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淮南道行台僕射輔公祏,於武德六年(癸未,公元六二三年)也起兵反叛。
壬子,淮南道行台僕射輔公祏反。(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公祏初與杜伏威相友善,伏威視公祏如兄長。後來,伏威漸妒忌公祏,乃意圖潛奪其兵權。公祏知之,心中不憤,乃與左遊仙學道辟谷以自晦。伏威不久入朝,留公祏守丹楊。左遊仙說公祏謀反,但由於丹楊之兵權由雄誕所握,公祏於是詐稱得伏威書,疑雄誕有貳心,從而奪其兵。雄誕後來知公祏之計,不肯屈從,公祏於是將之縊死。公祏最後起兵反唐,且和張善安聯軍。
初,杜伏威與公祏相友善,公祏年長,伏威兄事之,軍中謂之伯父,畏敬與伏威等。伏威浸忌之,乃署其養子闞稜為左將軍,王雄誕為右將軍,潛奪其兵權。公祏知之,怏怏不平,與其故人左遊仙陽為學道辟谷以自晦。及伏威入朝,留公祏守丹楊,令雄誕典兵為之副,陰謂雄誕曰:「吾至長安,苟不失職,勿令公祏為變。」伏威既行,左遊仙說公祏謀反;而雄誕握兵,公祏不得發。乃詐稱得伏威書,疑雄誕有貳心,雄誕聞之不悅,稱疾不視事;公祏因奪其兵,使其黨西門君儀諭以反計。雄誕始寤而悔之,曰:「今天下方平定,吳王又在京師,大唐兵威,所向無敵,奈何無故自求族滅乎!雄誕有死而已,不敢聞命。今從公為逆,不過延百日之命耳,大丈夫安能愛斯須之死,而自陷於不義乎!」公祏知不可屈,縊殺之。雄誕善撫士卒,得其死力,又約束嚴整,每破城邑,秋毫無犯。死之日,江南軍中及民間皆為之流涕。公祏又詐稱伏威不得還江南,貽書令其起兵,大修鎧仗,運糧儲。尋稱帝於丹楊,國號宋,修陳故宮室而居之。署置百官,以左遊仙為兵部尚書、東南道大使、越州總管,與張善安連兵,以善安為西南道大行台。(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輔公祏起兵後,高祖命李孝恭、李靖、黃君漢、李世勣兵分四路討伐。
乙丑,詔襄州道行台僕射趙郡王孝恭以舟師趣江州,嶺南道大使李靖以交、廣、泉、桂之眾趣宣州,懷州總管黃君漢出譙、亳,齊州總管李世勣出淮、泗,以討輔公祏。(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孝恭為人頗機智,此在其言「此乃公祏授首之征」一事中可見。
孝恭將發,與諸將宴集,命取水,忽變為血,在坐皆失色,孝恭舉止自若,曰:「此乃公祏授首之征也!」飲而盡之,眾皆悅服。(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在唐軍迫逼下,輔公祏亦不甘示弱。其遣大將徐紹宗寇海州,陳政通寇壽陽。
戊子,輔公祏遣其將徐紹宗寇海州,陳政通寇壽陽。(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黃州總管周法明領兵擊輔公祏,屯荊口鎮。張善安趁法明登戰艦飲酒,遣刺客數人乘魚鰈而至,殺法明而去。
黃州總管周法明將兵擊輔公祏,張善安據夏口,拒之。法明屯荊口鎮,壬午,法明登戰艦飲酒,善安遣刺客數人詐乘魚鰈而至,見者不以為虞,遂殺法明而去。(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法明雖死於善安所派的刺客手上,舒州總管張鎮周等卻擊破輔公祏之部將陳當世。
甲申,舒州總管張鎮周等擊輔公祏將陳當世於猷州之黃沙,大破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武德六年,十二月,癸卯,安撫使李大亮誘獲張善安。
十二月,癸卯,安撫使李大亮誘張善安,執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且說大亮與善安在洪州對戰,大亮向善安諭以禍福,又渡水入其軍陣,與善安執手共語,以示友好。善安於是答應投降,且領數十騎兵進入大亮的軍營。不料,善安進入軍營,與大亮交談了一段時間,善安欲辭去時,大亮竟命武士將之捕捉。
大亮擊善安於洪州,與善安隔水而陳,遙相與語。大亮諭以禍福,善安曰:「善安初無反心,正為將士所誤;欲降又恐不免。」大亮曰:「張總管有降心,則與我一家耳。」因單騎渡水入其陳,與善安執手共語,示無猜間。善安大悅,遂許之降。既而善安將數十騎詣大亮營,大亮止其騎於門外,引善安入,與語,久之,善安辭去,大亮命武士執之,從騎皆走。(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善安被大亮所執後,善安營中之兵士本欲攻大亮,大亮卻訛稱善安非為其所執,乃善安自身「自留不去」。結果,善安營中之兵士皆潰去。大亮乘機追擊,善安士卒被虜者不少。善安後被送至長安,因其稱不曾與公祏交通,高祖於是對之加以重用。然而,自公祏敗,善安與公祏往還之書信被揭露,高祖終識破善安之謊言,遂殺之。
善安營中聞之,大怒,悉眾而來,將攻大亮。大亮使人諭之曰:「吾不留總管。總管赤心歸國,謂我曰:『若還營,恐將士或有異同,為其所制。』故自留不去耳,卿輩何怒於我!」其黨復大罵曰:「張總管賣我以自媚於人。」遂皆潰去。大亮追擊,多所虜獲。送善安於長安,善安自稱不與輔公祏交通,上赦其罪,善遇之;及公祏敗,得所與往還書,乃殺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輔公祏並未因善安降唐而停止擴張。武德七年(甲申,公元六二四年)二月,辛丑,輔公祏派兵圍猷州,刺史左難當據城自守。
二月,辛丑,輔公祏遣兵圍猷州,刺史左難當嬰城自守。(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唐軍中李大亮、李孝恭出兵攻輔公祏,公祏先後兩度戰敗。
安撫使李大亮引兵擊公祏,破之。趙郡王孝恭攻公祏鵲頭鎮,拔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李孝恭擊輔公祏別將於樅陽,大破之。權文誕破輔公祏之黨於猷州,盡取其枚洄等四鎮,事在武德七年。
壬午,趙郡王孝恭擊輔公祏別將於樅陽,破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壬子,行軍副總管權文誕破輔公祏之黨於猷州,拔其枚洄等四鎮。(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武德七年,二月,杜伏威逝世。初,李孝恭以為公祏之反乃出於伏威之命,上奏高祖,高祖於是下令追除伏威名,籍沒其妻子。直至唐太宗即位,伏威才被平反。
是月,太保吳王杜伏威薨。輔公祏之反也,詐稱伏威之命以紿其眾。及公祏平,趙郡王孝恭不知其詐,以狀聞;詔追除伏威名,籍沒其妻子。及太宗即位,知其冤,赦之,復其官爵。(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公祏方面,其屢為李孝恭所敗,失去梁山等三鎮、丹楊。
丙戌,趙郡王孝恭破輔公祏於蕪湖,拔梁山等三鎮。(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戊戌,趙郡王孝恭克丹楊。(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最初,輔公祏本來派遣其將馮慧亮、陳當世率領水軍三萬屯博望山,陳正通、徐紹宗領步騎二萬屯青林山,且於梁山連鐵鎖以斷江路,築卻月城,又結壘江西以抵抗官軍。
先是,輔公祏遣其將馮慧亮、陳當世將舟師三萬屯博望山,陳正通、徐紹宗將步騎二萬屯青林山,仍於梁山連鐵鎖以斷江路,築卻月城,延袤十餘里,又結壘江西以拒官軍。(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李孝恭與李靖領水軍至舒州,李世勣則率領步卒一萬渡淮水,拔壽陽,次硤石。公祏方面,慧亮採堅壁清野之戰術,孝恭於是絕其補給,以令慧亮軍中乏食。
孝恭與李靖帥舟師次舒州,李世勣帥步卒一萬渡淮,拔壽陽,次硤石。慧亮等堅壁不戰,孝恭遣奇兵絕其糧道,慧亮等軍乏食,夜,遣兵薄孝恭營,孝恭安臥不動。(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孝恭意圖領兵直攻丹楊,李靖以為不可,主張攻公祏在江西之據點,孝恭依從其計。於是,其派老弱之兵士故作攻公祏之地,以引公祏之兵士追擊,再而於途中埋伏精兵,把公祏等人一網打盡。
孝恭集諸將議軍事,皆曰:「慧亮等擁強兵,據水陸之險,攻之不可猝拔,不如直指丹楊,掩其巢穴。丹楊既潰,慧亮等自降矣!」孝恭將從其議,李靖曰:「公祏精兵雖在此水陸二軍,然後自將亦為不少,今博望諸柵尚不能拔,公祏保據石頭,豈易取哉!進攻丹楊,旬月不下,慧亮等躡吾後,腹背受敵,此危道也。慧亮、正通皆百戰餘賊,其心非不欲戰,正以公祏立計使之持重,欲以老我師耳。我今攻其城以挑之,一舉可破也!」孝恭然之,使羸兵先攻賊壘而勒精兵結陳以待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孝恭等人之計果然成功,加上公祏之部屬多為闞稜舊日部曲,結果,賊眾大敗。
攻壘者不勝而走,賊出兵追之,行數里,遇大軍,與戰,大破之。闞稜免冑謂賊眾曰:「汝曹不識我邪?何敢來與我戰!」賊眾多稜故部曲,皆無鬥志,或有拜者,由是遂敗。(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在孝恭、李靖、世勣等人的努力下,公祏終於兵敗,被送至丹楊梟首。至此,江南遂被平定。
孝恭、靖乘勝逐北,轉戰百餘里,博山、青林兩戍皆潰,慧亮、正通等遁歸,殺傷及溺死者萬餘人。李靖兵先至丹楊,公祏大懼,擁兵數萬,棄城東走,欲就左遊仙於會稽,李世勣追之。公祏至句容,從兵能屬者才五百人,夜,宿常州,其將吳騷等謀執之。公祏覺之,棄妻子,獨將腹心數十人,斬關走。至武康,為野人所攻,西門君儀戰死。執公祏,送丹楊梟首,分捕餘黨,悉誅之,江南皆平。(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公祏一役,孝恭、李靖出力不少,被高祖論功行賞。然而,闞稜由於自恃功大,加上被公祏誣告其與己通謀。終於,闞稜被判以謀反罪,加以誅殺。
己亥,以孝恭為東南道行台右僕射,李靖為兵部尚書。頃之,廢行台,以孝恭為楊州大都督,靖為府長史。上深美靖功,曰:「靖,蕭、輔之膏肓也。」(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
闞稜功多,頗自矜伐。公祏誣稜與己通謀。會趙郡王孝恭籍沒賊黨田宅,稜及杜伏威、王雄誕田宅在賊境者,孝恭並籍沒之;稜自訴理,忤孝恭,孝恭怒,以謀反誅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