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環乘渡輪回尖沙咀,我跟曉瑩說:「這麼多年來,總算沒有識錯人,拜錯神。」她微笑。那份真,那份甜,我相信她是發自內心的,她收到我心意了。
另外,她談到不喜歡讀書只為求分數,而強調要享受過程。一昧只為達到某個目標,曉瑩不太許可,頗有莊子《逍遙遊》況味。
以上可算是初七長洲聚會的餘緒吧!
長洲聚會後不久,我情緒崩潰,一次面書交談裡,我提到自己生無可戀,嚮往她給我傷害云云,她忍受不住我的負面情緒,義正詞嚴訓斥一番,即自行失蹤,連面書帳戶都不見了。我憂心忡忡,害怕以後再沒機會看見她,於是一方面請託舊同學找她,一方面不斷撥手提電話。
「電話暫時未能接通,請遲些再打來吧!」
我突然覺得自己和曉瑩的關係很脆弱,原來經過十年,亦不過如此。
絕望之際,想起曉瑩曾經說過,日後無論如何,都要給她電郵,告知近況。我遂決定每天給她一封電郵,直至她出現為止。
我又嘗試把思念化成一篇篇精煉的小文字,統稱曰「念瑩小品」(啟發自梁實秋《雅舍小品》,即《閒思小記》前身)。「念」者,思念也。「瑩」當然是指曉瑩。
她曾經要求我降低聚會門檻
(我向來不見人家女朋友,也不見不相熟的人)。既然將來人都未必可以再見,門檻設來幹什麼?我給了曉瑩一個聚會安排初稿,好讓她知道,我是有誠意和她聚的,不會永遠拂袖而去。
大約一周,曉瑩終於在網上出現。那時候,我疑心她打算永遠放下過去,和男友好,萬念俱灰,已停送電郵四日,《念瑩小品》也改成《閒思小記》。
曉瑩說她浴火重生,猶如歷經洗煉的鳳凰,我追問她發生什麼事,她始終沒正面回答。迄今為止,我依然對那個星期懵然不知。
她在 2 月 19 日邀約我見面吃午飯,我拒絕了,因為要外出剪髮,希望留待 25 日。從曉瑩當時的語氣,我知道她不喜歡我為剪髮而不見她。
25 日卒之到來,曉瑩下午沒空,我們早上見面。
見面前夕,我對她表示,想認真講一些心底話給她聽。她固然不知我想說什麼,但那些話,我放在心裡很久了,是時候說清楚。
我是思維保守的人。對曉瑩表達愛意,我在面書試過,在電郵試過。然而,文字相比親身講,後者始終好一點。畢竟,見面本身就是對對方的尊重,亦表現出自己對事情本身持認真態度。
至於有沒有效果,答案太不言而喻。難道她會放棄自己最 perfect、相戀接近四年的男朋友嗎?知其不可而為之,倒符合我一貫做人處事作風。
我們在荃灣地鐵站再次見面。今次,她出了閘,我們到了一家粥舖吃早餐。
粥舖位於路德圍附近,也算是老字號。一邊吃,曉瑩一邊追究我給她三天電郵就中斷,未有兌現「每日一封」的承諾。她又怪責我何以改《念瑩小品》為《閒思小記》,恥笑我「冇鬼用」。我心想,假如妳當真一心一意忘記我,我何必多此一舉令妳心煩?
步出粥舖,晚瑩鞋帶鬆了,要我替她拿著手袋,我第一次替女孩子挽手袋。
我們乘坐地鐵出尖東海旁,途中,我反覆在心裡誦唸著那段對白。
(海旁表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