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31日 星期六

六十一、魏徵任太子太師

由於太子承乾行為失德,魏王泰又深得太宗之寵愛,當時(時為貞觀十六年)朝臣對此情況甚為關注,以為使「太子、諸王宜有定分」乃國家最急的事。

八月,丁酉,上曰:「當今國家何事最急?」諫議大夫褚遂良曰:「今四方無虞,唯太子、諸王宜有定分最急。」上曰:「此言是也。」(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六)

朝臣中有談及「廢嫡立庶」者,但太宗不以為然,甚至「聞而惡之」。其於是決定任命魏徵為太子太師,以絕「天下之疑」(疑太宗之廢嫡立庶)。

時太子承乾失德,魏王泰有寵,群臣日有疑議,上聞而惡之,謂侍臣曰:「方今群臣,忠直無逾魏徵,我遣傅太子,用絕天下之疑。」九月,丁巳,以魏徵為太子太師。(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六)

魏徵本有疾,其剛小癒,聞太宗命自己為太子之師,其即親自詣見太宗於朝堂以辭此重任。然太宗情真意切,用心良苦,魏徵只好受詔以輔太子。

征疾小愈,詣朝堂表辭,上手詔諭以「周幽、晉獻,廢嫡立庶,危國亡家。漢高祖幾廢太子,賴四皓然後安。我今賴公,即其義也。知公疾病,可臥護之。」征乃受詔。(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六)

有人或問:魏徵何以甘願受此苦難?輔助一不成大器之太子?此中情由,我們可由太宗之對待魏徵說起。

特進魏徵有疾,上手詔問之,且言:「不見數日,朕過多矣。今欲自往,恐益為勞。若有聞見,可封狀進來。」征上言:「比者弟子陵師,奴婢忽主,下多輕上,皆有為而然,漸不可長。」又言:「陛下臨朝,常以至公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人知,橫加威怒,欲蓋彌彰,竟有何益!」征宅無堂,上命輟小殿之材以構之,五日而成,仍賜以素屏風、素褥、幾、杖等以遂其所尚。征上表謝,上手詔稱:「處卿至此,蓋為黎元與國家,豈為一人,何事過謝!」(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六)

太宗對待魏徵,全出於一「大公無私」之動機,魏徵倘以個人之榮辱得失決定輔助太子與否,此豈不是以一己之私心報太宗之大公?此在魏徵作為一儒臣來說是不能接受的。太宗待我以公,我亦當待太宗以公,太子既為日後天下之君主,我自當盡力輔之,使之成一大器。魏徵實本於此一心態,承受太宗之委託。此番受託,乃儒者之所當為,其和三國時諸葛之臨危受命,雖內容互有差異,二事之性質卻甚為一致。

又由太宗以魏徵輔太子,可見太宗對太子實有甚深之寄望,其不願親自拉此嫡子下馬。惜乎太子始終未能領會父親此番心意,悲劇卒之無可避免。

補充一點,除了用魏徵為太子師,太宗更多次向群臣表明自己不會「廢嫡立庶」。其對太子可謂庇護有嘉。

(貞觀十七年)春,正月,丙寅,上謂群臣曰:「聞外間士民以太子有足疾,魏王穎悟,多從游幸,遽生異議,徼幸之徒,已有附會者。太子雖病足,不廢步履。且《禮》:嫡子死,立嫡孫。太子男已五歲,朕終不以孽代宗,啟窺窬之源也。」(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六)

可惜事與願違。尤有進者,魏徵於貞觀十七年(癸卯,公元六四三年)病逝。太宗之如意算盤終無法成事。

戊辰,征薨,命百官九品以上皆赴喪,給羽葆鼓吹,陪葬昭陵。其妻裴氏曰:「征平生儉素,今葬以一品羽儀,非亡者之志。」悉辭不受,以布車載柩而葬。上登苑西樓,望哭盡哀。上自製碑文,並為書石。上思征不已,謂侍臣曰:「人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見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魏徵沒,朕亡一鏡矣!」(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