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7日 星期一

溫情敬意惹的禍

近日看有關錢穆生平的資料,原來他曾於 1955 年獲當時港督葛量洪頒授香港大學名譽法學博士學位。葛督致辭時褒獎錢穆創辦新亞書院弘揚中華文化,且說:「錢先生係一著名的華人學者,他這次接受本大學的法學博士名譽學位,為本大學增光不少。」親中人士向來喜歡鞭撻前殖民宗主賤視中華文化,觀乎此,事實豈如他們所講。

不過,錢穆治史路數,並非當時大陸學界主流。嚴格言之,亦與今天的歷史科學有出入。

大陸學界主流為「用科學方法整理國故」。「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胡適的教誨,迄今仍指導著歷史科學的發展。

錢穆則把中國歷史視作「像是宗教般的一種信仰」,「史學正是保留人生經驗,發揮全部人生中的重大意義和價值,以傳諸後世,使後世人能根據這一番經驗,來作為他們人生的一種參考和指導的。」(《中國歷史精神》) 基於這番認識,錢穆不太看得起陳寅恪細密的考證,亦認為嚴耕望著眼制度及史地不夠宏觀。偏偏陳、嚴二人更似現代意義的史學家。

李敖曾譏笑曰:「錢穆作為史學家,本已令人皺眉。」新儒學大師徐復觀甚至批評錢穆「天資太高,個性太強,成見太深」,對史料「很少由分析性的關聯性的把握,以追求歷史中的因果關係,解釋歷史現象的所以然;而常作直感地、片段地、望文生義的判定」,「很容易給後學以誤導」。

徐、李對錢穆的批評,多少源自他堅信中國歷史蘊含著美善。恰巧香港莘莘學子記得錢穆,是因為他提出過「溫情與敬意」。

還不止,對中國美好的想像、英殖的低貶,令不少港人自覺有責任拯救神州大地。「民主回歸」派出現了,香港遭併吞。歷史認真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