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11日 星期日

原創與翻唱

近年香港流行翻唱,英文稱 cover。一個好的翻唱,與原來版本相似是基本,更重要是有無個人獨特的元素加入其中。舉例說,音樂方面,有沒有重新編曲,令全首作品帶出不一樣的風格?演繹上,有沒有將自己特別的聲線展示出來?台風會否與別不同?翻唱做得好,可以令人留下深刻印象,亦是一項成就。

剛過世的李國祥,2005 年曾翻唱盧業瑂八十年代經典《為甚麼》,沉鬱的曲調,歷盡滄桑的聲線,新唱更貼近歌名,是不折不扣對人生的叩問,教人聽後心酸感慨。又九十年代關淑怡的《深夜港灣》,跟甄楚倩 1988 年的版本亦微有不同, 少了浪漫哀傷,增添電子迷幻,乃 Shirley 音樂所特有。如何突破、超越原唱,使別人的歌成為自己的,是一大難題,也是一大學問,可惜今天做 cover 的人好像不甚了了。

誠然,不用自己創作,有現成貨品可供販賣,成本低而收效大,是吸引的。但只唱 cover 而沒原創歌,並非沒有問題,八十年代樂隊 Raidas 在《別人的歌》歌詞中就曾透露一二:

其實掌聲屬於那  人盡皆知的歌

演唱的歌手卻  如永沒名字

驟變的音階  屢次起跌

如同年月蹉跎

別人的歌  別人風光

藏著我一生痛楚

但我不甘心  永遠灰暗

如同陪襯

不相信就這般  無聲的度過

扼要言之,翻唱唱得再好,那首歌都是別人的經歷,不是你自己的。創作意念亦來自他人,非出自你。歌曲走紅受歡迎在先,人才會要求你去唱、聽你唱。你不唱?他們選擇第二個去唱同一首歌,因他們喜歡的是那首歌,不是你。可有可無、隨時可替代,是那些沒有自己個人特色的翻唱歌手不能避免的悲哀命運。欲擺脫這種困境,要麼你有李國祥、關淑怡的本事,要麼仍然需要原創作品。只有原創歌,才可令「聽眾個個細聽我的歌」。

Raidas 的懊惱,來自唱酒廊、夜總會的經歷。今天,酒廊、夜總會已式微,翻唱歌手卻與日俱增,街頭 busking 的、網上 po 片的……究竟是繼續做無名氏蹉跎歲月,抑或要成為獨一無二的閃亮存在,就取決於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