰:「陛下武功文德,臣等將順之不暇,又何過之可言!」上曰:「朕問公以己過,公等乃曲相諛悅,朕欲面舉公等得失以相戒而改之,何如?」皆拜謝。上曰:「長孫無忌善避嫌疑,應物敏速,決斷事理,古人不過;而總兵攻戰,非其所長。高士廉涉獵古今,必術明達,臨難不改節,當官無朋黨;所乏者骨鯁規諫耳。唐儉言辭辯捷,善和解人;事朕三十年,遂無言及於獻替。楊師道性行純和,自無愆違;而情實怯懦,緩急不可得力。岑文本性質敦厚,文章華贍;而持論恆據經遠,自當不負於物。劉洎性最堅貞,有利益;然其意尚然諾,私於朋友。馬周見事敏速,性甚貞正,論量人物,直道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稱意。褚遂良學問稍長,性亦堅正,每寫忠誠,親附於朕,譬如飛鳥依人,人自憐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七)

太宗之所以舉朝臣之得失,乃旨在身體力行,從而換回群臣對自己行事之客觀的、有見地的評價。惜乎當時朝中除了劉洎、馬周外,其他大臣甚少進諫,多如無忌所說「陛下無失」。

(貞觀十八年四月)壬子,至太平宮,謂侍臣曰:「人臣順旨者多,犯顏則少,今朕欲自聞其失,諸公其直言無隱。」長孫無忌等皆曰:「陛下無失。」劉洎曰:「頃有上書不稱旨者,陛下皆面加窮詰,無不慚懼而退,恐非所以廣言路。馬周曰:「陛下比來賞罰,微以喜怒有所高下,此外不見其失。」上皆納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七)

上好文學而辯敏,群臣言事者,上引古今以折之,多不能對。劉洎上書諫曰:「帝王之與凡庶,聖哲之與庸愚,上下相懸,擬倫斯絕。是知以至愚而對至聖,以極卑而對至尊,徒思自強,不可得也。陛下降恩旨,假慈顏,凝旒以聽其言,虛襟以納其說,猶恐群下未敢對揚;況動神機,縱天辯,飾辭以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議,欲令凡庶何階應答!且多記則損心,多語則損氣,心氣內損,形神外勞,初雖不覺,後必為累。須為社稷自愛,豈為性好自傷乎!至如秦政強辯,失人心於自矜;魏文宏才,虧從望於虛說。此才辯之累,較然可知矣。」上飛白答之曰:「非慮無以臨下,非言無以述慮,比有談論,遂致煩多,輕物驕人,恐由茲道,形神心氣,非此為勞。今聞讜言,虛懷以改。」(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七)

我們可說,隨著魏徵、王珪等一個一個的離開,貞觀年間之政風亦漸有所改變,變得臣下不復對君主直言,而只知奉迎阿諛。當然,此情況一部份是由太宗之「難色」所引致。然而,大臣之未能盡忠亦難辭其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