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交通志一・鐵路》:
初,法、越事起,以運輸不便,軍事幾敗。事平,執政者始知鐵路關系軍事至要。十三年春,海軍衙門王大臣奕譞等言:「鐵路之議,歷有年所,毀譽紛紜,莫衷一是。自經前歲戰事,始悉局外空談與局中實際,判然兩途。臣奕譞總理事務,見聞較切。臣曾紀澤出使八年,親見西洋各國輪車鐵路之益。現公同酌覈,調兵運械,貴在便捷,自當擇要而圖。據天津司道營員等稟,直隸海岸綿長,防守不易,轉運尤艱。請將開平至閻莊商辦鐵路,南接大沽北岸八十餘里,先行接造,再由大沽至天津百餘里,逐漸興修。津沽鐵路告成,續辦開平迤北至山海關,則提督周盛波所部萬人,馳騁援應,不啻數萬人之用。此項海防要工,集資不易,應以官款興辦,調兵勇協同工作,以期速成。如蒙俞允,即派員督率開平公司經理。」從之。明年,路成。
津沽鐵路 1888 年完工,奕譞的說辭當在 1887 年,此跟文中光緒十三年亦吻合。
奕譞等說「鐵路之議,歷有年所,毀譽紛紜,莫衷一是」,可見是否興建鐵路的爭議,早在 1887 年以前已經存在,只是當時保守派、洋務派各持己見,沒有一方具有壓倒性說服力,致使定案遲遲未出現。
至中法越南戰事 (1883 – 1885 年) 起,清廷飽受「運輸不便,軍事幾敗」的苦頭,知道鐵路運輸對軍事非常重要,遂痛定思痛,決定興建鐵路,津沽鐵路正是此一脈絡下的產物。可以說,中法戰爭的敗績,成就中國現代化鐵路的誕生。
《清史稿・職官志六・新官制》:
光緒十一年,詔設海軍衙門,依軍機總署例,命醇親奕譞綜之,大學士李鴻章專司籌辦。十三年,北洋海軍成,置提督、總兵等官。甲午師熸 (案:火滅謂之熸,寓意戰敗、潰敗)。
據此,奕譞言論該為李鴻章的心聲。李鴻章是目睹戰場上實際需要,才提議興建鐵路。
又光緒十三年決定修鐵路,同年北洋海軍成立。這一年絕對是洋務運動 (又稱同光新政) 的高峰。
關於北洋海軍創建,《清史稿・兵志六・水師》:
十一年,彭玉麟以海防日亟,議設水師總統於吳淞,分設二鎮:一駐直隸大沽,凡盛京、直隸、山東、江南各海口戰船隸之;一駐福建廈門,凡浙江、福建、臺灣、廣東各海口戰船隸之。兩鎮每年周巡海口,會哨於吳淞。是為南北洋水師建議之始。
《清史稿・兵志七・海軍》:
中國初無海軍,自道光年籌海防,始有購艦外洋以輔水軍之議。同治初,曾國藩、左宗棠諸臣建議設船廠、鐵廠。沈葆楨興船政於閩海,李鴻章築船塢於旅順,練北洋海軍,是為有海軍之始。而甲申馬江,甲午東海,師船盡毀。
沈葆楨疏請各省協款,每年解南北洋各二百萬,專儲為籌辦海軍之用,期十年成南洋、北洋、粵洋海軍三大支,猶恐緩不濟急,請以四百萬先解北洋,俟成軍後,再解南洋……沈葆楨旋卒,海軍屬李鴻章。設海軍營務處於天津。
李鴻章設水師學堂於天津。旋以在德國船廠定購之定遠、鎮遠二鐵艦,濟遠穹甲艦將成,令管輪學生赴德國練習。令洋教習率鎮東等四兵船赴渤海一帶梭巡。
七年,李鴻章在大沽口建船塢。九月,超勇、揚威二艦制成來華。鴻章乘赴旅順,察看形勢,籌備建築船塢、砲壘。大沽設水雷營、水雷學堂。旅順設水雷魚雷營、挖泥船。威海設魚雷局、機器廠,並設屯煤所。以丁汝昌統領北洋海軍。定兵艦國旗質地章色之制。會同福建船政派學生赴歐洲肄業。
八年,北洋、粵督各購德國雷艇數艘。以英人瑯威理司海軍訓練,與各國兵艦相遇,始有迎送交接之禮。
(光緒十一年,1885 年) 九月,海軍衙門成立。以醇親王總理海軍,慶郡王、李鴻章為會辦,曾紀澤、善慶為幫辦。
《清史稿・李鴻章傳》:
購鐵甲兵艦;築大沽、旅順、威海船砲臺壘;遴武弁送德國學水陸軍械技藝。
不難發現,從硬件上的購置船艦、建造訓練設施,到軟件上的派人出洋留學接受正式海軍訓練、聘請洋人專家任教習,皆有李鴻章的身影。
北洋海軍提督丁汝昌,來自淮軍系統。致遠號管帶 (艦長) 鄧世昌,「李鴻章治海軍,高其能,調北洋。從丁汝昌赴英購鐵艦,益詳練海戰術」(《清史稿・鄧世昌傳》)。定遠號管帶劉步蟾、鎮遠號管帶林泰曾、經遠號管帶林永升,皆曾就讀「福建船政學堂」,學堂由左宗棠奏請創辦,沈葆禎主持設立。
中日甲午戰爭,北洋海軍全軍覆沒,李鴻章多年心血化為烏有自不待言,洋務運動也經歷推行以來最大的一次挫折。而翁同龢在對日本的態度上一直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