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29日 星期日

十五、派系林立:李重俊失敗後之政局發展

太子李重俊發動政變失敗,東宮僚屬為求自保,竟無人敢於走近太子之屍首。

東宮僚屬無敢近太子屍者。(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只有永和縣丞寧嘉勖,解衣包裹太子之首級。其終被貶為興平丞。

唯永和縣丞寧嘉勖解衣裹太子首號哭,貶興平丞。(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楊思勖由於救駕有功,被起用為銀青光祿大夫,行內常侍。

以楊思勖為銀青光祿大夫,行內常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太子兵將得以經過的諸門守將,全因失職被流放。

太子兵所經諸門守者皆坐流;韋氏之黨奏請悉誅之,上更命法司推斷。大理卿宋城鄭惟忠曰:「大獄始決,人心未安,若復有改推,則反仄者眾矣。」上乃止。(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武三思、武崇訓雖死,卻依舊得享尊貴。安樂公主於是借機向中宗要求,「用永泰公主故事,以崇訓墓為陵」。

贈武三思太尉、梁宣王,武崇訓開府儀同三司、魯忠王。安樂公主請用永泰公主故事,以崇訓墓為陵。(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幸得給事中盧粲駁斥,中宗才未有接受安樂公主的建議。然而,盧粲自此卻開罪了安樂公主,被貶為陳州刺史。

給事中盧粲駁之,以為:「永泰事出特恩,今魯王主婿,不可為比。」上手敕曰:「安樂與永泰無異,同穴之義,今古不殊。」粲又奏,以為:「陛下以膝下之愛施及其夫,豈可使上下無辨,君臣一貫哉!」上乃從之。公主怒,出粲為陳州刺史。(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開罪安樂公主的官員尚有席豫。

襄邑尉襄陽席豫聞安樂公主求為太女,歎曰:「梅福譏切王氏,獨何人哉!」乃上書請立太子,言甚深切。太平公主欲表為諫官。豫恥之,逃去。(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重俊謀反事件的發生,得益最大者莫過於韋皇后。

八月,戊寅,皇后及王公已下表上尊號曰應天神龍皇帝,改玄武門為神武門,樓為制勝樓。宗楚客又帥百官表請加皇后尊號曰順天翊聖皇后。上並許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韋氏取代武氏的傾向,漸漸形成。

相王李旦方面,自從中宗復位後,他一直韜光養晦,保存實力。

相王寬厚恭謹,安恬好讓,故經武、韋之世,竟免於難。(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至此,宮中其實已蘊釀出三股勢力:(1) 以韋皇后、安樂公主為首。(2) 以朝中實幹、正直官員為主。(3) 以相王李旦、太平公主為首的李唐皇室勢力。

韋皇后、安樂公主既無法得到 (2) 的支持,按道理,她們當巴結相王李旦、太平公主以鞏固實力。可惜的是,她們反而誣奏相王及太平公主。這其實間接促成她們的孤立。

初,右臺大夫蘇珦治太子重俊之黨,囚有引相王者,珦密為之申理,上乃不問。自是安樂公主及兵部尚書宗楚客日夜謀譖相王,使侍御史冉祖雍等誣奏相王及太平公主,云「與重俊通謀,請收付制獄。」(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中宗畢竟與相王、太平公主為親兄妹,在蕭至忠勸告下,中宗終於放棄追究相王、太平公主。然而,在相王、太平公主眼中,韋皇后、安樂公主所帶來的威脅,自然不得不防範。

上召吏部侍郎兼御史中丞蕭至忠,使鞫之。至忠泣曰:「陛下富有四海,不能容一弟一妹,而使人羅織害之乎!相王昔為皇嗣,固請於則天,以天下讓陛下,累日不食,此海內所知。奈何以祖雍一言而疑之!」上素友愛,遂寢其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除了蕭至忠,吳兢亦有為相王求情,並批評冉祖雍(安樂公主等人的黨羽)。

右補闕浚儀吳兢聞祖雍之謀,上疏,以為:『自文明以來,國之祚胤,不絕如線,陛下龍興,恩及九族,求之瘴海,升之闕庭。況相王同氣至親,六合無貳,而賊臣日夜連謀,乃欲陷之極法;禍亂之根,將由此始。夫任以權則雖疏必重,奪其勢則雖親必輕。自古委信異姓,猜忌骨肉,以覆國亡家者,幾何人矣!況國家枝葉無幾,陛下登極未久,而一子以弄兵受誅,一子以愆違遠竄,惟餘一弟朝夕左右,尺布斗粟之譏,不可不慎,《青蠅》之詩,良可畏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吳兢乃唐代著名史學家,《貞觀政要》即出自他的手筆。

魏元忠雖歷侍高宗、武后,但他終為李重俊事件牽累,痛失愛兒之餘,被迫以特進、齊公致仕。

初,右僕射、中書令魏元忠以武三思擅權,意常憤郁。及太子重俊起兵,遇元忠子太僕少卿升於永安門,脅以自隨,太子死,升為亂兵所殺。元忠揚言曰:「元惡已死,雖鼎鑊何傷!但惜太子隕沒耳!」上以其有功,且為高宗、武后所重,故釋不問。兵部尚書宗楚客、太府卿紀處訥等共證元忠,云「與太子通謀,請夷其三族。」制不許。元忠懼,表請解官爵,以散秩還第。丙戌,上手敕聽解僕射,以特進、齊公致仕,仍朝朔望。(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宗楚客、紀處訥以韋皇后、安樂公主黨羽的身份立於朝中,與之抗衡的,則有蕭至忠等人。

九月,丁卯,以吏部侍郎蕭至忠為黃門侍郎,兵部尚書宗楚客為左衛將軍,兼太府卿紀處訥為太府卿,並同中書門下三品;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於惟謙罷為國子祭酒。(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八)

新的局面,孕育著新的政治危機,只是各人尚未知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