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30日 星期日

勞動節有感

五一勞動節是 97 主權移交後的產物。多了一天假期,勞工苦況卻無大改善,這是香港的可悲處。

共產主義以打倒資本家剝削工人勞動成果起家。1921 年,中共成立,旋即滲透農村,鼓動貧下中農鬥地主,分其田地,其所持的理由是:地主竊奪貧農辛勞工作的成果。

今時今日,赤色政權管治下,官吏貪污成風,紅色商人輩出,領導層全部擁有大學資歷,巡視民間猶如做 show。口講共產主義,為廣大勞動人民謀福祉,實際做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奧威爾《動物農莊》有一句「所有動物生來平等,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委實傳神至極。

去年一項調查發現,香港是全球工時最長的地方,每周平均工時超過 50 小時,較全球平均工時 36 小時 23 分鐘高出接近 39%。工時長,薪金少,退休後還要無保障,要求全民退保免入息審查,柒首用庫房負荷不了打發你。港珠澳大橋、高鐵超資 no problem,替辛勞一世的打工仔女著想就不太願意。港共港共,那裡有「共」的氣息,它更似是一剝削階級!

尤其令人傷感的是,受盡不公平待遇,打工仔女驟聞假期將至,竟然立即眉飛色舞。「必定要拿佛誕前一天的假,如此就可以有數日去遊玩。」不反抗,不表達不滿,只知追逐物欲,麻醉痛苦。想起魯迅的話:「我們極容易變成奴隸,而且變了之後,還萬分喜歡。」

英治年代,沒有五一勞動節,但人人有閒暇,放工能夠有時間落的士高、聽講座汲取中華文化、陪伴妻兒子女談未來說往事。人是真正的人,不是奴隸。

隨著主權移交,港人天天過不是人的被剝削生活,難怪年青人選擇輕生了!

再談徐復觀與錢穆

有關徐復觀治哲學還是史學,從《中國人性論史》、《兩漢思想史》三卷看來,其研究課題確實偏近哲學。

不過,他曾說:「許多先生談問題時,不知不覺的流露出『萬般皆下品,惟有哲學高』,而哲學中又只有講觀念論的最高的氣慨。我覺得是可以考慮的。」(<民主政治價值之衡定讀後感>),又說:「勞 (思光) 先生有許多話,大概因為理論太『嚴格』的原故,為我『常識的心靈』所不了解。」(同上) 李文森 (Joseph R. Levenson) 稱徐從事「理學式史學」,庶幾近之。

徐既治史,其對史學不可能完全沒了解。故此,他對錢穆若干批評,不應被視作一外行人批評一內行人,抹殺其本身價值。

另外,他批評胡適「假內行」(出自<我的讀書生活>),乃針對胡專門講授中國思想,卻不知中國思想為何物而言。他對客觀理解先秦、兩漢思想花過大力氣,當然知道胡適用西方邏輯學講孔子、老子、墨子是胡說八道,強不知以為知。

至於錢穆不太看得起陳寅恪細密的考證,見於 1960 年 5 月 21 日致余英時的信中有兩點對陳的批評:一是「冗沓而多枝節」且不「可誦」;二是「臨深為高,故作搖曳」(余英時《錢穆與中國文化》)。

嚴耕望《錢賓四先生與我》收錄了錢氏 1961 年 2 月 1 日寫給他的一封信,其中一段:「從地理背景寫歷史文化,此是一大題目,非弟功夫殆難勝任。如能着手撰述,實深盼望。際茲學殖荒落之世,吾儕篳路藍縷以開山林,只求先指示一大路向,探幽鑿險,待之後來繼起之人,不必老守一窟,盡求精備也。不知弟意以為如何?」

嚴氏謂「制度與歷史地理只是 (錢) 先生學術的旁支......這兩項學問只是他治史的兩隻腳,藉以站穩而已,不是主體......或許先生知我有『老守一窟』、『探幽鑿險』、『盡求精備』之病,所以一開始就告誡我。」

錢治史貴博通,嚴卻集中精力治制度及史地,跡近專家之學,錢自然略有微言。

何東爵士

何東 (Sir Robert Hotung,字曉生,1862 年 - 1956 年) 是歐亞混血兒,也是香港土生土長的商人、買辦、企業家、慈善家。

不光彩的身世

1841 年香港開埠後,吸引大批歐洲人前來謀取商機。他們大展拳腳,從事各種貿易,卻因長期客居外地,沒有任何消遣娛樂,在精神和肉體需要下,遂找華人女子作伴侶。何東父親何仕文 (Charles Henry Maurice Bosman) 正是來港經商的荷蘭裔猶太人,母親施娣則是籍貫廣東寶安的華人女子。

礙於當時華洋社群普遍反對,何仕文雖與施娣同居,卻不敢公開彼此關係,二人只租住在德忌笠街一間不起眼的房屋,該地為「涉外婚婦」聚居之所。

何仕文 1839 年出生,20 歲左右來到香港,從事人口販賣 (俗稱「豬仔貿易」)。1870 年,何仕文生意失敗破產,三年後離開香港。偏偏何東於 1862 年 12 月 22 日出生,母親欠缺名份,父親亦復遠去,年紀小小的他,不能跟父親姓,還要飽受歧視排擠,令其日後不太願意提及自己身世。

作家潘鬘 (May Holdsworth) 形容歐亞混血兒「徘徊於白種人和華人之間,對前者來說,他們代表與土著女人之間不光采的轇轕;後者則非常注重血脈與宗族世系,對於不能把自己父親名字寫在神主牌上的人十分鄙夷。」李美琪 (Vicky Lee) 則指出歐亞混血兒「受到雙重猜疑,首先是因為他們擁有與眾不同的身份,另一方面因為他們其實沒有真正的身份,既非此亦非彼,結果被視為不光明正大和投機取巧。」

由此可知何東的成長承受著壓力。

躋身買辦行列

何東自幼跟隨母親過著傳統中國家庭生活,故此,他的行為舉止,以及思想價值俱極之中國化,且以中國人自居。

他幼年入讀私塾,學習經典和八股文。12 歲轉入中央書院就讀,接受西式正規教育。16 歲以優異成績畢業,旋即參加中國海關內勤人員考試,加入廣東海關。兩年後 (即 1881 年),他轉投怡和洋行出任華人部初級助理員,主要協助洋行處理食糖進出口業務。

鄭宏泰表示,何東迅速躋身買辦行列,與兩個女人有關。一個是他姊姊 (其丈夫蔡昇南是怡行洋行買辦,因英文不佳而推薦何東),另一個是他元配夫人麥秀英 (其父親為怡和洋行重要人物麥奇廉)。

何東成為怡和買辦後,未幾更獲委任為剛成立的「香港火燭保險公司」及「廣東保險公司」的總買辦。同時,他又自資成立「何東公司」(Ho Tung & Company),從事食糖買賣。1894 年,何東接替吳炳垣成為怡和洋行華總經理。

支援中國現代化

時值清政府推行「戊戌維新」,何東態度傾向支持。慈禧太后用政變中止維新,大肆拘捕維新派人士。康有為走投無路,何東竟不顧國內生意業務,以老朋友身份,陪同港府官員親自迎接他。

港府安排康住在警察宿舍,何東覺得有失體面,親自接康到大宅紅行居住。還不止,何東秘密將康的家眷由廣州接到澳門,再轉至香港,可謂「為人為到底,送佛送到西」。

民國成立,軍閥混戰,何東為平息干戈,專程北上遊走各地,呼籲軍閥接受和平統一。惜乎軍閥們始終無動於衷,何東無功而回。

何東同意和平統一,此乃馮玉祥之看法。他自然不會認可蔣介石為首所主張的武力統一,其因此借錢給張作霖、孫傳芳、李濟深 (鄭宏泰稱何東旨在分散投資,減低風險,這亦有可能)。

鄺健銘有以下一段記述:

「在 1899 年舉行的香港華商公會大眾聚會,八位發言紳商之中,有五位特別請求英國協助整頓中國海陸軍隊,以對付法國、俄國以及其他強權,保護華商。當中何東更慷慨激昂地主張,中國必需聯英抗俄,而中英兩國在這方面有著共同利益 - 『將來西伯利亞鐵路造成,商務交涉,想更從而多事......則中國並受其害,曠觀中國與各國通商以英為最廣,英受其害,則中國並受其害矣。』甚至認為英國應操控中國的軍隊 - 『試觀英國與埃及兩國所操練各軍,其成效不卓然可睹耶?』」

可見何東帶有「與外國強權 (特別是英國) 協力的民族主義」(蔡榮芳語),贊成藉著和英國合作令中國強大。

結語

1922 年,何東協助平息海員大罷工。1928 年,他成功令《工商日報》走出財困。

何東也是首位在太平山頂居住的擁有中國血統的人士 (1906 年,港督會同行政局批准他在中環半山居住)。

缺乏中央書院栽培,何東或會「因為處於無人照顧的可憐處境,開始長大成為危險份子」(港督寶靈對歐亞混血兒的憂慮)。缺乏英商有意拓展大陸市場,何東未必能夠一展所長,名成利就。

正是香港令歐亞混血兒一類邊緣人、可憐人重獲生存希望。他們兼以中國人自居,推動中國現代化,成為新一代華人精英。

[主要參考資料]

1. 高馬可 (John M. Carroll),《香港簡史》(A Concise History of Hong Kong)。

2. 鄭宏泰、黃紹倫,《香港大老 - 何東》。

3. 鄺健銘,《港英時代:英國殖民管治術》。

4.《香港望族 - 何東》,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dKfq506qwo。

2017年4月29日 星期六

取次花叢懶回顧

長洲聚會、海旁表白都是本年 (2017 年) 2 月發生的事。由 3 月到現在,我和曉瑩再沒有見過面。她又一次在我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兩個月來,我給她電郵、面書留言,當中不乏訴說綿綿情話,換來始終是冷淡,體面回應。我無可如何。

回首前事,歷史發展脈絡本甚清晰,唯獨我不願接受,持續製造幻想而已。

幻想破滅,我放得下她,重新開步認識別個嗎?我不能夠,這點我很清楚。

當我看見街上有人服飾和她相似,我會立即想起她。當我看見有人談吐舉止和她相似,我又會立即想起她。甚至,電視有藝人造型和她類近,我都會立即想起她。她猶如幽靈般纏繞四周,試問我如何重新開步?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奧罕‧帕慕克 (Orhan Pamuk) 說:「寫作是一種慰藉,甚至是一種療癒。」魯迅<為了忘卻的記念>說:「我很想藉此算是竦身一搖,將悲哀擺脫,給自己輕鬆一下,照直說,就是我倒要將他們忘卻了。」

忘記曉瑩誠然不可能。只是,舒緩內心那份牽掛,不要將眼球聚焦在她身上,我想寫文章多少可以幫助調節適應。

我曾把對她的思念化成短篇小品文,題曰《念瑩小品》(即《閒思小記》前身),後因曲折廢棄之。今天,我重用舊題,寫上十三篇關於「瑩」的文字,聊表思念,念瑩念瑩,總算得其所哉!

相識十年,曉瑩沒有和我一起。可是,她總算找到自己一生所愛,她得到幸福了。

我呢?痛苦是痛苦,但能遇上一生最愛,享受過一些綺麗風光,已經很好。

還有,能替心上人「泥上偶然留指爪」,應該無憾吧!

元稹有詩云:「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曉瑩之於我,猶如滄海水、巫山雲,一見鍾情,令人難忘。

元氏續道:「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世上嬌美艷麗女子何其多,但我看得上她們嗎?她們又認識我,了解我嗎?與其屈就自己,不如孑然一身,反正學海無涯,香港沉淪,留有用之軀,為有用之事,何苦重蹈情海?

賈寶玉對林妹妹說:「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我的心意亦然。到了這境界,退不下來。既然退不下,就不要退。

最後,謹祝曉瑩永遠幸福快樂,排除萬難,有情人終成眷屬。

苦海,獨我飄浮呻吟好了。

她不愛我

曉瑩確是一個好妻子。雖和男友無夫妻之名,家頭細務卻全部包辦了。不擅燒飯,就親自學習。還有洗衣服、打掃......她有一段話令我動容,也令我心痛:「他不喜歡骯髒,他需要整潔。他在外跟我一起睡,他固然很開心,但醒來渾身痛楚,我知道他睡不慣生保床。」

她早已和他訂立好一連串大計,一起外出冒險,不生子但會領養。至於一紙婚書,情況 (如懷孕) 理由許可,曉瑩表示不排除。她 2 月 3 日談「只重過程,別看目標」,應該是對婚姻有感而發吧!

曉瑩對男友的愛,復添上母親對兒子的成分。我開始明白,平時言談間,曉瑩的威嚴莊重從何處生成。偏偏這和我的浪蕩放縱格格不入。

對我,她由始至終視為朋友,此層斷無可疑。有幾句話語,現在回望,透露出她內心所想:

「你愛上我,不是純粹一種感覺使然。你是因為我符合你心儀的女生的條件,所以才喜歡我。」

「如果我和他也無法維持,你跟他 (背景、性格) 太相似了,我不會和你一起。」

「你不可以停止認識別的女孩。這樣做的話,等於我害了你。你可以繼續喜歡我,但也未嘗不可繼續認識別的女孩。我男友說,我過去已讀不回,等於害了你一輩子。」

「你可否不要想得這麼負面 (指我說沒了她就生無可戀)?你再這樣的話,我不會再見你!世上太多比你更有需要的人,我幫助他們更好。你處境並非太壞,是自己放不下罷了。」

原來半年來種種,是為了彌補?是為了幫助有需要的人?她根本不想見到我?是不是這樣?

她知道我留意和她衣著、氣質類似的女孩,是因為她嗎?

她又多次批評我對戀愛毫無經驗,見解稚嫩,且用過來人口吻勸解我:

「我也試過為單戀一個人而傷心到自殘。我經歷過,所以我完全明白你感受。只是,過去了之後,你終會找到愛你的。看著你,我想起最初投入愛戀的自己,你是剛剛開始。我當年單戀別人只一年,你卻接近十年,太久了。」

用上「單戀」、「問始」,意味著她從沒愛過我,亦與我在愛戀歷程上不同步,我猶如被潑下一盤冷水。

她這樣形容我倆的關係:

「就好似半杯水。你可以為只有半杯而沮喪,也可以為尚有半杯水而感高興。」

此乃語言偽術,跟青衣短聚時「你不能處處要求我符合你預期,包括發展出你預期那種關係」沒有兩樣。簡言之,我們只能是朋友,再無其他。

總之,綜合她言行,她沒有愛過我,也不會 / 願意和我一起,非常明顯。一直以來,我是一廂情願,大學如是,當下亦如是。

經過數小時交談,一切無大變動,曉瑩依然是人家的好女友,好妻子,好媳婦。我則孑然一身,獨來獨往。

臨走時,曉瑩說她時時「記得」(非「掛念」) 我,並對我講不要再傳「吃了飯沒有」一類無聊訊息,網上聊天數個月可以一次,電郵發送要隨心。

她不知道,我收到她一聲慰問,能跟她聊上半天,是多麼愉快。對,她當然不知道,因為她不喜歡我。

將近地鐵站,她再三叮囑我,別把不該說的話說出。我心想:「你應該知道我性格,我是隨便洩露秘密的人嗎?」她真的在意男友多過我。

地鐵由尖沙咀駛往太子,途中,我對曉瑩說,她在我人生裡,猶如《小王子》的玫瑰,乃世上獨一無二。她支吾以對,面有難色。

時光飛逝,我把握機會看曉瑩最後一眼,她尷尬地說:「我不習慣人這樣看我。」我更加清楚她不喜歡我。

離開車廂的一刻,她向遠處望去,臉上頓時現出燦爛的笑容。和我一起的數小時,她從未笑得如此燦爛。

原來,我無法給她歡笑,永永遠遠......

地鐵開走了,我痛哭了。

(海旁表白之三)

遲來的表白

從荃灣到尖東,有兩個畫面,我一生都不會忘記。

第一個是乘坐地鐵時,一條鐵柱分隔了我和曉瑩,曉瑩說:「我們坐過一些,別讓這柱子阻擋。」當她坐在我左邊,車廂窗戶剛好反映著我倆,她的開朗美艷與我的木納貌醜成一反比,這是我們第一張合照,相信也是唯一的合照。

第二個是往文化中心的路上,天下起毛毛細雨,曉瑩撐起摺傘,我卻任由雨水吹打,一如平常。曉瑩叫我靠近些,不要讓雨水沾濕。我說「習慣了,不用」,她不知怎的講出一句:「我也可以不用傘。要遮一起遮,要淋一起淋。」看著她堅定的眼神,不可能是模仿偽裝,我心頭一熱,萬分感激,她真是個非常好的女生。

文字可以說謊,表情、語氣、眼神卻不可以。曉瑩對我好,是真的。然而,她深深愛戀著他,也是事實。

我們憑欄眺望著維港,我開始將排練已久的認真話一字一句吐出。當我說到「除了妳,我再看不上其他女孩」時,曉瑩嘴角微微一笑,那個畫面,至今依然令人回味。

不過,當我差不多說畢,曉瑩開始用她獨特的方式「回應」(實際是婉拒) 我。

她首先就著我「我希望能夠一心一意愛自己的伴侶,這是我的基本原則」,拋出「你覺得世上存在這樣的伴侶 (即一心一意只愛對方) 嗎?」、「你覺得對方不會同樣要求自己?」、「每當投入一段戀愛,那時那刻,我都會一心一意愛對方」。

接著,因應我的「緣份論」(和她有緣份),曉瑩表示,早在小學時,已和現時的男朋友相識。當時,她喜歡他,他卻對另一個她有意思。小六畢業,臨別依依,小女孩癡癡的問男生有多少成愛自己,男生答有四成吧!升上中學,大家各自有自己的天地。直至 2013 年左右,一個小學舊同學聚會,曉瑩再次遇上昔日單戀對象。剛失戀的她,碰上同樣單身的他,兩人終於正式展開愛情長跑了。

曉瑩談到男友陪她赴澳洲工作假期,時而「他簡直 perfect」,時而「我知道他知我」,神色之雀躍,心情之歡快,我過往從未見過。我由此心知這段光陰應是她人生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日子。

她又說:「如果不是他父母要求,我們寧願一輩子在那邊摘果子,不回香港。我們在當地是有生活的,不是消閒旅遊!」我心底一沉,鼻子一酸,原來她打算悄無聲地到澳洲定居,她眼裡沒有我。

話鋒一轉,曉瑩開始提到男友父母種種不是。

男友父親是典型工作狂,畢生精力集中經營建築公司,冷落結髮妻子。妻子閒極無聊,除了消遣購物,就是把心力投放在兒子身上。換言之,兒子是她婚後殘生的唯一意義所在。可惜兒子中五過後往外國讀書,再沒返回香港。適逢丈夫抵受不住誘惑,發生外遇,萬念俱灰,對兒子的渴求因此轉趨殷切。

父親近年體能亦復轉弱,欲保存其事業江山於永久,遂要求曉瑩的男友回港接手業務。

對曉瑩來說,她始終希望繼續過二人世界。無奈男友為家中嫡子,不能不負責任。結果,攤牌出現,曉瑩問兩老想怎樣,兩老流淚,不知應對。

我望望曉瑩,剛才的眉開眼笑已一轉為凌厲強硬,小嘴連珠炮發,一副不許任何人奪走其男友的姿態,教人膽顫。我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她。她真的很在乎他,很想和他在一起。

後來,兩老態度軟化,容許兒子和曉瑩同居,曉瑩則批准男友往父親公司工作,紛爭稍為緩和。可是,兩老不時「使橫手」逼迫兒子札根香港 (如給他首期買樓),曉瑩對此深惡痛絕。觸及傷感處,她忍不住哽咽。

面對如斯情景,我委實無言以對,只好不停安慰:「問題未必如妳所想那麼複雜難解,隨時日過去,你會和他永遠一起。」曉瑩聽不入耳。

(海旁表白之二)

冇鬼用

由中環乘渡輪回尖沙咀,我跟曉瑩說:「這麼多年來,總算沒有識錯人,拜錯神。」她微笑。那份真,那份甜,我相信她是發自內心的,她收到我心意了。

另外,她談到不喜歡讀書只為求分數,而強調要享受過程。一昧只為達到某個目標,曉瑩不太許可,頗有莊子《逍遙遊》況味。

以上可算是初七長洲聚會的餘緒吧!

長洲聚會後不久,我情緒崩潰,一次面書交談裡,我提到自己生無可戀,嚮往她給我傷害云云,她忍受不住我的負面情緒,義正詞嚴訓斥一番,即自行失蹤,連面書帳戶都不見了。我憂心忡忡,害怕以後再沒機會看見她,於是一方面請託舊同學找她,一方面不斷撥手提電話。

「電話暫時未能接通,請遲些再打來吧!」

我突然覺得自己和曉瑩的關係很脆弱,原來經過十年,亦不過如此。

絕望之際,想起曉瑩曾經說過,日後無論如何,都要給她電郵,告知近況。我遂決定每天給她一封電郵,直至她出現為止。

我又嘗試把思念化成一篇篇精煉的小文字,統稱曰「念瑩小品」(啟發自梁實秋《雅舍小品》,即《閒思小記》前身)。「念」者,思念也。「瑩」當然是指曉瑩。

她曾經要求我降低聚會門檻 (我向來不見人家女朋友,也不見不相熟的人)。既然將來人都未必可以再見,門檻設來幹什麼?我給了曉瑩一個聚會安排初稿,好讓她知道,我是有誠意和她聚的,不會永遠拂袖而去。

大約一周,曉瑩終於在網上出現。那時候,我疑心她打算永遠放下過去,和男友好,萬念俱灰,已停送電郵四日,《念瑩小品》也改成《閒思小記》。

曉瑩說她浴火重生,猶如歷經洗煉的鳳凰,我追問她發生什麼事,她始終沒正面回答。迄今為止,我依然對那個星期懵然不知。

她在 2 月 19 日邀約我見面吃午飯,我拒絕了,因為要外出剪髮,希望留待 25 日。從曉瑩當時的語氣,我知道她不喜歡我為剪髮而不見她。

25 日卒之到來,曉瑩下午沒空,我們早上見面。

見面前夕,我對她表示,想認真講一些心底話給她聽。她固然不知我想說什麼,但那些話,我放在心裡很久了,是時候說清楚。

我是思維保守的人。對曉瑩表達愛意,我在面書試過,在電郵試過。然而,文字相比親身講,後者始終好一點。畢竟,見面本身就是對對方的尊重,亦表現出自己對事情本身持認真態度。

至於有沒有效果,答案太不言而喻。難道她會放棄自己最 perfect、相戀接近四年的男朋友嗎?知其不可而為之,倒符合我一貫做人處事作風。

我們在荃灣地鐵站再次見面。今次,她出了閘,我們到了一家粥舖吃早餐。

粥舖位於路德圍附近,也算是老字號。一邊吃,曉瑩一邊追究我給她三天電郵就中斷,未有兌現「每日一封」的承諾。她又怪責我何以改《念瑩小品》為《閒思小記》,恥笑我「冇鬼用」。我心想,假如妳當真一心一意忘記我,我何必多此一舉令妳心煩?

步出粥舖,晚瑩鞋帶鬆了,要我替她拿著手袋,我第一次替女孩子挽手袋。

我們乘坐地鐵出尖東海旁,途中,我反覆在心裡誦唸著那段對白。

(海旁表白之一)

2017年4月28日 星期五

豬教猴子爬樹

有傳林鄭打算找陳美齡做教育局局長。網民翻查陳過去言論,「佔中」期間,她曾斥責抗爭者破壞香港民主,揚言「同中國爭吵不會有好結果」,梁游宣誓辱華,她自爆哭了一整夜,說:「夠膽咁宣誓,幾萬條屍在地底度叫,呢啲就係教育失敗。」親共親中立場,加上三個兒子入讀史丹福,或許是林鄭羅致陳的主因,由此亦可知林鄭的教育理念根本不是以學生為本。

教育當著重讓學生發展自己所長,非強加自己思維知識於學生身上。胡適自述平生最得意、最自豪的事:以哲學教授之資,竟教出一個北大物理系的饒毓泰,一個曾與李政道、楊振寧合作證驗「對等律之不可靠性」的吳健雄女士。這才是真正的教育!

一昧強逼本土意識旺盛的青年愛中國,只會激發他們厭惡感。一昧鼓吹青年入名校,只會加重他們壓力,增加自殺人數。總體方向都出錯,即使投放大筆金錢,又有何用?

柒首未上場,教育已能預見一塌糊塗。中聯辦法律部部長王振民出席論壇時更表示,中國擁有完善法律及人權保障制度,香港應學習加入中國體制,不應由中國去適應香港,且說:「全世界辱罵中國最厲害的地方,不在美國和歐洲,而是香港。」

想起鍾祖康一句話:「豬雖然不懂得爬樹,但起碼我們也從未見過豬要堅持教其他動物爬樹,連豬也有這自知之明,何況是人呢!」明明不懂法治、人權,大方承認就可以,偏偏堅持自己懂,還要懂的人適應自己不懂的一套,不准他們講出事實。這是什麼道理?

胡適對雷震說:「因為你摧毀了別人的夢 (指反攻大陸),所以他們 (指國民黨) 就要把你抓起來。」今時今日,香港的制度和核心價值、港人的敢言摧毀了強國的春秋大夢,強國焉能不將你夷為平地?

哀哉!香港!

2017年4月26日 星期三

荒謬絕倫的傀儡政權

今天港共政權之荒謬,委實磬竹難書。

梁特說約有 30 萬港人長期在大陸工作,於當地定居的港人也越來越多,這是一種趨勢,非政府提倡及逼迫促成,屬自由選擇。

彼根本不知很多港人赴大陸工作是心不甘情不願,純粹為保兩餐。又以教育行業為例,沒有港共提出「一帶一路」、「姊妹學校」等,老師需要時常帶學生返大陸交流?需要周末返大陸開會?自由選擇,真不知從何說起!至於定居大陸人數上升,全因香港樓價高企,房屋供應不足。梁特推港人入鬼國,仍要厚顏無恥辯稱是他們的自願選擇,可算缺德至極!

同樣不替港人著想的尚有財政司司長陳茂波。

好一句「例如走去恩平住一晚,浸吓溫泉,唔需要去到日本咁遠」,彼有認真想過港人寧願遠赴日本都不近往中國的原因麼?蒂旅 (亞洲) 旅遊服務經理陳世棠指出,恩平溫泉旅館長期為節省電力而關燈,牆上甚至有死蚊屍體。一昧硬銷「粵港澳大灣區」假大空計劃,將港人切身利益通通拋諸腦後,此還不是港共為一傀儡政權之鐵證?

英治年代的港府,港督不唯宗主國是從。李彭廣《管治香港》談到,麥理浩抵港履新,外交及聯邦事務部要求規劃香港的社會發展,被麥督以「總督擁有殖民地管治的最後決定權」駁斥,便是最好例子。處處奉迎北京主子,名義上叫做「回歸祖國」,實際卻過著比當殖民地更不堪的日子,難為有些人高唱「做個勇敢中國人」不以為恥,可悲可嘆!

如斯情勢,進入建制擔任要職,等於逼自己埋沒良知,放棄自由意志,接受同流合污。稍有清譽的人才,潔身自愛,拒投官場,理所當然。陳智思稱林鄭組班「如求人入火海」,的確出自肺腑。陸恭惠、沈祖堯、梁卓偉、譚志源......先後請柒首吃檸檬,跟港共傀儡本質逐漸暴露,行事越發荒謬不無關係。

民國自由主義學者胡適曾經說過:「我們生活在這個年頭,看見的、聽見的,往往都是可以叫我們悲觀、失望的 - 有時候竟可以叫我們傷心,叫我們發瘋。這個時代,正是我們要培養我們的信心的時候,沒有信心,我們真要發狂自殺了。我們的信心只有一句話:『努力不白費』,沒有一點努力是沒有結果的。」

據聞連「講獨」的梁游都被控以非法集結,政治黑牢恐怕會無日無之。身處荒謬絕倫的大時代,我們特別需要信心,堅信香港不會倒下,終有一天能夠重回正軌。謹以適之先生的話共勉。

2017年4月24日 星期一

永遠的痛

船快抵達中環碼頭,我問曉瑩:「我們以後會不會再見?」她依舊重覆:「你一時一樣,我怎知你心意?」我惘然若失,再也按捺不住,哭了起來。

她問我為什麼哭,我不知怎樣告訴她,只能強忍淚水,口中喃喃自語:「唔想、唔捨得」。

長洲聚會,乃我和曉瑩各自履行先前承諾所促成。現在承諾履行了,按照青衣短聚訂立的規定,我不願放下非份之想,視曉瑩為朋友,她即永遠消失我面前。想到以後無法再見一生最愛的女子,我十分難受,我不想她走。

猶記得青衣短聚時我問曉瑩為何來找我,她說「不捨得」。她的「不捨得」,是「不捨得」一段長達接近十年的友情。

但我呢?我從來就不只把她視作好友。我的「不捨得」,是「不捨得」永遠失去一個我愛上接近十年的女人。

儘管我知道她有一個跟她很「夾」的男朋友,她不會和我一起,即使下輩子亦然,理性上的認知始終阻止不到感情上的崩潰。我的心很痛。

曉瑩固然不知我所想,一邊遞紙巾給我拭去眼淚,一邊柔聲道:「有下次,一定有下次,我們會再見,放心」。可是,我心裡有數,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在船上的時候,聽著她的聲線,我不自覺怦然心動。數天前我才在面書對她說「大家都變了老朋友喇」,原來我根本自欺欺人!根本放不下!

感覺不會騙人,過去數年,我是刻意用學問用工作來麻醉、放逐自己,去到一個地步,我以為自己真的對曉瑩不復有感覺。我甚至因而開始迷戀馬姑娘。

怎知一切盡是假象。曉瑩出現,和男友甜蜜同居快將四年。雖無夫妻之名,卻有慣常夫妻之家庭分工。她把男友放在首位,地位比父母還要高。我聽著聽著,覺得人生好像失去一大塊拼圖。無論我如何努力,說我多麼愛她,寫再多的留言,她都永遠不會在我身邊。她永遠屬於別人。

當然,她可以見我,陪我吃個飯,到處遊玩,但身份依然是人家的女朋友。她手上仍舊有那枚戒指,她需要留意手提電話他的來電和訊息。甚或,每見我一次,她可能都要用甜言懇求他,他方許可。我沒辦法改變整個局面,我失去了她,永永遠遠、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她。

回到家裡,痛苦尚未襲來。直至星期一,於趙小圖書館獨自思索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我終於忍受不住,眼淚不斷湧出。我猛然悟透,往後寫幾多文字,研治幾多史事,做幾多工作,通通無意義。我今後的生命是多出的,恨不得早些終止。

永久失去曉瑩的痛楚,突然令我明白很多以往似懂非懂的歌詞、文句,包括:樂隊 Raidas 的《傾心》、梅艷芳的《似是故人來》、《紅樓夢》賈寶玉那句「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等。

接著一整個星期,我經常痛哭。那份痛,至今仍在,直到永遠。

(初七長洲聚會之八)

2017年4月23日 星期日

PTGF

「出租女友」(簡稱 PTGF) 與「雞」(即妓女)、援交妹多少有分別。

叫「雞」的話,「雞」多數是性事上的能手。什麼體位,怎樣吹奏,你不用指點,她自然令你快活。呻吟聲略嫌有些微矯揉造作,但此正是她飽歷風霜的印記。對性特別講究、喜歡「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那份成熟嫵媚的人,定然瞧不上援交妹,更遑論手仔都未必可以觸碰的 PTGF。

援交妹稱得做「妹」,當然是十五六歲青春少艾。她們沒有性技可以賣,卻有難能可貴的青澀;她們不懂裝作性高潮,卻多少留有坦誠直率。光顧她們的,看上其肌膚幼嫩,眉目含羞,刺激性欲。同時又可滿足自己愛保護弱小的心理。援交妹則只注視日後財源滾滾。「咪當係俾鬼砸囉」,把人世間最歡愉、最富學問的事視為「俾鬼砸」,太不成話,這就是援交妹。

「出租女友」揚言給你「高層次的愛」。缺乏點點文化修養,都不懂運用這五個大字。拖手、行街、吃飯、睇戲、聊天,樣樣有價,逐項收費,認真精打細算,愛惜自己。覺得不值嗎?她嬌嗔道:「你不懂欣賞我,非誠勿擾。」付款還要受氣,偏偏你又想繼續受她的氣,繼續給她錢,畢竟平時沒有太多機會受異性的氣。情到濃時,你準備好翻雲覆雨大展身手,她突然殺你一個措手不及:只可用口。卒之,你含淚看著她溫柔吞吐小弟弟,多個月的薪金頓時化為烏有。

對老練的嫖客來說,「出租女友」是「搵笨」。對喜歡援交妹的禿頭事業男來說,「出租女友」等於自討苦吃。只有那群木訥少年,碰碰異性手指頭就心花怒放,偷偷瞧異性側面就喜上眉梢,才會視「出租女友」為奇珍異寶。

給人抬高久了,自視亦甚高,你說她是做「雞」,她一定不服氣。而公道些說,她的確比「雞」更幸運,比援交妹更有文化,非常特別,有趣有趣。

籌辦港大並非一帆風順

根據高馬可了解,籌辦香港大學不是一帆風順。

原來麼地慷慨捐款後,華商沒有立即解囊相助。他們不願損款給一所自己沒有監督權的學府。另外,從國外大學學成回港的學生,普遍沾染了激進思想 (如強調西化、鼓吹革命等),他們擔心成立「遠東的牛津和劍橋」會為這座城市帶來不良影響。

英商方面,其認為盧吉建議不過是附和當時英國及所屬殖民地的「大學熱」,屬於一時興起的追潮流。他們又憂慮華人接受英式教育後,會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損害既得利益 (盧吉寫給妻子的信中說:「那些唯利是圖的貿易商擔心,如果中國人接受了我們的教育,就會成為他們的勁敵。」)

殖民地部乃至倫敦部份官員亦對在香港辦大學持保留態度。他們把建大學的構思稱為「盧吉爵士的寵物羊」,覺得學生接觸西方先進文化後,要麼自尊心過強導致排外主義出現,要麼過份自卑夾硬迫逼中國大陸「全盤西化」。

各方都不支持,盧吉承受壓力可想而知。事情出現轉機,源自:

(1) 吳理卿、何東牽頭,各自捐款興建解剖學館,以及成立外科醫學講座教授席;

(2) 一位來自海峽殖民地的華商捐資成立文學院;

(3) 盧吉夫人親身到英商的倫敦總部游說捐款;

(4) 太古洋行一名收票員被指踢死一名年老華人,太古希望藉大手筆捐款化解公司可能遭受的抵制 (結果捐出四萬英鎊);

(5) 北京和廣州政府鼎力支持,分別捐出二萬五千英鎊。

反而英國政府僅捐出區區三百英鎊,成立英王愛德華七世獎學金。

何東為歐亞混血兒,吳理卿則跟他有生意合作 (共創厚福公司),可見促成港大創校的,非純正華人。另外,邊緣人與旅居海外的華僑無私付出、港督夫人四出奔走籌錢、英商及大陸按照自身利益考量而願意作出相應配合......香港大學順利誕生,基本上不依靠英國,此也可視為香港成功經營的縮影。

盧吉打算把港大塑造成「遠東的牛津和劍橋」,但夢想始終是夢想,大陸學生多數到日本大學及美國傳教士在華開辦的大學就讀。

「於遙遠的東亞點燃著英國傳統和高水準的明燈,並將薪火傳遞」(1917 年一份本地英文報章語),或許這才是港大的角色、使命吧!

補充一點,由英國政府反應冷淡,能夠看出它根本不知興建港大有地緣政治需要 (阻抑日本於遠東坐大)。盧吉作為港督,竟替宗主國設想周到,十分難得 (和今天特首只知聽命中共國預定安排截然不同,故此,97 前的香港是準國家,97 後是淪陷)。

[主要參考資料]

1. 高馬可 (John M. Carroll),《香港簡史》(A Concise History of Hong Kong)。

2017年4月22日 星期六

馮巍話中有話,港人負隅頑抗

港澳辦副主任馮巍說「一國兩制」總體成功是敷衍語,重點在:「一國兩制」是全新制度設計,存有內在結構性矛盾。所謂「結構性矛盾」,即糾纏不清、無法解去的死結。

馮表示:「如果我們想要香港特別行政區法律界,心悅誠服地接受全國人大常委會,完全按照《基本法》158 條第一款決定釋法,一定是需要很長時間過程,回歸以來,香港法律界針對全國人大常委會釋法,組織的黑衣遊行已經第三次,這反映甚麼?」

香港的司法獨立與法治精神產生抵抗力,與中共的專橫跋扈對著幹,原來馮認為這對「一國兩制」落實構成根本障礙。

他又說:「任何一個主權國家的憲法,它一定要在這個國家的每一寸土地適用,這是沒有例外的。凡是《基本法》明確規定的內容,憲法有相關規定可以不在香港實施,但《基本法》沒有規定的,憲法就一定要在香港實施。」

中共憲法具有凌駕性,它並非全盤不適用於香港的,間接否定《基本法》「小憲法」地位。

配合全國人大基本法委員會副主任張榮順講「一國兩制」背後是「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堅定不移」,整幅圖像相當清楚。未來的「一國兩制」將缺少司法獨立、著重「法管」、因應具體情況逐漸套用中共憲法。不走樣?不變形?語言偽術罷了!

馮還指責港人以資本主義觀念解讀政治發展,容易引發矛盾。言下之意,《基本法》第五條「香港特別行政區不實行社會主義制度和政策,保持原有的資本主義制度和生活方式,五十年不變。」隨時於 2047 年或以前就被取消。渴求民主普選乃資產階級意識形態,通通要不得。

當政治權利遭剝奪,私有財產未必保得住,不負隅頑抗,盡力守護現存的制度和核心價值,我們還可以做些什麼?

2017年4月21日 星期五

曉瑩的人生觀與偉人論

我和曉瑩在觀音灣聊天,有一段小插曲。一頭狗突然走至曉瑩身前,不願離去。曉瑩撫摸牠的毛髮,問牠主人在哪裡,牠始終一動不動地蹲著。

看著這個情景,我開始明白她過去說「溫柔愛心多數對動物展現多些」是什麼意思。我跟她開玩笑:「你看你多有魅力,連這頭狗都被你吸引過來喇。」曉瑩竟回答:「牠好像看見你才走過來的。」果然聰明慧黠。

離開觀音灣,曉瑩帶我到一家老字號的店舖吃芒果糯米糍。一天的旅程終於接近尾聲,步行至碼頭一段路,她再次叮囑我喝可樂要少用膠樽。她又問我懂不懂踏單車,我如實答了「不懂」,她沒反應,我猜她應該很失望。

回程時,我們坐在下層。聲音很嘈雜刺耳,令人不適。

甫上船,我內心已思潮起伏,很想問曉瑩「以後我們會不會再見?這是否最後一次?」問出口了,換來一句「你一時一樣,我怎知道你心意?」我不知如何是好。

曉瑩談起她的人生觀來。

基本上,她是悲觀的,認為這個世界不可救藥,大部份人都是自私自利,具劣根性。不過,她同時是積極的,覺得透過身體力行持續不斷推動一些正當的事業,將有助改變世界的醜陋,宣揚環保如是,爭取捍衛動物權益如是。

我想起李怡一篇文章<悲觀而積極的人生>,她表示正是這個意思。

對於偉人,曉瑩亦有一番獨特的見解。

偉人之所以偉,不在建立事功,不在成就德行,不在揚名立萬,而在:實際貢獻人間世,卻無所成名。老子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曉瑩想法其實跡近道家。

我向來接受錢穆主張,用春秋時代叔孫豹倡議的「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判定偉人。驟聞曉瑩看法,頗感新鮮。

(初七長洲聚會之七)

觀音灣談心

中學時習慣用右眼看文字,令我的右眼近視程度較嚴重。我曾在網上告知曉瑩,原來她的眼睛也是左眼看得比右眼清楚。不過,她是天生,非後天環境使然。她又告訴我,配眼鏡驗眼時被視作罕見例子,在家中用電腦必須戴上眼鏡。

我們一直行,到了一個泳灘,這個泳灘的名字,叫做「觀音灣」,彷彿帶有耐人尋味的寓意。我和曉瑩坐在涼亭裡,眺望海邊。一邊喝著剛買的可樂,一邊看坐於身旁的她。如此光景,假如當時死了,也算無憾。

我問曉瑩遠處的島嶼是什麼,她回答是南丫島。她真的很厲害,見識多,經驗廣。我呢?迂腐僚倒的書生一名。「我配不上她......」我心想。

當天曉瑩談得比我多,主要談和好友林小姐斷交一事,竊以為此方是半年前她重新與我聯絡溝通的主因,她希望找個安全的人傾訴。

林小姐,根據曉瑩口中描述,跟一般女生無大不同。較感性,愛好文字 (修讀文學) 圖像 (懂專業攝影),喜歡建立正面形象吸引男性追隨者,擅循循善誘而不長於說理,篤信新浪潮 (New Age) 奇怪理論及穿歌德式服飾以顯示自己有品味和型格......

曉瑩表示,高中時與林小姐關係很要好,二人同樣愛攝影、研究奇怪理論及穿歌德式服飾。可是,大學畢業後,林嫁往美國,曉瑩與男友到澳洲工作假期,雙方開始有芥蒂。林不時稱曉瑩為她的「靈魂伴侶」,留言不乏「愛你」、「想你」字句,曉瑩卻是徹頭徹尾的「行動派」,認為愛需要行動證明。兩地相隔千里,行動從何談起?結果,二人關係逐漸變得似有實無,唯獨林懵然不知。

密友變成陌生人,本甚平常。只是,曉瑩與林之間,還存在價值觀和性格上的分歧,這應該是曉瑩耿耿於懷、深感痛苦的原因。

大概言之,讀哲學出身的曉瑩比較講究邏輯思辯,亦看重孔子「先行其言,而後從之」(先將要說的做出來,然後再說)。對於林小姐口裡說「我愛所有動物」,同時又繼續吃肉,她不以為然,覺得林自相矛盾。而如上所述,林為人根本不好概念分解,屬文學底子,驟聽曉瑩批評,誤以為密友嘲笑自己為「偽君子」,大動肝火用儒家「推愛」強辯。中六七文化科的貨色,焉能敵得過嚴格哲學檢查?曉瑩質疑林真正意思為「我愛我所能接觸的動物」,講「我愛所有動物」不準確。若「我愛所有動物」,為何不吃素?林則推出「道德相對主義」作護符,偏偏曉瑩相信世上有一客觀共見的真理在,雙方於此糾纏不清。

林小姐又高度讚賞一條解釋交通阻塞的短片,曉瑩則認為短片以偏蓋全,沒什麼大不了,林誤會密友嘲笑自己見識少,井底蛙。

先有感情淡化,再而誤會重重,澄清拆解確實必須。曉瑩此方面是有努力挽救的,特意趁林返港,打算用一整天時間處理彼此積存的問題。奈何林率性而為的性格,令她下午五時才與曉瑩見面。短短一小時會面,問題解決不了,誤會竟加劇。說到林在街上怒視自己,自己痛哭不止,曉瑩淡然的語氣背後隱藏著悲傷。

我從旁細聽,我絕對相信曉瑩仍然珍視這位好友。然而,待人處事經歷告訴我,邏輯思辯有時並不適用於朋友親人同事身上。邏輯思辯猶如一柄利劍,你會用劍刺向朋友親人同事嗎?不會吧!況且林是唸文學的,何必強人所難,要她建構嚴謹的論證?

文人的即興、感觸復令我明白林小姐當日的怒視乃一時情緒,她會後悔的,果然曉瑩出示林事後長篇留言,請求縱使做不成「靈魂伴侶」,也留出「朋友」位置。曉瑩堅持這是林找下台階,我始終不相信。女神太不了解這位故友的脾性。

觀音灣談心後,曉瑩帶我吃甜品。期間,她拋出一句:「林小姐是不是很似你?」

什麼意思?我將會遭遇林小姐般被斷交的命運?她視我為另一個林小姐?我不知道。

(初七長洲聚會之六)

2017年4月19日 星期三

了解屬於別人的她

走著走著,曉瑩問我:「你知不知道長洲出了哪些著名人物?」我隨便答:「李麗珊。」她笑說:「當然不是她啦,這麼容易猜得到,長洲出了周潤發。」那一刻,我才知道影帝發哥是長洲人。

到了午飯的時候,我們在一家露天的粥舖坐下。這家粥舖很特別,好像不愁沒有生意。曉瑩想點食物吃,卻苦於找不到侍應。終於有人前來落單,曉瑩要求多給一個碗,那人竟說沒有多餘的碗。結果,一碗魚腩粥,一碟炸兩,我將整碗粥據為己有,我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談起炸兩,這間粥舖的水準真是一流。很少炸兩放入口中仍會乾脆。我向來對食講究,借機問曉瑩如何才算一碟好的炸兩。她列出兩個條件:皮薄、脆口,這間粥舖符合第二條件,不能滿足第一,可惜可惜。原來女神吃得比我講究。

曉瑩跟我一起吃粥吃炸兩,過去我是如何都想像不到。大學時的她,給人一種高貴典雅的感覺,酒店的自助餐已經略嫌屈就,應該是什麼英式下午茶、cupcake,才襯得起她嘛。六年前她約我吃飯,我不敢應約,除了心理因素,經濟考慮也是一個原因。

怎知她兒時住在牛頭角,與粥、炸兩友好,早知如此,我就無需忌諱啦!我們始終欠了些 timing,結果錯失彼此。

我一邊吃粥,一邊偷看曉瑩,她真的很美。可是,當我看見她食指上那枚戒指,閃閃發光似的,我心頭一酸,嘆了口氣。

不知從何時開始 (大概是中學吧),我迷上喝可樂。中三某次體育課,一位姓方的男同學問我為何喜歡喝可樂,我答他人常常不快樂,可樂令人可以快樂,當然要喝多些。事過境遷,姓方的同學已不知去向。看到曉瑩手中的戒指,我腦海閃出想喝可樂的念頭。我想解苦。

我問曉瑩長洲有沒有超市,她帶我到惠康去。冰櫃裡果然有一支可樂,正當我想買下,曉瑩竟阻止我。我嚷著「我毒癮發作,我需要可樂」,曉瑩一直未有理會,直至走到一家專門銷售日本、韓國、台灣零食的 759 阿信屋前,她才回應我訴求,我買了一罐 500 ml 的日本原裝進口可樂。我倒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包裝的可樂呢!

原來她不想我買樽裝可樂,是出於環保需要。曉瑩是一個身體力行支持環保的人,她跟我分享了很多資料,鋁罐比膠樽更易循環再造之類。我用心聆聽,坦白說,我只留意到她那份熾熱,那份很想為地球出一分力的堅強意志。之前她在網上聊天表示,要她放棄推動環保,等於要她失去自我,我不以為然。刻下看見她的眼神,我知道推動環保在她一生中確實非常重要。

路經長洲情人鎖,我想起在電視看過的巴黎情人鎖橋。我是多麼渴望停留觀賞。曉瑩卻視而不見,向前走去。看著那些鎖,又再看看她,我忍不住慨嘆。

(初七長洲聚會之五)

時代壓迫著我們從事本土論述

全國港澳研究會出版期刊建議就《基本法》第 27 條有關「言論自由」釋法,把所有「港獨」言論從「言論自由」中剔除,不再獲得保障。而「港獨」言論泛指近年形形色色的本土論述,包括主張「革新保港」的「香港革新論」。

第一,把本土論述等於「港獨」言論,這完全是荒謬!陳雲去年參選時已經指出,「城邦建國」不是搞「港獨」。「民族自決」既云「自決」,「港獨」僅作為其中一個選項,非直接宣揚之明矣。至於「革新保港」,不過要求貨真價實的自治而已,何來是「港獨」言論?

第二,言論自由當以「不會引起明顯和立刻的危險」為界限。敢問鼓吹「城邦建國」、「民族自決」、「革新保港」會帶來即時危險麼?「城邦建國」主要透過中共將國家主權向內分散一點給香港以達成。「民族自決」《學苑》的說法是 2047 後由「天然獨」的香港人決定自己政治前途。「革新保港」所涉及的在地社區抗爭,只是強調各個專業界別應堅守自己崗位,對抗赤化。社區恢復守望相助,自力更生,盡量不依賴政府。把本土論述從「言論自由」中剔除,根本沒有道理!

將本土論述上綱上線為「港獨」言論,再歪曲「言論自由」的本意,凡此種種,皆是為復辟文字獄、剷除異見聲音推波助瀾。有謂「廿三條立法」是林鄭必須達成的政治任務,信哉斯言!柒首還要求港人給她一個機會,給她機會?敢問誰又願意給香港人一個機會?

新儒家徐復觀說:「現在是時代壓迫着我們寫文章講話。」

各位,千萬不要害怕!不要自我審查!街頭巷尾,小說散文,即管講,即管寫。不平則鳴,就是抗爭!就是對抗極權!

2017年4月18日 星期二

民主公民兩黨合該滅亡

民主黨主席胡志偉要求新任特首運用權力特赦「佔中」參與者和七警,達致「大和解」,委實荒謬至極!

首先,七警濫用私刑證據確鑿,他們實在沒有逍遙法外的道理。其次,「佔中」參與者祭出「公民抗命」大旗,他們是有心理準備承受刑責的。況且,他們正希望透過坐穿牢底迫逼當權者改弦易轍,求仁得仁,特赦反而阻礙抗爭進行,民主黨不是主張「我要真普選」嗎?其三,先例一開,特首日後動輒特赦這個那個,司法獨立焉能保持?

儘管胡已致歉並收回言論,身為黨主席說話如此草率,不禁令人懷疑民主黨到了末日黃昏。

黨鞭司徒華在世時,很多做法 (如 2003 年容許黃毓民在六四晚會上呼籲群眾參加七一大遊行) 都經過深思熟慮。楊森、劉慧卿雖不如老先生,但至少不過不失,亦於政壇上頗有名氣。

胡志偉算甚麼人物?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還有個黃碧雲,可以「返大陸」考察東江水,大喜過望,形容新豐江水庫 (萬綠湖) 的水「好清澈」之餘,跟長毛於五星旗前合照。作為反對派,有這樣的行徑,試問誰人會相信民主黨積極替香港爭取民主,避免香港變成大陸?

最有趣公民黨黨魁楊岳橋竟然支持「特赦論」,知法的人不尊重法治。兩大民主派龍頭徹底墮落,亡黨乃遲早的事!

2017年4月17日 星期一

溫情敬意惹的禍

近日看有關錢穆生平的資料,原來他曾於 1955 年獲當時港督葛量洪頒授香港大學名譽法學博士學位。葛督致辭時褒獎錢穆創辦新亞書院弘揚中華文化,且說:「錢先生係一著名的華人學者,他這次接受本大學的法學博士名譽學位,為本大學增光不少。」親中人士向來喜歡鞭撻前殖民宗主賤視中華文化,觀乎此,事實豈如他們所講。

不過,錢穆治史路數,並非當時大陸學界主流。嚴格言之,亦與今天的歷史科學有出入。

大陸學界主流為「用科學方法整理國故」。「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胡適的教誨,迄今仍指導著歷史科學的發展。

錢穆則把中國歷史視作「像是宗教般的一種信仰」,「史學正是保留人生經驗,發揮全部人生中的重大意義和價值,以傳諸後世,使後世人能根據這一番經驗,來作為他們人生的一種參考和指導的。」(《中國歷史精神》) 基於這番認識,錢穆不太看得起陳寅恪細密的考證,亦認為嚴耕望著眼制度及史地不夠宏觀。偏偏陳、嚴二人更似現代意義的史學家。

李敖曾譏笑曰:「錢穆作為史學家,本已令人皺眉。」新儒學大師徐復觀甚至批評錢穆「天資太高,個性太強,成見太深」,對史料「很少由分析性的關聯性的把握,以追求歷史中的因果關係,解釋歷史現象的所以然;而常作直感地、片段地、望文生義的判定」,「很容易給後學以誤導」。

徐、李對錢穆的批評,多少源自他堅信中國歷史蘊含著美善。恰巧香港莘莘學子記得錢穆,是因為他提出過「溫情與敬意」。

還不止,對中國美好的想像、英殖的低貶,令不少港人自覺有責任拯救神州大地。「民主回歸」派出現了,香港遭併吞。歷史認真諷刺!

2017年4月16日 星期日

連郵政總局都容不下

建於 1976 年的中環郵政總局,見證過英治香港的輝煌歲月,為一重要歷史地標。港共政權竟然要將它遷拆,美其名曰發展,實際是去除集體記憶。難道幾座商場和寫字樓真的非建不可?英殖歷史真的如此惹人討厭?

前政協主席李瑞環 1995 年曾發表「紫砂茶壺論」,形容英國對香港的經營,猶如紫砂茶壺中的紫砂。去掉了紫砂,茶壺還有什麼價值?偏偏新一代中共領導人,乃至港共傀儡政府不明白此道理,先清拆天星、皇后碼頭,現在連郵政總局都不放過,同時伴隨是大陸化、自由法治沉淪、民主進程停滯,香港不成香港,此何嘗為「一國兩制」之原意?

香港郵政拒絕遷拆,親共學者紛紛強調中環缺乏商業用地,政府如批出該地段興建商廈或住宅,庫房收益會更大。敢問:(1) 庫房已經水浸,港共有批出該地段興建商廈或住宅的迫切需要嗎?(2) 集體回憶、人文歷史的價值難道不如庫房收益?花費數千億興建港珠澳大橋、西九故宮就可以,保存一歷史建築就不可以,這是什麼道理?

或許,令港人遺忘歷史,喪失既有自豪感,心甘情願做北京主子的奴隸,只知沉迷物欲享受,自私自利,才是中共終極盤算吧!看見那麼多人不怕戰爭威脅堅持到南韓旅遊,用匪語交談而不以為恥,中共確實成功了,成功在:香港人自己一點一滴地親手把香港斷送。

2017年4月15日 星期六

香港大學成立

盧吉上任後,對潔淨局予以整頓,安排醫療專業人士取代門外漢擔任要職,強調「預防勝於治療」。

不過,要數他最偉大的貢獻,當推:促使香港大學成立。

1907 年 12 月,盧吉在聖士提反書院的畢業典禮上致詞,說香港已成為一個大城市,獨欠一所大學,略嫌美中不足。言下之意,即希望仿傚西方,創辦大學。

這個建議其實並不新穎,早在 1880 年,軒尼詩曾成立專門委員會研究把中央書院改造成大學,礙於條件未成熟,計劃被迫擱置。

1905 年 12 月 15 日,《德臣西報》(China Mail) 刊登一篇題為<在香港設立一所帝國大學>的社論,其中提到:「日本政府正花費巨額金錢,在中國傳播它的思想和擴充影響力,並確保它的投資所值。在此點上,日本人是夠聰明的......與日本不同的是,我們缺乏一個廣泛的制度,和向這一目標邁進的明確工作方針......在香港設立大學,會成為一個帝國的投資,對於英國的繁榮來說,為此目標使用一筆公費是有價值的......如果我們不這樣做,正如一位皇室人物所說的:『20 世紀的遠東是屬於日本的。』」

這段文字頗值得玩味,應視為盧吉重提辦大學背後的理據。簡單而言,於香港設立大學,有助在中國傳播英式思想和擴充影響力,並確保英國在中國的投資。長遠有利英國主導遠東地區,抗衡逐漸強大的日本。地緣政治的迫切需要,卒之令香港大學有機會成立。

盧吉建議一出,居港的印度富商麼地 (Hormusjee Naorojee Mody) 率先捐資 15 萬元用作建築校舍,另捐出 3 萬元作營運經費。未幾,各方人士紛紛鼎力支持,英資機構如太古 (捐出 4 萬元)、怡和,華商如何東、何啟、曹善允等,皆慷慨贊助。尤有進者,兩廣總督張人駿覺得香港大學的建立有助國人獲取西方知識,送來 20 萬元捐款。直至 1909 年底,來自大陸的捐款竟高達 65 萬元,佔募得款項總額一半 (總數是 147.7 萬元)。

幾經商議,校址最終選定於般咸道與薄扶林道的會合處,由港府撥出地皮。1910 年,本部大樓舉行奠基儀式。次年 3 月 30 日,大學命名為「香港大學」。1912 年 3 月 11 日,校舍正式啟用,同年 9 月,首屆學生開學。當時工學院有學生 31 人,醫學院 (前身為香港西醫書院) 有 21 人,文學院有 20 人,合共有學生 72 人。

又儀禮爵士 (Sir Charles Eliot) 獲聘出任校長,具體負責學校管理。

張連興指出,「香港大學創立初期,以英國曼徹斯特、列茲、利物浦、伯明罕等地的新城市大學作模式,制定法例,法例規定設置管理部門,有校董職員會成員 41 人,評議會成員 17 人,校務委員會成員則有副校長、助理副校長、教授、全職講師及教育司。英語為教學語言。」

然而,中文學院 1927 年被增設,還邀得前清翰林賴際熙、區大典 (二人 1913 年在文學院任職,講授「中國經典和歷史」一課) 主理。英華並茂,方為港大一貫特色。

總之,香港大學乃盧吉鼓勵、華 (龍) 洋 (獅) 合力締造而成。它一方面出自殖民宗主地緣政治考量 (阻遏日本在遠東坐大),沿襲英式大學經營模式;一方面為中國傳統學問的保存、接續提供空間,推動中國走上西式現代化道路 (鄺健銘所謂「當中國現代化的燈塔」)。香港日後出現「港式愛 (中) 國主義」(蔡榮芳語),香港大學發揮很大作用 (《1911 年香港大學堂憲章》記港大辦學宗旨:「對於來學各生,不分種族、國籍、宗教、信仰,一律予以身心之訓練。而與我友邦中華,彼此更得深切之了解」)。

1902 年,英日同盟簽訂,英國利用日本箝制俄國和德國在遠東的發展。1911 年,同盟第三次續簽,英國卻籌謀成立港大,抑制日本於遠東坐大。1923 年,同盟宣告失效。英國對日本從相信到防範,取決自現實政治形勢之轉變 (此乃英人政治作風務實的表現)。而香港的角色,一直是作為英國維持遠東主導權,以及商業利益的橋頭堡,香港大學亦不例外。

港督施政,向來不好「有為」,盧吉僅鼓吹及撥地而已,資金大多來自商界。

張人駿、袁樹勛用行動支持港大成立,成績斐然,反映當時中國人 (特別是知識分子) 傾慕西化心切。適逢英人不介意從文化思想上擴展其影響力,且對中國傳統學問有興趣了解,香港大學於是成為中西交流的重鎮。

[主要參考資料]

1. 張連興,《香港二十八總督》。

2. 劉蜀永主編,《簡明香港史》。

3. 鄺健銘,《港英時代:英國殖民管治術》。

4. 佘義 (Geoffrey Robley Sayer),Hong Kong 1862 - 1919:Years of Discretion。

2017年4月14日 星期五

最美麗的朱古力蛋糕

中共建政初期,曾經「抗美援朝」。面對美帝國主義壓迫好兄弟,老毛二話不說派彭德懷率領志願軍赴前線支援,實際是送國民黨投降部隊當炮灰。「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打不打得贏莫要問,總之唔係野雞,結果南北韓分裂逾半個世紀,中共和北韓締造出一段「鮮血凝成的友誼」。

怎料到了 2017 年,英明神武的習帝,吃完狂人替他預備的「最美麗朱古力蛋糕」後,竟勸北韓金仔用和平方式解決朝鮮核武問題。皇帝呀皇帝,美國已經派出一支無敵艦隊駛往朝鮮,日本亦有多艘護衛艦出動。金仔這邊廂通知外媒「有大事發生」,那邊廂下令 60 萬人立即撤離平壤。和平解決?戰爭隨時一觸即發,習帝假如視人家為兄弟,理應幫助金仔一把,而非講風涼話。

習帝表示:「我們有一千條理由把中美關係搞好,沒有一條理由把中美關係搞壞。」原來美帝國主義變成合作夥伴,難怪拋棄金仔不顧。

可是,狂人發射 59 枚戰斧式巡航導彈轟炸敘利亞政府軍空軍基地,早令俄羅斯打虎英雄普京恨得牙癢癢。習帝和狂人勾肩搭背,過從甚密,只怕會損害和「老大哥」的關係。

不用驚恐,有美帝,冇閉翳。Sorry。狂人接待習帝的海湖莊園被發現衛生檢查不合格,包括:廚師處理食物時未洗手。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美國視你為趣緻可愛的維尼熊,玩弄一下罷了。

還是老毛秘書、剛滿 100 歲的李銳說得對:「共產黨好,但是就腦袋靠不住。」習帝也不例外。

她給我買魚蛋

長洲是一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社區。圖書館、餐廳、超級市場......應有盡有。

曉瑩帶我到一家魚蛋舖,舖的名字叫做「甘泰記」。我孤陋寡聞,不知他們的大魚蛋遠近馳名。見曉瑩要一串魚蛋,還以為她買來自己吃,我於是迅速喵了一串彩色的什麼丸,準備付款,襯托一下她嘛!

奇蹟就在這時發生。她阻止我付款,說:「你幹什麼?這串魚蛋我是買給你吃的,我吃素,不吃肉。」我呆在當地,恍然大悟,「對,她不吃肉」。曉瑩用紙巾包裹著魚蛋,遞給我,微笑道:「來這裡當然要吃他們自己親手製造的魚蛋啦!你選那串經過工廠加工,無益的!」我已激動得講不出話來。

七年多的時光,我日思夜想,只希望曉瑩在我面前出現,哪怕只是一分鐘一秒鐘,我都覺得心滿意足。難得能跟她結伴同遊,她坐在我身旁,此已是幾生修來的福分,令我如墮夢中。現在她竟買魚蛋給我吃,且擔心我的健康,除了不斷感激,我實在無以為報。

對她而言,整個過程可能很小事。可是,對我來說,這件小事絕非等閒。

我喜歡她很久了,一串魚蛋,雖然不算什麼,她依舊最愛她男朋友,但當時當刻,至少我贏得她一絲在意,一絲關心。她男朋友即使有通天本領,也永遠無法奪走此一瞬間,這不是已經很好麼?

想起 James Blunt《You're beautiful》一句歌詞:「I don't think that I'll see her again, but we shared a moment that will last till the end」。

看著她的背影,我開步跟隨。一邊吃著魚蛋,一邊偷偷瞧瞧她。那種感覺,甚是奇妙。

(初七長洲聚會之四)

為好友做 spy

在往長洲的船程上,曉瑩跟我說了很多以前的事,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要算是她曾經做 spy (間諜)。

所謂做 spy,當然不是和政治有關,而是她為一位好朋友偷偷默記黃貫中的手提電話號碼。

根據曉瑩所講,她在小學結識這位女性好友。六年級升中,二人被派往不同中學,但彼此仍有聯絡,關係密切。

好友喜歡看地下 band show,曉瑩陪她一起看。好友喜歡追星 (Beyond 三子) 取簽名,曉瑩和她分工合作。為了接觸黃貫中,好友更不惜報讀其 studio 開辦的電結他課程,曉瑩相伴隨之。

問題出現了,好友性格內向,不愛與人交談,連打招呼都感到害羞,怎樣跟偶像接觸?結果,她慫恿曉瑩與教結他的男導師多溝通,從中吐取黃的行蹤。曉瑩待這位好友以至誠,焉有拒絕的道理?就是如此,她開始做 spy。

我問曉瑩喜不喜歡黃,她說有少許。後來黃出席一次演出,曉瑩借故竄進後台,偷看黃及另一電台節目主持人 Inti 的手提電話號碼,默默記誦。好友知悉曉瑩所為,非欣賞其用心對待自己,而是如獲至寶,玩起電話來。言談及此,曉瑩臉上現出喜悅神態,「我第一次聽到阿 Paul 把聲」,聽聞他到現在仍沒有改電話號碼呢!

曉瑩真的很珍惜這位好友。奈何過了數年,好友再不找她。曉瑩細心打聽,知道好友已轉校,到港島讀書 (二人原本居於粉嶺)。好友不知怎的自我封閉,對親生母親態度惡劣。曉瑩想關心,卻無能為力。

她對我說現在知道好友無恙就可以,但試問誰不想自己在意的人關心自己呢?她越說得淡然,好像若無其事,我內心越感到痛苦,想起青衣短聚期間她忍泣道:「吃力不討好嘅野,反正我做唔少啦!」倔強背後根本是傷痕。可惜我沒辦法淡化這些傷痕對她的影響,我覺得自己很失敗。

因為有過特別的經歷,曉瑩笑言自己很適合做 spy,叮囑我說話行為小心些。

又我始終認為,那位好友只知視曉瑩為工具,心地亦不怎麼好。反而,曉瑩用真誠的心待她,未必明智,但算是盡了做好朋友的責任。

曉瑩還向我介紹一支獨立樂隊,名叫「Tat Flip」。她曾跟從過隊中成員學習打鼓,表現出色。聽著聽著,女神似是一名直率好動的男孩子。

船終於靠岸,我第一次踏足長洲。曉瑩如數家珍,如同導遊上身。我心想:「一定有人陪伴過她來這裡吧!這人會是誰呢?」

胸口隱隱作痛,但我不敢詢問半句。

(初七長洲聚會之三)

2017年4月12日 星期三

梟雄發跡的好時機

凡政權生意盎然,自信過人,斷不會出現猜疑百姓、鼓勵告密等怪現象。近日,北京竟頒佈《公民舉報間諜行為線索獎勵辦法》,大眾如果舉報間諜行為,最高可獲得 50 萬元人民幣獎勵。「反右」、「文革」期間的告密風復辟,可以預料,人與人之間殘餘的信任將再次受到破壞。尤其甚者,此一新安排,正好反映中共內心虛怯不安,所謂「大國崛起」,不過有名無實,徒具樣相!

中國歷史上,西漢高、惠、文、景四帝俱無用計打壓民間異見分子。唐太宗更廣開言路,讓不同聲音進入中央朝廷。顛覆政權?分裂國家?他們從來不在意這些雞毛蒜皮的問題,僅留心如何改善經濟民生,如何招攬人才締造善治。弄得個個都是「反賊」,風聲鶴唳,人心惶惶,明清兩朝嘗試過,但史家向來視它們為中國最專制最封閉最黑暗的時期,遠不及漢唐。

毛澤東鼓勵人大義滅親,到處檢舉批鬥,實際沿襲明清政治之黑暗,而未加蕩滌淘汰。習近平刻下要人舉報間諜,行老毛舊路,豈非使中國倒退到明清專制時代?此乃非常錯的一步棋!

政治倒退,經濟假大空,浮誇失實。河北雄安新區出台,中共宣傳稱之為「千年大計、國家大事」。老毛當年祭出「十五年超英,二十年趕美」大旗,老江高呼悉心經營的上海浦東新區為「百年大計、世紀精品」。由十到百再到千,數字越大,吹噓程度越嚴重。如斯態度發展經濟,猶如「壽星公吊頸」- 嫌命長。

香港受英國開化百多年,理應知道中共不可靠,該與之保持一定距離。奈何 97 主權移交,港人沉默允許。在赤色傀儡政權操弄下,年青一代先引刀戕賊自身優勢 - 英語能力。再而喪失知識基礎。學中文不背範文,中西史不讀讀通識,結果練就出一副伶牙俐齒,卻胸無點墨。通識催生抗爭者,港共於是轉為著重國民教育。國民教育遇阻力,就先來個前菜「普教中」,以及中史課程改革,香港的中文、中史從此絕後,只有藉教中文、中史混飯吃的港女和大媽。

還不止,為配合「一帶一路」發展,培育優秀科研人才,提升香港競爭力,大中小學一律投身 STEM。STEM 是什麼?連負責老師都不太知道,總之不停做實驗、問卷、專題研習、匯報。學生科研知識、能力果真有長進?一個個天真笑臉陷於思想真空、文化真空狀態才是實相!

一旦後來者大學畢業,心高氣傲,不願從事體力勞動工作,知識經驗能力又遠遜職場前輩,試問他們如何是好?他們有口才有文筆,鼓惑群眾有餘,唯獨不懂如何籌謀善政解救香港,偏偏強不知以為知。

這是十分要緊的問題,處理不好,隨時出現大動亂。

莫忘記洪秀全、毛澤東都是有口才有文筆的「邊緣人」,紅衛兵乃少年身處思想真空、文化真空狀態下受毛反覆洗腦所致,筆者委實替香港擔憂。

林鄭上京面聖,對總理李克強說將會履行憲制責任,估計「廿三條」立法走不了。習近平謂香港近年問題逐步顯露,相信柒首有能力駕馭亂局,意態亦不和善。交通連番失事,既似示警,也像我城喪失生命的徵兆。

想起梁文韜教授「香港需要梟雄」論,目前的確是梟雄發跡的好時機!

2017年4月10日 星期一

柯 P 狂言值得港人深思

台北市長柯文哲 (以下簡稱柯 P ) 口出狂言,先說「香港很無聊,是個沒什麼好看的小島」,再嘲笑「香港不僅小,還沒有選舉,連自由的靈魂都沒有」。港人紛紛舉出例子證明柯 P 認知錯誤,且狠批台灣弱點。不過,筆者認為,柯 P 根本無意客觀論理,旨在貶抑香港以抬高台灣,提升台灣的競爭力罷了。反而柯 P 狂言背後的心理狀態,值得港人細加注意。

港人向來視台灣為兄弟國,可以聲應氣求。台灣總統大選,街頭上出現一標語牌,寫上「請台灣人踏在香港人的屍體上遠離中國」,懷疑是港人所為。香港反對派不時赴台參與座談會,講論最新局勢發展。「自決派」羅冠聰、朱凱廸、姚松炎、黃之鋒 1 月便曾應「時代力量」邀請出席論壇。

港人覺得台灣親切,原因可能是:(1) 彼此同樣面對中共壓迫;(2) 大中華情意結作遂;(3) 仰慕台灣爭取民主自由的方式,希望以台為師。

然而,台灣表露出的姿態,往往流於隔岸觀火,甚至冷嘲熱諷。

李波失蹤事件,蔡英文只是表示關注,冀北京當局釋疑,保障香港言論自由,之後再無後續跟進。施明德 2013 年接受 BBC 中文網訪問時提到,希望香港朋友要讓香港這朵民主之花開得漂亮,「將來成為中國第一朵民主之花」。他又覺得獨立在香港沒有想像空間,此可謂台灣民眾包括民進黨的共同認知。蔡、施俱為綠營人物,尚且這種貨色,更遑論立場較親中的藍營 (前行政院長郝柏村曾說:「不僅北京反對『港獨』,我也反對,說『香港人不是中國人』,這話出賣祖宗,不忠不孝」)。

事實上,近年越來越多台灣商人到中國大陸投資,反之亦然。一切唯利是尚,理會香港幹什麼?

柯 P 後來發出補充說明:「台北市內有高山、亦有溫泉,所以要呼籲曼谷的民眾來台北觀光,以台北的美食、文創、歷史文化,加上可以透過觀光免簽、航班增加及導遊人才培訓,相信台北對曼谷人的吸引力一定能夠超越香港。」

原來失言是假,擔心台灣旅遊吸引力不及香港為真。這也難怪,泰國每年超過 50 萬人次訪港,台灣卻不到一半。柯 P 心裡酸溜溜乃人之常情。

重點是:假如柯 P 所想同於大部份台灣人,港人還要對台灣抱持種種幻想嗎?

漫畫家茶里有一幅十分有趣的圖畫 (茶里是香港人)。畫中台灣女生問:「原來你是香港人啊!中文真好耶!繁體也是自學的嗎?」茶里毅然回答:「稍微等一下,我們香港人,從小到大都是學繁體中文的。」

或許,台灣根本不了解香港。親切感?似是港人一廂情願。

柯 P 譏諷香港「沒有選舉,連自由的靈魂都沒有」,總算罕有把握住我城實相,頗難駁斥。剛上京面聖的柒首的確非我們一人一票選出來,無數為口奔馳的基層的確因錢銀失去自由。

香港人,與其著力反擊,不如想法子好好改善。

2017年4月9日 星期日

乘船

由尖沙咀站到天星碼頭一段路,曉瑩問了我一些家中的事,我略略談及部份,她也應該是隨便問問,以免 dead air 吧!後來我曾為她這樣問胡思亂想,現在事過境遷,當然覺得自己很傻。

天星碼頭是我第一次去,以前坐船主要是在荃灣碼頭。牆壁上掛滿介紹天星小輪發展沿革的歷史照片,讓我大開眼界。曉瑩往洗手間,我在外候她,這是我第一次於約會中途等女孩子。

船費不太貴,只需兩元。腦海盤旋的問題,終於問出口:「這裡給你很多回憶嗎?」曉瑩答:「不是,經常坐的,比較便宜」。我默然,但至少知道她平時經常往來九龍、港島。

步入船艙的一刻,感覺極不舒暢,好不踏實。膝蓋舊患令我急忙找東西撐扶,幸好未有跌倒。

不過,說也奇怪,站得久了,摸索到平衡身子的方式,恐懼感就慢慢消除。

曉瑩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對我笑說:「你今天可以試試扮遊客。」我看見旁邊有人高舉相機拍照,回答:「可惜我今天沒有帶相機,扮不成遊客。」對答很簡單,卻令人回味。

船程不太長,我們談話不多。印象中,我告訴過她,見面不能太早,因早起我會腦筋遲鈍,未必能理解她充滿智慧的言辭。曉瑩反駁:「你以前早起上學又可以?」我笑說:「上課不需用腦,跟你見面需要用腦。」

維港景色真美,海風微微吹來,夾帶著海水特有的氣味,令人心曠神怡。

看著四周景物,我問曉瑩:「日後填海會不會將僅餘的海港都填平?」她說:「應該不會吧!」對這一方面,她竟出奇地樂觀。

渡輪快將抵達終點,整個船程,我不時偷看她,欣賞她的美。

不經不覺,她與維港合而為一,維港代表著她,她賦予維港新的意義,至少我是如此認為。

腳踏平地的一剎,安定平穩的感覺使我不禁說了句「還是平地坐車適合我」,曉瑩不語。沒多久,她帶我乘坐「新渡輪」往長洲。我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心裡很內疚。

我們本來不打算坐快船,適逢有特別班次,方便起見,還是坐了。我們坐上層,人流越來越多。開船不久,我和曉瑩再次聊起來。

這次一聊,倒比剛才乘地鐵、渡輪時深入多了。原來她學過鋼琴和小提琴,先學電結他再學木結他,又懂得打鼓。升中入了一所英文中學,適應有困難,致使數學測驗不及格。幸得明師悉心教導,才克服過來。會考二十二分,高考有一位教中國文學的老師姓馮,搖頭擺腦,活像封建時代的書生。

聽曉瑩眉飛色舞地訴說,我突然覺得眼前的她變得很親切。如斯情景,我做夢亦未想過。

我喜歡她講往事,喜歡聽她講往事時的聲線。插嘴是不必的,只需用心聆聽、享受就可以。人生樂事莫過於此。

她談了很多,我則始終懷著一個問題:「這會是最後一次見面嗎?」我不敢問。

(初七長洲聚會之二)

外出遊玩

2 月 3 日,曉瑩第一次帶我出外遊玩。

青衣一聚後,曉瑩本來約定不會再和我見面。2 月 3 日我們能夠再見,一半是她早前要求,一半是我想履行承諾,不想食言。

2 月 2 日,我猶豫了一個下午,拿著手提電話想邀約,卻又不敢。晚上,我終於鼓起勇氣,在面書邀約她。起初我覺得吃定閉門羹,怎料曉瑩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很高興,感謝她給予我機會做個不食言的人。

我們相約早上九時半在荃灣地鐵站等。時間、地點,都是曉瑩遷就我,我不好意思。

莫說她是我心愛的人,即使是普通朋友,二人聚會,也應該我就對方,不宜對方全部就我。

可能是愧疚感驅使吧!那天我很早出門,到達地鐵站,剛好九時。我站在旁邊一角,一面靜候佳人倩影,一面看著人來人往。

等候是件很有趣的事。你會忐忑不安,想對方快些出現。可是,等得久了,你就會沮喪,絕望,開始為對方不前來自圓其說。

大約二十五分左右,我仍不見曉瑩蹤影,打電話給她,「電話未能接通,請遲些再打來吧!」我腦海裡逐漸萌生「她來是人情,不來也是道理」的念頭。慶幸她卒之出現了。她沒有爽約!她沒有爽約!

我們甫相見,曉瑩第一句話是問我:「有沒有地方想去?」我答:「沒有。」她就說:「那麼你入閘吧!」

和青衣聚會不同,曉瑩今次穿著一件咖啡色的乾濕褸,漂亮依然。

時值農曆初七人日,我跟她說了些恭賀說話,她笑我「為何那麼見外?」其實,不說這些,如何可打破悶局?稍一不慎,她拂袖而去,豈不更糟?

她後來問我工作的事情,要我談些學校裡的近況,我們總算在話題上找到了落腳點。乘坐地鐵的過程中,幾乎都是她問我答,感覺很奇特,也很奇怪。

她坐在我身邊,或者這比我們交談更有意思。

大學三年光景,四次導修,一次課堂,合共五次,她坐在我身邊。其餘時間,她都是自己一個坐,或和某些同學坐。

事隔將近十年,她坐在我身旁,明明正在發生,感覺卻好不真實。不真實到我問她:「你好像從未試過坐在我身旁?」她初時不以為然,後來想了一想,倒同意我所說。

我們一直坐,我不時問她想帶我到那裡,她總是笑而不語。

曉瑩從來就是這麼神秘,我永遠估不到她在想什麼。

我們在尖沙咀站下車,我跟隨著她,她到哪裡,我就到哪裡。

最深刻是一架貨車還是旅遊巴駛過,曉瑩竟不作閃躲,照樣走過。看著她瞼上冷若冰霜、處變不驚的樣子,我不禁心想:「她真的是神!」暗暗佩服。

謎底終於揭盎。原來她想帶我搭渡海小輪。我自小學以後,幾乎從未坐過船。此刻與曉瑩乘渡輪,頗覺新鮮。

由入閘乘船種種動作,坐渡輪彷彿是曉瑩生活習慣一部份。我慨嘆,太多她的東西我不知道了。

(初七長洲聚會之一)

2017年4月8日 星期六

我愛 MSN

今天 (4 月 8 日) 是 MSN 停用四週年。現在習慣流連面書的你,還記得那段用 MSN 聊天的時光嗎?

大概七八年前吧,我很喜歡在 MSN 跟人談天說地。陌生的、熟悉的,把一個電郵地址輸入,加進聯絡人名單,當他 / 她上線時,你就可以說聲「hi」,接著聊一兩個小時。

不像面書,MSN 友好有時會用卡通頭像,有時會張貼自己家中的寵物。大家隔空交往,不靠外表樣貌,更多是直接接觸彼此性格,打開心扉。轉了面書,大家都在演戲,將自己塑造成明星般,裝樂觀、裝天真、裝美艷、裝感性......坦誠相對彷彿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 MSN 朋友的上下線清晰可知,圖示彈出之餘更添上鈴聲。多少個寂寞難耐的夜晚,你坐在屏幕前,靜候他 / 她出現,為了聽那鈴聲,不敢有絲毫分心。MSN 訊息可存檔,且適合作長時間交談。一段段談話紀錄,最好在遭受拒絕後 / 分手之際回味,必定淚流不止。

面書具備通話及存檔功能,但誰願意在這裡花時間談話呢?一邊看帖文,一邊回覆,聊天室朋友都給忘掉了。成千上萬的朋友,真是朋友?抑或只是認得樣貌的陌生人?

雪莉.特克新書《在一起孤獨》,副題為「科技拉近了彼此距離,卻讓我們害怕親密交流?」

我想,MSN 的確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成就許多情緣、友愛。面書則不然。

科技進步,原來不是一件好事。


盧吉與麼地

彌敦在任港督不過三年。干諾公爵重訪香港後不久,1907 年 4 月 20 日,彌敦正式卸任,赴南非出任納塔爾總督。

1909 年轉到英國郵政總局擔任秘書,1914 年出任愛爾蘭事務次官。因誤判「愛爾蘭全無異樣」(All was well in Ireland),致使「復活節起義」(Easter Rising,由武裝的愛爾蘭共和派以武力發動,旨在爭取脫離英國獨立) 爆發,彌敦引咎辭職。

在人生最後階段,他出任昆士蘭總督,積極向英國人推廣移民到澳洲,並醉心研究大堡礁、昆士蘭的地方歷史,以及名稱由來。1939 年 4 月 18 日,彌敦逝世,享年 77 歲。

彌敦終身未婚,是歷史上唯一一位沒有結婚的港督。然而,他曾經與幾位女士傳出過緋聞。

從彌敦不獲殖民地部重用而轉投英國郵政總局,「復活節起義」令其辭任愛爾蘭事務次官,可見「過往經營香港者多為英國本土失意潦倒人士」所言非虛。

彌敦離港後,梅含理做了三個月署理港督。期間,大潭篤水塘第一期工程宣告完成,供水問題獲得初步解決。

1907 年 7 月 29 日,盧吉抵港履新,是為香港第 14 任總督。

盧吉 (Sir Frederick Lugard,1858 年 1 月 22 日 - 1945 年 4 月 11 日),又譯盧嘉、盧迦或盧吉士,中國大陸譯為盧押,不太準確。他於印度出生,英國長大。青年時入讀皇家軍事學院,軍伍出身。

畢業後在印度、阿富汗、非洲等地服役,立過不少汗馬功勞。到港前,盧吉出任北尼日利亞專員兼駐軍司令。鑒於新婚妻子不適應非洲氣候條件,他向殖民地部要求調換新職。殖民地部卒之把盧吉調來香港,接替彌敦。

盧吉有一位好朋友 - 麼地爵士 (Sir Hormusjee Naorojee Mody)。

麼地,印度巴斯人,出生於孟買。1858 年來港,主要協助舅父的業務。

是時,巴斯人於香港建立起一個龐大社群。九龍小輪 (天星小輪前身) 創辦人米泰華拉、律敦治療養院創立者律敦治,俱屬此社群之傑出人物。麼地加入其中,信奉古波斯拜火教。他還與遮打爵士合夥,進軍地產界。看準九龍半島具備發展潛力,大幅投資,結果獲利甚豐。

今天尖沙咀有一條道路叫做「麼地道」,鄰近有一個「麼地廣場」,便是為了紀念麼地對香港的貢獻而命名。麼地更斥巨資港幣 $150,000 成立香港大學,事在 1909 年。

香港非由華人單方面締造,乃華洋合作的成果。這個「合作」,不是中國式的「為團結而相同」,而是「為相同 (利益 / 理念) 而團結」。「洋」亦不局限於英國人,尚包括印度人、葡萄牙人、猶太人等。

將華人角色無限放大、視百多年香港歷史為英國殖民屈辱,通通不合符史實!徐承恩說得好:「雖然香港實行殖民地制度,但仍比東亞的專制帝國自由,其有限的法治亦比近鄰尊重合約精神。被視為『賤民』的海洋族群、被官府敲詐的貿易商人、被中國社會排斥的基督教徒,以至是與朝廷不和的異見人士,都能在香港容身,在此地尋覓自由和幸福。」

況且,盧吉曾去信殖民地部,建議英國交回佔領的威海衛,換取清廷永久割讓新界。殖民屈辱?高瞻遠囑為香港打算才真。

[主要參考資料]

1. 張連興,《香港二十八總督》。

2. 佘義 (Geoffrey Robley Sayer),Hong Kong 1862 - 1919:Years of Discretion。

3. 徐承恩,<從歷史看香港國族主義之興起>。

4. 陶傑,<英國的錯誤>。

2017年4月7日 星期五

錢穆與香港

錢穆治史講究通觀全局,著重「溫情與敬意」,相信不少香港人都知道。可是,他這種觀點原來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中國大陸並非主流,主流乃強調用批判質疑態度整理國故的「史料學派」,代表人物有胡適和傅斯年。

胡適跟錢穆一開始相見就不甚投契。錢問胡有否見過《史記六國年表》,胡表現得渾身不自在,堅持連夜趕回上海 (當時二人在蘇州)。胡後來索性不與錢交談。為著老子年代問題,胡一度憤然說:「錢先生,你所舉的証據還不能使我心服,如果能使我心服,我連我的老子也不要了。」二人交惡還能從胡在世時,錢一直未能成為中研院院士看出。

作為胡適的弟子,傅斯年對錢穆亦頗蔑視,竟公開宣稱「錢某著作,我曾不寓目一字。」竊以為和《國史大綱》寫法過重宏觀及其狠批「史料學派」有關。神州陸沉,國府遷台,主持「搶救」著名學者往台灣的傅,未有把錢列入「搶救」名單中。錢答應張其盷南渡辦學,展開於香港弘揚中華文化的生涯,自此和胡、傅分道揚鑣。

錢穆其實不太喜歡香港,視之為暫居地。不過,諷刺的是,他卻利用這裡一點空間,傳播非主流的「民族文化史觀」,且經常撰文批評中共,替故國招魂。

徐承恩說:「香港就成為了一片在中國之外、處中國之旁的特殊領域。雖然香港實行殖民地制度,但仍比東亞的專制帝國自由,其有限的法治亦比近鄰尊重合約精神。被視為『賤民』的海洋族群、被官府敲詐的貿易商人、被中國社會排斥的基督教徒,以至是與朝廷不和的異見人士,都能在香港容身,在此地尋覓自由和幸福。」

細看錢穆經歷,益見香港不是中國,為中原主流外邊緣人之聚合地。

2017年4月6日 星期四

《消失的檔案》值得支持

新聞紀錄片《消失的檔案》將五十年前發生的「六七暴動」真相還原。製作過程中,導演兼監製羅恩惠發現,香港歷史檔案館只留下 21 秒沒有聲音的無關痛癢的片段,以及零碎的文字描述。重要文件、錄像幾乎全數不見。她懷疑:「要這些東西消失的人,一定來自很高層。」又憂慮:「如果按這個邏輯,日後關於雨傘運動的檔案紀錄,你猜還會剩下什麼?」

極權主義者為了方便管治,往往對歷史進行竄改甚至刪減。奧威爾著名小說《1984》有一句名言「誰掌握了過去,誰就掌握了未來」。要竄改、刪減歷史,銷毀一些關鍵檔案自然少不免。小說裡有真理部收回載有老大哥錯誤預言的《泰晤士報》,現實則有港共把大量官方紀錄銷毀,包括有關「六七暴動」的。

政府檔案處前處長朱福強指出,97 主權移交後,檔案處被架空,「(港共) 派較為聽話嘅行政主任入去檔案處做事」,好讓資料遭銷毁。他認為,長此下去,香港官方記錄歷史時會「一片空白」。

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笑忘書》說:「人類對抗強權的鬥爭,就是記憶對抗遺忘的鬥爭。」

中共及其傀儡政權要掩飾過去惡行,建立管治正當性,同時令港人貼貼服服為其賣命,過飽吃拉撒睡的畜牲生活。它因此對摧毀、掩埋英治歷史無所不用其極。

港人要反抗,首先要守護好自身族群的歷史,不能仰賴官方,應由民間做起。

《消失的檔案》現正透過眾籌集資以作社區巡迴放映。假如事成,帶來的回響相信絕不亞於去歲的《十年》。

《十年》製片人伍嘉良評價:「《消失的檔案》是反思歷史的重要作品,值得支持。觀眾要話畀外界聽,香港人其實想睇咩,唔好令呢類作品越黎越邊緣化,甚至消失。」

此時此刻,反思「六七暴動」,宣揚香港歷史,確實有必要。伍氏講得非常對。


 

2017年4月4日 星期二

雖死猶生,雖生猶死

清明時節,很多人選擇到先人墓前拜祭緬懷。

孤墳猶在,遺照尚存,離世又非其自願選擇,乃敵不過大限的產物。隨著時日過去,你再沒有太多傷感,反而惦記其生前種種好,依照其遺訓行事做人。彷彿,已死者並未逝去,仍舊伴在你身邊。

儒家時常強調「雖死猶生」,談的正是這個意思。

不過,另有一種情況,你既尋不到孤墳,也看不見遺照。

她尚在人世,你知道,就是不見你,不再和你聯絡。她消失你的人生中,出於自願選擇。你時刻在意,未敢忘記,她偏偏走得遠遠,不再回頭。她沒有死去,你卻如失至親,叫天不應,叫地不聞。

打電話給她吧!你怕打擾她現在的生活。況且,你知道,她是定然不會接聽的。

人生在世,多少遇上一兩個這類「雖生猶死」的人。你希望憑弔他們,拿著昔日照片訴說往事、分享近年經歷。可是,你心底裡明白,他們並未死去,只是各自陪伴著自己最心愛的,一起晚餐,一起旅行,一起說笑,一起吵架,一起溫馨.....沒有你的份兒。

天地之大,唯獨你一人悲傷地思憶,卻得不到半點同情、在意。箇中痛苦,其實比親人離世更加深刻,更難排解。

適值兒童節遇上清明,天真爛漫的笑臉,怎會懂分辨「雖死猶生」、「雖生猶死」?到得他們有所領會,他們已經老了。

2017年4月3日 星期一

否定鄧小平路線的新形勢

有傳習近平「反貪」拍擋王岐山曾說:「必需旗幟鮮明地否定鄧小平!」

觀乎香港低民望柒首獲欽點,鄧小平「由香港人推選出來管理香港的人,由中央政府委任,而不是由北京派出。選擇這種人,左翼的當然要有,儘量少些,也要有點右的人,最好多選些中間的人」遭違反,王老所言非虛。

達明一派舉行演唱會,一名杭州女歌迷大藍接受訪問,提到「你們不在大陸,感受不到很多具體的東西。這幾年來,非常黑暗,輿論、言論、各方面的打壓、閹割和壓制都是前所未有,將整個社會往六、七十年代帶......官方輿論是怎樣激化矛盾,將整件事推向黑暗。他們簡直變了態一樣在黑香港。」

習近平 2012 年上台,之前為胡溫時代,基本上承接鄧小平、江澤民路線,「將整個社會往六、七十年代帶」,此難道不是復辟毛澤東極左作風的訊號?

CCTVB 極力介紹雄安新區,官方定調曰:「這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作出的一項重大的歷史性戰略選擇,是繼深圳經濟特區和上海浦東新區之後又一具有全國意義的新區,是千年大計、國家大事。」

鄧小平當年發展深圳經濟特區,靠的是港資模式。江澤民發展上海浦東新區,靠的是外資模式。現在據聞雄安新區靠的是中資模式。習意圖取代甚至超越鄧、江的野心昭然若揭,雄安新區背後的經營理念更與其「中國夢」大方向若合符節。

「十九大」年底召開,「習近平思想」擬寫入黨章,又國家主席任期也可能被修改。習近平進一步大權獨攬。

從習過去的政績看來,他明顯不如當初外界預期,既非「戈爾巴喬夫」第二,亦欠乃父之風 (支持改革開放,同情民主訴求)。新紅歌瘋傳只怕真是搞個人崇拜,勒令媒體「姓黨」及提出「七不講」只怕真是扼殺新聞及言論自由。不敢明目張膽恢復大魔頭,就拿中華民族文化做幌子。權力向他集中,兩岸三地將會更加危險,中國更加招惹國際討厭。

中共前退休部級官員、現任中山大學教授于幼軍近年反覆指出,中國的「文革土壤」尚未清除,必須警惕「文革」重演。適逢「六七暴動」五十周年,區域法院淪為港共劊子手,屢判青年「暴動罪」成,為官民矛盾火上加油。

曾鈺成說:「中央如果真係希望支持林鄭月娥施政,乜嘢係最大嘅支持呢?就係放手,畀空間佢實踐港人治港、高度自治。」充滿智慧,卻未免跟不上習近平否定鄧小平路線、摧毀「一國兩制」的新形勢。

2017年4月2日 星期日

中共本身就是問題

林鄭未登大位,噩耗已經傳來。義士們遭判罪、曾鈺成帶頭倡議廿三條立法、新一輪香港居民在大陸「超齡子女」申請單程證來港程序即將展開......可以預期,赤化進一步加劇,原本撕裂的社會更難癒合,官民關係持續惡劣。

唐太宗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猶水也,君猶舟也」。中共拂逆民意,欽點柒首尚未夠,還要加快殖民步伐。稍懂自保者,必然不願入場淌渾水。觀乎林鄭說「熱廚房溫度越來越高」、「大部分人都要去求」、「我真係發惡夢到 7 月 1 日都未夠人宣誓呀」,陳智思甚至形容林鄭組班如「求人入火海」,中共明顯幫倒忙。既然政府不成政府,遑論有效施政,舉步維艱全屬意料中事。

解鈴還須繫鈴人,中共必須盡早汲取老子「治大國若烹小鮮」、「無為而無不為」的管治智慧,香港才有一線生機。否則,執意有為,與民為敵,終有一天「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英治時代,殖民宗主是解決問題,並非製造問題。其服膺古典自由主義,且建立渠道讓民情上達,避免社會動盪。今天,中共本身就是問題!想起美國前總統列根的話:「政府不能解決我們的問題,它本身正是我們的問題」,倍感唏噓。

2017年4月1日 星期六

李陞與西營盤

1841 年 1 月 26 日英軍在水坑口登陸後,旋即選擇今天西營盤的位置作為軍隊駐紮的營地 (位處海邊及山勢陡峭,有利軍事),駐有 800 名印籍士兵。「太平天國」亂事爆發,迫使華商南下逃避戰火,他們與清廷關係密切,且帶來大量資金和勞動力,其中一位名叫李陞,對西營盤發展貢獻甚大。

李陞,又名李璿,號玉衡,原籍廣東新會。他出生於一個富裕家庭,祖父李達聰曾以巨資襄辦善舉,獲清廷表彰。1857 年,李陞跟隨大哥李良來港,在西營盤購置土地,興建碼頭、倉庫,開設銀號。憑著轉賣土地和房產,李氏兄弟賺取了豐厚利潤。

1864 年,李良去世,李陞成為家族裡的領袖。1890 年,他興建高陞戲院 (皇后大道西 117 號,1973 年拆卸),且參與港府填海計劃,開始大規模進軍房地產市場,建成李陞街和高陞街 (因這條街位於高陞戲院後面,故名曰高陞街) 等,擔任「置地」(由遮打爵士創辦) 股東兼董事。另外,他協助創辦東華醫院及育才書社。

直至 1881 年為止,李的納稅總額遠超所有洋商,乃全港之首。他逝世時,港府向其後人徵收接近 600 萬元遺產稅,相當於 1895 年財政盈餘 (189 萬) 的三倍有多。

西營盤有不少售賣海味和藥材的店鋪。自皇后大道西一直向山上發展,劃出第一街、第二街、第三街和高街 (原稱第四街,華人忌諱「四」字,港府決定順應民意,將街名改為高街,示意街道所處位置較高),兩邊則以東邊街和西邊街為界,而正街則為這個區域的中心點,形成一個「目」字形的街道規劃。

西營盤賽馬會分科診所,前身為國家醫院 (Government Civic Hospital),1874 年創立,是香港第一所非軍用、公立、以西方醫學方法替病人治病的醫院。瑪麗醫院落成前,它一直是香港大學教學醫院。創立輔仁文社的楊衢雲,於此處失救不治 (遭清廷買兇射殺);跟孫中山先生並稱的黃興,在此處治療養傷 (黃花崗之役後)。由此可以約略窺見舊時港中兩地唇齒相依。

鑒於香港缺乏醫療人才,普遍華人醫學常識貧乏,英國政府決定以優厚福利作招徠,從國內及其屬地延攬外藉醫療人員到港,1892 年在高街盡頭興建宿舍,供醫療人員居住。可惜二戰期間,宿舍一度被日軍用作刑場。戰後復被改作精神病院。建築物帶著陰森可怖,提供創作靈感催生靈異傳聞,「高街鬼屋」傳說因而出現。

1894 年香港發生鼠疫,港府在西邊街興建西約華人公立醫局 (1909 年啟用),專門照顧鼠疫病者。名校如英皇書院、聖士提反書院等,建校之初亦座落西營盤。

補充一點,西營盤風月事業也十分昌盛,染上性病的海員或妓女,往往到國家醫院求診。醫院同時為妓女提供定期驗身服務,遏止性病傳播,有「性病醫院」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