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牟宗三哲學之三

牟宗三晚年撰《圓善論》，這是消化儒家和康德的著作。書中特別拿孟子、康德作對比。康德不講思辯形上學，改從道德實踐的角度建立形上學，此固然了不起。可是，他去到自由意志、靈魂不滅、上帝存在，仍只視之為令道德行為得以可能的設準 (Postulate)，不認三者為一真實呈現。其以實踐理性自立法、自頒佈迫逼吾人不得不從事道德行為，自律有餘，卻欠熱度，敢問人從何處生起定然、必然的動力去成聖成賢？難道從所立的冷冰冰的道德律則嗎？牟宗三據此判定康德仍擺脫不了西方尚智的傳統。他的理論要進一步發展，必然是轉入孟子學。孟子講「不忍人之心」是連著「三非」說的，即「非所以內交於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於鄉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此難道不是自由意志？心又帶有情感，情感驅使行動，為成德提供助力。至於靈魂不滅、上帝存在，建基於今世可能德福不一致，由死後來保證，孟子卻覺得人今世藉盡心知性可以知天，修得天爵。中西哲學匯通，論者多矣，但真能指示出一具體方向，並著手開墾者，唯牟宗三而已。

《五十自述》是牟氏的哲學自傳，書中提及人生必經三階段，即生命之在其自己、離其自己及復歸其自己。人自出娘胎，依其本性之所近而行，懵懂而不自覺，謂之「生命之在其自己」，如農夫勤懇在田裡耕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便是一例子。及至入學堂讀書，學習不同知識，思考不同抽象的道理，此刻生命開始割裂，一面向外從事認知學習，一面遺下形軀及種種人倫關係未有安頓。這種割裂至其極，可以是形軀陷溺於種種聲色享樂以滿足其自身需要，人亦未能盡該盡的道德責任，繼而喪失家庭溫暖。怖慄感、悲情浮現，標誌著生命有復歸其自己的契機。原來我心中有一念不忍，不忍陷溺於物欲，也不忍冷漠無情地待人，這不忍即可令人改過遷善，盡未盡的責任。

《歷史哲學》也是牟宗三相當精彩的一部書。書中提到「歷史判斷者依辯證直覺之具體解悟對於辯證之理中的事，就其辯證地體現理念之作用或意義而辯證地鑒別之也」、「歷史判斷並非只是現象主義地了解一歷史事象也。若只是如此了解而承認之，如所謂承認既成事實者，則只成經驗主義的知識判斷，而非所謂歷史判斷。」扼要言之，以中國歷史為例，我們不要只看到帝王將相或種種鬥爭、入侵，而是要從事中見理，從東漢黨錮看出仁義一時未被伸張，卻在往後無數的學生運動中逐步推展、實現。由實然看出應然，是牟氏一大洞見，他因此特別欣賞羅夢冊《孔子未王而王論》。

牟宗三哲學內容豐富，今只取若干能理解的，跟大家分享。

榜首大戰未見勢均力敵，曼城主場輕鬆擊敗阿仙奴

英超榜首大戰，曼城主場 4:1 大勝阿仙奴，兵工廠的領先優勢進一步收窄。

這場波，不得不提迪布尼、賀蘭的合作無間。迪布尼年紀已不輕，過了 31 歲，但狀態依然相當好。今仗與賀蘭拍擋，或他交波給賀蘭，或賀蘭交波給他，要之，皆對阿仙奴構成嚴重威脅。賀蘭在中場取球，一腳交迪布尼射門，簡單直捷，絕無花巧，阿仙奴的後防球員要守也守不住。

阿仙奴一貫地打傳控，對迪布尼、賀蘭並無特別多派人手防守。第一球用賀定來阻止賀蘭轉身，賀定明顯能力不足，湯馬士柏迪後發追趕，但始終反應慢，遲了一步，有一球根度簡可落底，亦關湯馬士柏迪反應遲緩事。至於加比爾，面對賀蘭，亦束手無策。阿仙奴三名後防球員如斯表現，曼城進攻更是如入無人之境。若非門將藍斯度多番撲出致命射門，失球數字決不止於 4。

第二球失波源自罰球，迪布尼斬出，史東斯頭錘頂入，當時為上半場尾聲，這對阿記士氣無疑帶來重大打擊。曼城厲害在戰術多元化，不只生波出色，死球亦能得分。相比之下，阿仙奴多次角球機會俱未能把握，組織進攻永遠只有一道板斧，分波至左右兩邊，由翼鋒帶波傳中入禁區，長傳、高波欠奉，猜傳因中場及後場的輸送路線被曼城球員「遮線」，阻擋了傳球路徑，弄得只能在後場不斷橫傳，此一狀況有些像世界盃安歷基帶領的西班牙，萬無目的「鳩猜」，自然也無法製造入球。

格列沙加表現淡靜，托沙後備入替亦然。奧迪哥特身為隊長，前場迫搶很勤力，但第三球正是因為他交失，出現誤傳，致使迪布尼有機可乘。「耶穌仔」加比爾捷西斯持球推進，多次錯過黃金機會未有交波給隊友，流於獨食。惟尼爾遜、尼基迪亞換入後，功勢稍為可觀，但已是七十尾、八十多分鐘的事。

有謂阿迪達應該打防守反擊，多放一些長傳，給前鋒去走。可是，觀乎薩卡接二連三無法從高處把波黏至腳下，長傳可能未必適合，達帥堅持短傳入滲，有他的道理。況且，後防球員包括辛真高、賓韋治都不是銅牆鐵壁，做好防務伺機進襲，根本不是目前的阿仙奴所能夠做到，他們不是羅馬、馬體會，此乃其局限。

傳控百分比上半場阿仙奴較低，理由很簡單，他們不夠曼城的球員搶，落於下風。至輸了兩球，曼城放鬆手腳，阿仙奴控球率回升，但到賀定入唯一一球，已是 86 分鐘。

聯賽榜上，阿仙奴較曼城多兩分，但多打兩場。曼城之後在歐聯硬撼皇馬，在足總盃對上曼聯，名副其實多線作戰。阿仙奴方面，英超下場對車路士，車仔狀況欠佳，取勝較容易。但再下場對紐卡素，紐卡素剛大數熱刺，此非容易應付。恢復信心，在可以改善的地方作出修正，乃兵工廠當務之急，否則，今屆英超冠軍隨時擦身而過。

我看牟宗三哲學之二

牟宗三另一哲學貢獻，是用「一心二門」的理論架構解決了科學與人生的問題。

這裡需交代一些背景。1923 – 24 年，中國學術界爆發了一場有關「科學與人生觀」的爭論，簡稱科玄論戰。胡適、丁文江等主張科學能解決人生觀問題，被稱為科學派。張君勱不同意，重申科學解決不了人生觀問題，科學可解決客觀、邏輯、分析、因果、普遍的問題，人生觀卻是主觀、直覺、綜合、自由意志、個體的問題。張與牟宗三是戰友，同簽＜中國文化與世界＞宣言，如何安頓科學與人生觀，乃牟念茲在茲。

在研讀佛家哲學的過程中，牟氏發現空宗有真俗二諦的觀念。佛家教人湼槃寂靜脫苦海，固然是真理，叫做真諦。但佛畢竟在世間，要生活，用禪宗的話就是運水搬柴，如何運水不致倒瀉，搬柴最好用什麼工具，佛也要知曉，這些都是道理，雖講不上真，卻是在這如幻如化的世界過活所不能缺少的，它們是道理，故名諦，卻是俗世的，故云俗諦。真諦好比人生哲理，俗諦好比科學知識，二者各自成理，同為心所覺知。

不過，從根本處看，人生哲理是較科學知識高一層的。因寡頭、無約制的科學知識可以被濫用，必須先有人生哲理來作一番指導，科學知識才對人類社會有益無害。那麼如何論證人生哲理較科學知識高一層？牟宗三借助了《起信論》的思考。《起信論》是華嚴宗的理論根據，簡言之，心本來清淨，開一切佛法，卻因無明介入而開種種生滅污染現象。真諦因此來自清淨心，俗諦是清淨心被無明染污的產物，是暫時的，非恆久的。以此架構處理科學與人生觀，儒釋道種種義理是由人的主體直接開出，至於科學知識，只是主體局限自己從事認知區分方才生起，牟宗三稱之為「坎陷」。科學知識是心「坎陷」而來，猶如染污法與俗諦是清淨心被無明覆蓋所致。對佛家的消化，令他有理論資源回答前人留下的哲學問題。

張名雅《我愉快嗎》MV 比歌曲更吸引

前港姐冠軍張名雅自資出歌《我愉快嗎》。身為人妻、育有兩子的她，希望重溫舊夢，做一次歌手，歌詞想表達的意思，也是要擺脫平淡，做回自己，要追夢，相當熱血。有人拿這首歌和黃心穎的跳唱新作《Crown Me》相提並論，這其實不合適，後者是純英文，歌詞不太有深意，《我愉快嗎》至少是一首易入口的抒情作品，而且是有 message。

誠然，作曲是張家誠，這未免令人想到 tvb 電視劇主題曲的千篇一律。歌詞方面，有意思是一回事，文筆好不好是另一回事，且看「活著平淡好，精不精彩也好」、「得，常讓你若有所失。遺憾是，難在記得。失去我，同失去夢，我捨得」，斷句斷得很奇怪，唱來也不通順。幸好 MV 拍得唯美，多個不同造型，加上美麗的臉龐，未有走樣的身材，音樂上的瑕疵算是被遮掩住了。

筆者自己感覺，開首的曲式有些似 Eternity Girls 的《回家》，內容則有點在講存在主義祁克果「leveling」的問題。祁克果認為，大部分人身處社會中，往往傾向於模仿眾人的行為，在思想及言行上從眾，謂之「壓平」。個體性因而被泯沒，人只知追求世俗的目標，如名利、效率等，卻忘記了自己的夢想，迷失了自我。

據說這只是第一首派台歌，之後可能會發展成一個系列，一個故事，六位數字出一首新歌，還要有後續，看來張名雅真的很喜歡唱歌！

我看牟宗三哲學之一

談牟宗三哲學，不得不提其對道家的詮釋。

和一般學者不同，他並非以形上實體 (entity) 看待道，而是把道理解為一種狀態，一種世間萬物自生自長、率性逍遙的境界。《老子》部份文字把道描述成實體，在牟氏看來，都是一種姿態。道作為實體只是一種姿態，實情是其不真是實體。拿儒家或基督教來對比會清楚些，儒家的天道是形而上的創生實體，基督教的上帝亦然，萬物由無到有，需要有一超越者來創造。可是，道家不需要創生，萬物自己能生長，萬物各遂其生而不相悖，這一個和諧的狀態，叫做道。

那麼道有什麼特徵？道以「無為」為特徵，道常無為而無不為。牟宗三解「無為」就是讓開一步、退後一步。不去干擾、介入，讓萬物順其自然，萬物即可以最適合自己的方式生長。「無為」目的是成就「無不為」。放在人身上，人何時能夠體會萬物各適其適的狀態，即在人願意讓開一步靜觀之時。《老子》第十六章「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牟宗三常據此論道家的修養工夫，人能致虛守靜，超然物外觀照這個世界，便會發現物物各有其根，皆依其根而自生自長。

因對道有特殊的體會，他稱呼道家哲學為「境界形態的形上學」，有別於儒家的「實有形態的形上學」，後者肯定有一超越的形上本體。唐君毅解道傾向以道為實體，此牟宗三所以卓然獨立。

在牟氏解釋下，道家有生的觀念，卻是「不生之生」，生的主動權操在萬物自身。儒家講天道化生，從無到有那一瞬間或許如此，道家也不會否定，只是萬物往後要健康成長，天道仍不能處處左右、規限，其仍需讓開一步，這裡儒家、道家有相契接的地方，不會針鋒相對。

由《愛是…2.0》想起《乜野系戀愛》

天后 Sammi 鄭秀文與「好青年荼毒室」合作，賦予經典名作《愛是…》新的生命，新歌《愛是…2.0》，將哲學融入流行曲中，從哲學理論的高度反思、審視愛情。由古希臘柏拉圖，到當代羅蘭巴特，從否定愛情，到以愛情為救贖，全曲如不同觀點對碰，貫徹「有偈傾」作風，「黑夜中行船」一句更因另有所指而被網民瘋傳。

不過，《愛是…2.0》略嫌冷智了點，彷彿 Sammi 是用上帝視角俯瞰眾生情愛百態。比觀之下，千禧年前後出品、由 MP4 和張茵合唱的《乜野系戀愛》，來得帶有溫度，不只說理，更含深情。

張茵的身份，猶如初涉情場而弄得滿身傷痕的少女，「I want you」、「I need you」、「愛會那麼痛苦 (no reason why)，沒有你我不能夠深呼吸，喜歡聽你的甜言蜜語，就算愛過和痛過都願意」，情場老手決不會如此。至於 MP4 的 rap，則代表了經歷情場的人的親身體悟，其中「總覺得生同死並唔系最遠嘅距離，而系我係你面前你又唔知道我愛你」、「婚外情一夜情佢地玩弄感情，三分鐘熱度之後忘記哂所有事情」、「其實只要對人唔系有太多嘅要求，愛一個人根本唔需要有太多理由，只要真心真意對待已經好足夠，姑勿論系曾經擁有抑或天長地久」，今天看來仍極具啟發。

沒有偉大的哲學理論，也沒有深刻辯證，就只是一個過來人來安撫、勸慰一個情場「初哥」，勉力充當擺渡人，卻打動無數聽者心靈。箇中關鍵，全在於歌中有情。

簡單介紹一下 MP4。熟悉香港夜場的人，應該對他們不會陌生，他們的成名作是舞池精品《老豆咪索茄》，其更一度和黃泆潼 (即今天的 DJ Miss Yellow) 合作《女殺手》，《乜野系戀愛》算是他們的深情演繹，誰說「蒲精」不能深情？表面玩得最放的，往往是情傷最深的。

摩連奴帶領羅馬淘汰荷甲榜首飛燕諾殺入歐霸四強

歐霸八強次回合，荷甲榜首飛燕諾帶著一分領先優勢，作客意甲排名第四的羅馬主場。賽前無人能預料飛燕諾竟會輸波，羅馬晉級四強。

羅馬教練摩連奴，一向著重防守，開賽初段球員集中在後場，令飛燕諾進攻綁手綁腳，很難打入禁區。前鋒線羅馬幾次攻門都偏離目標，艾沙拉維一次半單刀機會，竟未能把握製造入球，由此見羅馬攻力非常一般。

不過，作為防守型球隊，羅馬入球有自己一套，便是運用死球戰術，即透過前場博取角球、罰球、界外球，製造入波機會。羅馬入第一球，靠的是右路的界外球，門前人馬疊疊，一輪混戰，飛燕諾球員未能順利解圍，令史邊拿索拿找到「私家路」，用左腳熨入，領先 1:0。

儘管飛燕諾憑柏遜頭錘追和 (接應遠射而來，飛燕諾要出動遠射，可見羅馬防線牢不可破)，後備入替的迪巴拿施展射手本色，一控轉身一射，令羅馬領先 2:1。當時是九十分鐘左右，飛燕諾失了這一球非常關鍵，球員神色一轉而為落寞，防線大為縮後，漏洞逐漸浮現。因兩回合合計是 2:2，須打加時，加時階段羅馬彷彿「圍攻」飛燕諾，不是摩連奴突然改變戰術，轉守為攻，而是飛燕諾已成強弩之末。

關於飛燕諾的問題，也可多講一些。舉凡荷甲、德甲的榜首球隊，如拜仁、阿積士、飛燕諾等，其在國內聯賽幾乎無逢敵手，場場順境，九十分鐘必然全取三分，他們因此不知逆境波為何物，平時更無體能訓練針對打逆境波。即便是英超榜首阿仙奴，在歐霸十六強對葡超第四士砵亭，他們之所以輸波，就是輸在要打加時，球員體能不勝負荷。飛燕諾也有這個問題，平時輕鬆入波，今日困難重重，信心早已動搖，及至賽事延長，體能消耗越來越大，至加時階段，飛燕諾很多波在中場被搶，或在門前阻截不到，或射門遠離目標，這些都跟球員體力大為下降有關。

羅馬方面，球員比較有韌勁，不得不提是主場球迷對愛隊熱情打氣及吶喊，有謂球迷乃場上第十二名球員，球迷高呼羅馬及迪巴拿，球場看台旗海飄揚，試問飛燕諾作客，如何不心驚膽顫？門將柏迪斯奧表現出色，多次救出險球。飛燕諾雖有古治，但羅馬除了迪巴拿，還有艾巴咸，二人助攻，造就艾沙拉維建功，羅馬射入第三球。至第四球，也是迪巴拿交艾巴咸射門不入，柏歷堅尼補中入網。

羅馬在首回合 0:1 不敵飛燕諾，賽後摩連奴被記者追問球隊攻力問題，他說：「我們沒有賀蘭，我們就只是我們，只能盡力而為。」他又說：「球員們已付出尊嚴和努力，但現實是我們以 0:1 落敗，但回到主場還是有機會取得好成績。」4:1 的戰果，印證摩連奴所言非虛。

羅馬殺入四強，下場會對戰沙比阿朗素領軍的德甲球隊利華古遜。

何用畏懼遊行

遊行不是唯一、最有效的表達訴求的方式，卻是其中一種有效向政府反映訴求的手段。政府官員不會上網看時評節目，聽諷刺時弊的歌曲，卻會收到遊行過後那封請願信，還有電視、報紙會讓他們看到遊行隊伍的口號、標語，以及參與遊行的人數。若多人參與遊行，而遊行標語是集中反對某項政策，或爭取某項福利，此對官員來說是很好的改善施政的訊號 (signal)。將遊行的功能淡化，甚至取消遊行，極容易滋生猛於虎的苛政，人民要麼逆來順受，要麼激烈反抗，兩者皆對社會無益。

誠然，統治階層不想遊行出現，亦有其因由。他們害怕有人借助遊行累積人氣，使矛盾升溫，釀成大規模的暴力衝突。然而，與其「斬腳趾避沙蟲」，何不從根源上解決矛盾、化解矛盾？不談政制，就經濟民生論，貧富懸殊、無法上車，稍為對正下藥，矛盾便消解。近年特首李家超提出興建「簡約公屋」，他說：「對急切希望離開『劏房』的人來說，就算早一天、兩天、三天都希望盡早離開，有這樣的心情，所以大家設計出『簡約公屋』。目的是讓上樓時間不要無期」，急市民所急，做實事，矛盾不是緩和而民望回升嗎？又陳茂波的電子消費劵也得到不少市民好評，「有好過冇丫」。汲汲於防洪，不如有理有節地疏導洪水，矛盾解開了，遊行又有何可怕？

沒有遊行，猶如自由市場沒了價格信號，官員不知老百姓需要，很容易船撞冰山，車毀人亡。遊行是其中一種方法，尚有其他許多的，但說到直接、有力、清晰，仍非遊行莫屬。還有，很多情況下，遊行有助老百姓消減怨氣，回歸理性討論問題。信遞過了、口號喊過了，他們覺得做了份內事，就會回家休息。留下和你對抗到底，畢竟佔少數，人民難道沒有自己的生活？

談《儂本多情》之八

配合電視劇，主題曲亦以「儂本多情」為名，由劇中飾演詹時雨的「哥哥」張國榮負責主唱。黎小田的曲，極盡浪漫美妙，配上鄭國江富有哲理的歌詞，全曲反覆吟唱，如說故事，如表嘆息，教人動容。「儂」在劇中指莫笑儂，這位女孩子本來是有情的。「儂」在古詩文也是指我，我本多情。將這首歌看成是詹時雨的自我剖白，亦未嘗不可。

就內容看，歌詞分三部份：愛的本質、愛的維繫、愛的開始與終結。

先看「愛的本質」。

情愛就好像一串夢

夢醒了一切亦空

或者是我天生多情

方給愛情戲弄

同妳在追逐一個夢

夢境消失歲月中

唯有在愛中甦醒時

方知愛情非自控

把情愛比喻為發夢，夢帶兩重性質，夢中所經歷的一切，既是實實在在，但一覺醒來，便知所有盡皆虛幻不真，欲留也留不住。首兩句互為表裡，因為是夢，所以是空，此處有佛家空宗的氣味，乃由情生悟。

一場夢幻，何故普天下人會為之如癡如醉？關鍵在「我天生多情」，歐陽修有詩「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正因為「多情」，到處惹愁覓恨，遂給愛情機會來戲弄自己。換句話說，欲去情苦，即須在「天生多情」上予以節制。

愛情有對象，便是那個「妳」。二人同追一夢，好比大家共墮愛河。唯愛有時限，會被歲月磨蝕、沖洗，夢境因此消失。欲令愛火重燃，非靠理智 (自控)，而是靠「在愛中甦醒」，簡言之，就是互相體貼，愛惜及回饋對方。

再看「愛的維繫」。

我渴望自由

讓我衝天飛

當初的我太衝動

日後我要是仍想到你

應信當初情深種

愛情無法繼續，一個主要原因，是任何一方在意自己太多了，我想怎樣，我要怎樣，這雖是「渴望自由」，卻會對愛情構成大傷害。

愛情是融化兩個「I」而成為一個「We」，用金庸說令狐沖的話，是一隻大猴子被鎖上了。過於「渴望自由」，結果是猜疑對方、嫌棄對方，最後對方走了。可是，當初彼此在一起，不是想白頭到老，一直走下去嗎？納蘭性德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回想一下大家的初心，不要去猜、去防，很多愛情上的困難便迎刃而解。而那個初心，便是「應信當初情深種」，自己情深，對方亦情深，一起才得以可能，既然彼此情深，又何必胡思亂想，誤會重重？

最後「愛的開始與終結」。

情愛就好像一串夢

夢境生於意念中

如妳共我心不相同

一生愛情都白送

彼此深信對方對自己情深，不離不棄，愛情這個美夢得以生起。反之，任何一方對對方無感覺，或移情別戀，或架設圍牆，美夢即不生起，愛情亦告破滅，故曰「一生愛情都白送」。

聽者可代入電視劇情去咀嚼歌詞，也可以把歌詞單獨看成是一篇愛情哲學總綱，愛生於彼此意念之相契，愛是恆久與忍耐，愛是如幻似真，這些觀念對今人仍有相當啟發。

談《儂本多情》之七

鄒素卿、秦簡夫的元配夫人若薇都是傳統中國社會的可憐人。素卿被母親當搖錢樹，遭兩妹欺負，卻不敢反抗。她信莫笑儂，但笑儂利用她。她想做秦簡夫妾侍，讓「秦叔叔」帶自己出生天，秦簡夫卻對她沒意思。無法獨立自主，致使素卿離不開悲劇人生。同樣，若薇對簡夫總是逆來順受。明知丈夫在外面有女人，她以丈夫需要應酬自我開解。丈夫不愛她，她覺得是自己做得未夠好。不只對丈夫，對女兒小曼的無理抱怨，她從不駁斥，已經失了丈夫，還要默默承受女兒的不諒解，做中國婦女甚艱難，於若薇身上充分體現，編劇似有意引導觀眾反思傳統婦女的不幸。

秦簡夫與若薇的婚姻，是中國傳統觀念下的婚姻，建基於關懷、顧念，卻無浪漫愛情。從簡夫買船票想帶若薇走，若薇為簡夫織毛衣，二人怎會無關懷、顧念？但一段健康的婚姻不只於此，它需要浪漫激情令其歷久常新，而不幸的是，他倆的結合是建基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家中老長輩決定，非自由戀愛的結果。當關懷成為例行公事，婚姻成為形式，中間全無美好回憶、彼此在乎、互相認定，這一段婚姻基本上已經名存實亡。故此，當簡夫重遇唐瑛，他會不惜選擇離婚，因有了比較後，他就知道與若薇不再可能。簡夫的處境，其實很多男人都會面臨，枕邊人不是自己所愛，一旦所愛回來，卻又不能放棄枕邊人，「愛情應否與婚姻劃上等號？」是劇中另一值得深思的地方。

莫笑儂自唐瑛意外死亡後，良心發現，態度逐漸有轉變。坦白說，她想報復，但不至於要取唐瑛的命，畢竟唐是其姑姐。奈何笑儂的恢復本性，無助令詹重新愛上她。在詹看來，唐瑛之死多少與莫有關，莫遠非自己所想的簡單，而是攻於心計，為了報復，連親人都不顧。唐瑛一死，詹更加狠下心腸要與莫一刀兩斷。任莫如何訴說，詹都不再相信。此處香港保衛戰的加入就有需要，只有在戰爭降臨，人處於生死關頭，方能消除種種隔閡與矛盾，詹、莫如是，若薇與女兒小曼亦如是。

小曼戀父，故看不上徐元夢，對母親更是呼呼喝喝，不放在眼內。簡夫出軌是一契機，小曼心中美好的爸爸形象幻滅，戀父一轉而為恨父，但與母親若薇的關係仍未破冰，怨懟之辭不絕。直至日軍戰機空襲深水埗，小曼與母親經歷過戰火，生死只差一線，昔日種種，遂一掃而空。而因為家中需要有男人做生活支柱，老實的元夢被看上。奈何小曼一念猜疑，質疑徐元夢說一套做一套，致使徐元夢前往暗殺楊校董表明心跡，結果落得事敗身亡，這裡已側面反映男女之間任一方不信任對方，處處起疑心，整段關係注定不得好下場，莫笑儂懷疑詹時雨如是，唐瑛懷疑秦簡夫如是，小曼懷疑徐元夢亦如是。

莫笑儂、詹時雨的矛盾，透過莫的服毒自殺，詹被日本憲兵迫逼折返消解。莫對詹有情，故見詹堅決離開，覺生無可戀。詹對莫亦有情，見莫連命都不要，還有什麼好防備，讓日軍空襲大宅，他也是抱著殉情的決心。兩個有情人，如果不是將事情推到那麼盡，弄得沒有轉彎餘地，又何用如此悲壯？

最後談談紀曉男和何琪美的下場。靜芝願意為紀離婚，紀曉男卻為了工作上的平步青雲，與靜芝原來的丈夫達成協議，放棄靜芝。他甚至在日軍登陸灣仔時，還要回太平洋辦莊，這是徹頭徹尾往錢看、窮得只剩下工作的人！至於何琪美，日軍打到來，她繼續享樂、結識異性。對困難 (戰爭) 襲來抱持過份樂觀的態度 (紀說捷克被納粹德國吞併、英法對德宣戰都無損香港，不用撤離)，或懷有末世情懷，盡情享樂，至死方休，這些都是香港人的通病。

和張愛玲的《第一爐香》相比，《儂本多情》牽涉更多角色，故事亦較飽滿，詹、莫亦非單純複製喬琪喬與葛薇龍。在人性陰暗面的刻劃、筆法上，《儂本多情》帶有相當張愛玲的特色，也與張愛玲的最愛《紅樓夢》契接，十集電視劇，卻有高度的藝術性及文學水平，1984 年的出品，至今仍值得一再重溫。

談《儂本多情》之六

鄒素卿在家中被兩個妹妹欺負，莫笑儂以詹家媳婦的身份為她強出頭，結果一轉頭，電台便報導老爺詹世昌病死倫敦的消息。詹世昌一死，對莫是個惡夢，意味慘澹生活迫近。強出頭而死訊馬上傳出，莫的愕然，反映出人生的荒謬。

笑儂回大屋，她知道詹需要自己來維持生活，遂盡情羞辱、數落詹。然而，細味她的話，說詹不會自降身價做侍應云云，她自己何嘗不是如此？要她不做貴婦做平凡女人，她願意嗎？表面上是恥笑詹，實際句句對準自己，此乃「一喉兩聲」的運用，為《紅樓夢》一大寫作特色。

洩密事件後，詹時雨一直對莫有情，莫離開，他在家裡等。豈料妻子回來，不是相信自己真心愛她，反而冷嘲熱諷，兼有意做交際花。愛是相向的，莫態度冷淡，詹只好回到逢場作戲玩女人的老路。

秦簡夫，以往講過，他在人前是好爸爸，背後卻出軌做假數欺騙政府，徐元夢正是發現秦公司數目有問題，基於原則，決定離職。深夜父女對談，簡夫說不排除與一喜歡女人私奔，小曼答以「那女人一定不得好死」，這已伏下簡夫為了唐瑛而拋妻棄女，唐瑛意外撞車身亡。簡夫執迷唐瑛，與其說是執迷唐瑛這個人，不如說是執迷自己已逝去的青蔥歲月。他說「你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一點都不誇張。人生在世，所愛有限，愛得最深、最痛的，很多時就是自己年少所愛，蓋那時少不更事，沒有名利權夾雜，故能投入，留下深刻美好的印象。簡夫常謂自己年輕時已被年少、活潑開朗的唐瑛所吸引，他對唐瑛的愛，是停留在數十年前，他是因為數十年前那個唐瑛，而希望與現在的唐瑛共諧連理。偏偏唐瑛不明白秦簡夫的心事，她有心病，覺得自己人老珠黃，人家貪自己什麼？女人年老色衰，喪失自信，為莫笑儂向唐瑛報復提供契機，但秦簡夫何曾介意彼年老色衰？「你與你侄女一樣，都是不信男人，作賤自己」，簡夫一語中的，說穿唐瑛的弱點。

唐瑛與秦簡夫幽會，欺瞞情人童吉安。童吉安則一心想要得到願意做交際花的莫笑儂。同樣的貌合神離也出現在詹、莫的夫妻關係中，人前詹知妻子不吃蛋黃，極盡細心，人後莫做交際花，詹繼續玩女人。這時莫笑儂已經「黑化」。她抱怨詹不愛自己，所以故意作賤落詹的面。同時痛恨唐瑛令其婚姻淪為一場利益交換，她本人則被蒙在鼓裡，遂借吃飯讓小曼親眼看見父親與唐瑛幽會，令小曼痛恨唐瑛，再利用鄒素卿想做秦簡夫妾侍的心願，製造鄒素卿、秦簡夫幽會的假象，令唐瑛親眼目擊，大失所望。利用同學以達一己之目的，親姑姐都不放過，處處就其介意年老色衰煽風點火，挑撥離間唐瑛與秦簡夫的關係，此刻的莫笑儂已再無真感情，完全喪失自我。直至唐瑛意外撞車去世，始有轉機。

在領先之下被追和，阿記怎做冠軍球隊？

阿仙奴作客被韋斯咸迫和 2:2，上場作客晏菲路，也是被利物浦追和 2:2。儘管目前在積分榜上阿記尚有優勢，兩場波皆反映阿記有一些隱憂，能否奪冠仍存在變數。

韋斯咸今仗柏基達、查洛寶雲、安東尼奧都有出色表現，尤其是查洛寶雲，走上走落，非常勤力。門將法比安斯基多次化險為夷。最重要是，落後兩球之下，全隊球員未有氣餒，在十二碼取回一粒後，更表現拼搏，下半場薩卡射失十二碼，韋斯咸旋即扳平。無頑抗到底的戰意，決不能夠如此，戰意還表現在末段的負隅頑抗，阿記全無入球空間。

阿仙奴方面，中場湯馬士柏迪表現失誤，受傷患困擾，賀定、泰亞尼近幾場都是常規正選，不緊要，能先入兩球，足證阿記攻力不弱，以攻為守未嘗不可。可是，問題來了，上場對利記亦然，總是在上半場早段踢得很順，於取得領先優勢之下，開始收斂，做無謂猜傳，至對手站穩陣腳展開反擊，自己卻不知所措，因此被追和，落得 1 分收場。有謂這關乎球員心態，但教練阿迪達的部署及策略亦應該發生影響。其實，阿記現在已不用踢歐霸，無需兩線作戰，只集中於英超奪標，委實不明白何以要在領先之下故意留力？是看不起較自己實力低的球隊？抑或另有隱情？

比觀之下，排第二的曼城，對包尾的李斯特城，完全未有放慢手腳，至少上半場已取得三球進帳，有足夠保險。曼城今季許多賽事，完全是不留力，對狼隊贏 3:0、對般尼茅夫贏 4:1、對阿士東維拉贏 3:1，狼隊、般尼茅夫、阿士東維拉都不是前列球隊，但曼城寧願「數」他們都不放手。這是體育精神的尊重對手，也是冠軍球隊該有的爭勝心，敢問此刻的阿仙奴有這些沒有？

再看攻擊線，曼城賀蘭的入球數目多得驚人，助攻也相當漂亮，薩卡呢？他有好表現，但今仗對韋斯咸，未見過人之處。十二碼射失更是關鍵，令韋斯咸士氣大振。當曼城兩邊翼基利殊、賓拿度斯華狀態相當好，後場尼敦艾基、艾簡治防務穩妥，兼有爭勝心，阿記要贏到底實在不易，4 月 27 日對曼城，阿記情況不太樂觀。

2014 年世界盃，德國 7:1 大勝巴西，不是領先了就鳴金收兵，將防線縮後等完場，而應該繼續找機會組織進攻，即使不攻，亦應維持有效控球，球員對波要上腳，不能斷攬交失，給對方有反擊機會。阿仙奴應好好汲取兩場波的教訓，作出調整，為英超奪冠鋪路。

談《儂本多情》之五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笑儂同學兼老友何琪美，表面上吱吱喳喳，其愛情觀卻相當有問題。參與防空演習純粹為了釣金龜大律師李浩楷，而且不只釣一個，乃多管齊下，來者不拒。美其名曰「漁翁撒網」，但這何來得享真愛？劇集末段，李浩楷等聽電台報告日軍進犯情況，憂心忡忡，不發一言，何竟仍嚷著要吃火焰雪糕，介意男友不理自己，李浩楷卒之與何分手。視野淺窄，世局觀狹小，是何琪美一大致命缺陷。何琪美，何其不美！

莫笑儂與這樣的朋友結交，其人生注定無長進。誠如詹時雨所言，她只會在風光時見她的朋友，在她們面前炫耀一番，卻不會在落難時找她們。如此說來，能否叫做朋友，都成問題。莫因此要擺出有錢貴婦的架勢，假裝不介意何琪美等拿取大屋的傢俬、油畫、擺設。一句「錢不代表一切」，可以是投入與詹的甜蜜婚姻中的失言，但更多是張開眼睛說大話，何琪美回得妙，「你口講不介意錢，卻是住著大屋、用歐洲的傢俬」，好姊妹間的相處根本不真誠，存在著種種欺騙、角力、較勁、妒忌。莫後來拿著禮物回唐瑛家，繼續擺起有錢貴婦的架勢對待張欣，張欣可知詹是空心老倌，莫是「扮哂野」，她不是何琪美，不買莫的帳，於是才會有「爆響口」的一幕，莫自此賠上丈夫、姑姐、婚姻甚至性命，都拜自己要逞強、裝門面所賜。

就實情論，詹世昌在倫敦病重，一眾兄弟姊妹飛往英國陪伴在側，獨詹時雨此時要結婚，留在香港，他注定分不成身家，只有一所大屋。莫笑儂希望同學用低價買大屋中的傢俬、油畫、擺設，語氣中固然有炫耀的成分，但底裡是為詹多得幾個錢，這其實反映詹時雨財政開始出問題。

到邊境聽敵機轟炸一幕值得注意。之前詹坦白自己在原生家庭沒地位，可能分不成身家，莫基於愛情，摟著他安慰。但現實的殘酷往往遠超人所能想像，莫笑儂以為自己捱得過未來的貧困，猶如當日以為自己很愛國，殊不知一見到血，一見到日軍轟炸令屍骸遍野，她便馬上卻步。她不跟張醒亞返大陸，就是發現現實與想像相差太遠，無法克服。今天，邊境的日軍敵機轟炸，勾起她舊日感受。她不愛國，也不會為了愛情而可以與詹時雨過貧困落泊的日子。莫笑儂用手掩著頭，詹笑她「我還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這些都有標誌性，詹以為愛妻可與自己同甘共苦，純屬一廂情願。

張欣洩密後，莫試圖離開詹，但一離開，便在街上遇小偷，無錢在身，只好到同學鄒素卿家蹭飯吃，靠的是詹世昌媳婦的身份。原來一離開詹，她什麼都不是，連生活都有困難，此處有「娜拉走後怎樣」的味道。既然將來捱窮她不願，刻下又離不開詹 (非愛情上，而是為了繼續享有貴婦的尊榮)，她唯一可以做，就是與詹貌合神離，做對變了質的假夫妻，兼大量賺錢，而賺錢最多的方法莫過於「下海」做交際花，所以她要「瑛姐多多關照」，詹亦為此大發脾氣。

談《儂本多情》之四

詹時雨在詹家並無存在地位，致使他要通過激烈的行為 (包括自殘)，引起父親關注。精神病的傳聞因此而生，其實卻是抑鬱症。他唯一能得到快樂，是在唐瑛家，唐瑛從詹年幼一直看著他長大，知道他家裡處境，猶如其母。所謂協議，固然有利益計量，但也是為詹他朝分不到身家打算。

結婚前夕，紀曉男向莫笑儂訴說詹是空心老倌，且患有精神病。紀的意思很明顯，是要莫懸崖勒馬。但莫未有領他的情，一句「這些我都知道」，莫真的知？非也，她是要維護面子，難道認自己愚笨，未弄清楚就急於嫁人？莫這時亦對詹有真愛情，情人眼裡出西施，哪會聽得上紀的循循善誘？一段愛情關係中，雙方甜蜜墮入愛河，第三者說其中一人壞話，另一人必聽不入耳，甚至指斥第三者別有用心。紀堅持說詹如何有問題，是為笑儂著想，但未免不明白愛情。

米已成炊，紀曉男只好在遊戲室勸詹時雨對莫笑儂認真，但這無異於緣木求魚，詹在結婚當日就和張欣私會，他往後怎能有所改變？眼見心上人墮入深淵而無從挽救，紀曉男的無力感可想而知。不過，紀懂得移情別戀，有夫之婦太平洋辦莊老闆洪先生的太太靜芝跟他搭上後，他馬上與洪太太打得火熱。還有，紀重視自己的事業多於愛情，對笑儂錯嫁夫婿的無力感於是一閃即逝。

童吉安是詹時雨的鏡像。他有錢，喜歡玩女人，跟詹一樣。然而，他要上班，沒時間與女人羅曼蒂克，只能用送禮爭取芳心。他年紀也很大，不及年青少男吸引。他因此對詹是妒忌的。童吉安的存在，突顯詹時雨的與別不同，詹對莫是有真感情，非純粹為哄她上床褻玩她。

秦小曼與爸爸秦簡夫過於親密的來往，跡近戀父，這取材自張愛玲的《心經》。《心經》中，少女小寒愛上自己的父親，父親為了逃避這不倫之戀，不惜拋妻棄子，離家出走。

假如唐瑛寫得立體，秦簡夫都不遑多讓。他一出場，是寵愛女兒寵到過了火的好爸爸。哪會想到他幾十年前在法國竟心儀當時作為人妻的唐瑛？為了與唐瑛再續前緣，更不惜拋妻棄女？

看《卡門》一幕是伏筆，伏秦簡夫與唐瑛早在法國已經結識，二人藉《卡門》這部法國歌劇勾起昔日回憶，好讓愛火重燃。為得唐瑛好感，秦簡夫不惜出資開法國餐廳。相比之下，他對家中盲婚啞嫁的糟糠之妻若薇就冷淡得多，若薇許多付出與忍耐，他都置若罔聞。兩種態度一對比，人物形象便鮮明起來。

民國時代，詩人徐志摩迷戀才女林徽因，不惜跟結髮妻張幼儀離婚。張幼儀恪守婦道，侍奉家姑，乃一具傳統美德的女性，奈何她偏偏得不到丈夫的愛。秦簡夫與若薇的婚姻，頗有徐志摩與張幼儀的影子。

評歐聯八強首回合曼城主場 3:0 贏拜仁

歐聯八強首回合，曼城主場 3:0 贏拜仁。

單看出場陣容，曼城 full team 上陣，拜仁今仗卻少了湯瑪士梅拿。這非常重要。我們以往講過，拜仁攻擊線中，基拿比表現已不如前。利萊辛尼會射波，但往往不能製造入球，此在對弗賴堡的賽事中就可以知道。京士利高文有爆發力，但他的優點只在於落底傳中，門前接應他不擅長，他不是射手。至於梅斯亞拿，有盤扭能力，但往往只知盲目帶波上前，這其實是欠自信的表現，欠自信又怎敢射門？有謂卓普莫亭受傷未能上陣削弱拜仁攻擊力，但問題是卓普莫亭在場，他也很多時候錯失黃金機會。本來梅拿因為年紀大，德甲也不是場場正選，無奈利雲度夫斯基走後，「蜀中無大將」，梅拿恢復常規正選，無論打攻擊中場，抑或翼鋒，都能製造漂亮助攻或入球。他具射手觸覺，而且有豐富的大賽經驗，更是拜仁的老大哥，杜曹放他在後備席，實在是一個大錯。

後防線一貫的人腳，但值得注意柏華特及戴維斯不時到前場助攻，後防實際只有烏柏美卡奴及迪列治把關，烏柏美卡奴表現差強人意，成為拜仁輸波主因。若非門將蘇馬有優秀撲救，更大比數的慘敗隨時出現。

一開波，拜仁後防即出現混亂，此乃不穩的警號。曼城幾次傳中，無論是左邊迪布尼交波賀蘭，還是右邊賓拿度施華傳中根度簡攻門，拜仁完全不能攔截。這是很危險的。後防不穩，迫搶乏力，對門將不免加倍依賴，但問題是蘇馬於紐亞傷患後方入替，缺乏大賽經驗，門前一次失誤，險些被賀蘭有機可乘。當然他後來越踢越好，有多次成功撲救，是後話。

中前場方面，一貫由後場慢慢造波上前場。可是，曼城可不是省油的燈，迫搶做得相當充足，拜仁球員成功停球、控球都不容易，遑論找空位攻門。基拿比是靜的，最活躍只有京士利高文和利萊辛尼。這兩位人兄忽左忽右，已經滿場飛，不斷尋找機會，但曼城後防實在堅固，無論尼敦艾基還是艾簡治，在防務上都相當稱職盡責，甚少失誤，加上回防速度快，你打穿了，我已有五、六個球員在龍門口，你如何射門呢？所以，基本上，拜仁是攻堅不成，後防不穩，在上半場就表露無遺。

曼城方面，強陣出擊，有一點特別要指出，上半場曼城的控球百分比是稍為低於拜仁，四十多對五十多，此具標誌性，反映哥迪奧拿不是玩控球在腳，而是打防反。英超對阿仙奴的一場，曼城能夠取勝，就是勝在放棄拿手好戲，改打防反，殺阿迪達一個措手不及。試陣終於試出成果，拜仁和阿仙奴同是著重傳控，哥帥索性以逸待勞，加強後防，前場則施以有效迫搶，彼控球在腳，造不到入球，又有何用？反而隨時間推移，拜仁後防出亂子，施以突襲，勝利在望。

曼城第一球入波在二十多分鐘，儘管洛迪高射出世界波，皮球飛遠柱死角入網，蘇馬欲救無從，但也有評論指梅斯亞拿、甘美治可以在防守上做得更多。

第二球出現在下半場早段，烏柏美卡奴被偷走皮球，輾轉落到賀蘭腳下，斬高波被賓拿度施華頭錘撞入。今仗賀蘭如入無人之境，拜仁竟無安排專人特別「招呼」他！第二球失波十分關鍵，在此之前，拜仁防守已慢慢鞏固，利萊辛尼亦多次試圖遠射，可惜烏柏美卡奴一次傳球上的失誤，令所有努力毀於一旦，士氣亦不復振。

迪布尼換出，代之以艾華利斯，曼城值得欣賞的地方在於，整隊波是 running system，它不像熱刺，少了哈利簡尼、孫興慜，就踢不下去，而是隨便換走一個人，都有高質的補上，完全不影響整隊波的發揮。第三球艾華利斯斬入，史東斯頭錘把波交賀蘭射門，除了合作充滿默契，亦見曼城反擊的順暢。

杜曹六十多分鐘換文尼入來，但文尼彷彿已經回塘，無太大發揮。八十分鐘換梅拿及簡些路，都那麼遲了，你想他們有什麼表現？坦白說，這場賽事不能算作勢均力敵，拜仁攻守都出現問題，換人亦不適切，也無人可換。比觀之下，哥帥人腳充足，策略靈活，先做好防守，再伺機突擊，他向來愛用無鋒陣、俾波走位，但今次勝利，正是依賴有一清晰而表現優秀的正前鋒賀蘭，以及多用高波傳中。不受自己既有觀念及經驗所限，哥帥所以為戰術大師。

有球迷對哥帥在英超試陣不以為然，今場賽事證明試陣是必須的。國內聯賽輸一兩場，沒什麼大不了，能為打歐洲大賽鋪路才可貴。拜仁在德甲年年封王，但一到打歐洲賽便失色，這未必是一件好事，阿仙奴、阿積士都有此一方面的問題。

次回合在拜仁主場舉行，落後三球的拜仁，要追上來，奪取四強席位，面對如日中天的曼城，確實不是易事。

談《儂本多情》之三

莫笑儂、詹時雨有愛情，但兩人關係並不純粹，致使誤會出現。

莫笑儂結識詹時雨時，詹還是名義上的富家公子，一天父親詹世昌不死，他都有機會分身家，亦因為此，詹時雨覺得，莫靠近自己，只是為了釣金龜。他亦因此冷嘲熱諷莫，以為她和芝芝、咪咪等交際花無分別。

莫笑儂方面，不排除有意釣金龜，但由她在意詹所繪畫作，以及看見詹與張欣親熱時過激的反應，她對詹是動了真感情。當真感情被詹懷疑，還當成像其他交際花般，莫笑儂基於面子及自我防衛，往往對詹出言不遜，或揶揄他不是人，或拿他致命弱點 – 家族中不獲重視來反擊。詹對莫有真感情，從駕車調頭挽留和不惜絕子絕孫都要娶莫可知。然而，這段婚姻蒙上唐瑛的協議，再加上莫笑儂的猜疑及心計 (拿空的行李箱賭詹回頭挽留自己)，彼此要真誠交流，實在困難至極。

唐瑛的協議，主要是她年老色衰，不得不依靠做銀行總經理的情人童吉安提供經濟支持，由日常開支到住屋，都是童吉安負責，唐瑛自然不能逆童的意思。適逢童對莫笑儂有意思，莫卻因張欣親熱事件與詹鬧翻，童為莫出氣，派人打詹，詹卻誤會唐瑛與他反面，聲言要拔走唐瑛的搖錢樹，被莫聽見，迫得莫離開。莫一離開，唐瑛如何向童吉安交代？為保財源，她拉攏莫最重視的詹，通過結婚留住莫。

對詹而言，這安排亦有利，他留住莫，唐瑛答應做他的經濟靠山，他在詹家是最被忽視的一個，只有父親認他，但父親病危，一分身家，兄弟姊妹眾多，根本分不到他。正因為這協議對詹有實質利益，莫從張欣口中得知協議存在後，才會誤會詹娶她非出自真感情，繼而要報復。

詹、莫成婚沒有好結果，在結局前已埋下伏筆，故此劇極具文學水準。第一條伏筆是秦小曼要送鐘給莫做賀禮。儘管小曼說要提醒詹時雨有始有終，我們做觀眾的都知道，送鐘其實是詛咒人死亡。果然，第十集莫笑儂服毒自殺，詹時雨陪在她身邊，待日軍空襲斃命。第二條伏筆是張欣一句「十足生離死別」。結婚是開心事，但加上「十足生離死別」，就已暗示結局是可悲的。這些都是《紅樓夢》的筆法。

詹、莫婚後有一段甜蜜，主要是詹願意打開心扉，讓關係破冰，坦白交代自己不是精神病，而是抑鬱症，抑鬱症又和自己身處的原生家庭有關，莫如上言非對詹完全無情，她走進詹的房間，摟著他，不願離開，整個畫面很唯美，也是夫妻二人最真誠的時刻，奈何未幾就因張欣洩密而毀於一旦，此亦證好事多魔。

結婚之時，詹時雨不願在莫笑儂面前與交際花們親熱，他竟為妻子而改變。至知道張欣洩密，笑儂走了，詹竟用桌球棍痛打張欣，他一向是和張欣攬攬鍚鍚的。誰說詹時雨對莫笑儂沒有真愛情？

拜仁是時候告別傳控足球

杜曹被車路士解僱，旋即接替拿高士文教拜仁，首場德甲對多蒙特。

一開波打防守反擊，放棄主動控球，以逸待勞，當對方失波便快速持球推進反擊，效果相當理想。

第一球有幸運成份，多蒙特門將犯了不該犯的錯誤，門前踢空氣，讓皮球滾入網中。

第二球拜仁死球戰術奏效，角球開出，湯瑪士梅拿門前用肚輕輕一頂入網。雖然湯瑪士梅拿已有一定年紀，但綜觀拜仁攻擊線，只有他具射門威脅。利萊辛尼射門被撲出，梅拿門前接應補射，成就第三球，當時只是二十多分鐘，上半場過了一半時間。

談到利萊辛尼，他助攻確有一手，下半場成就京士利高文，攻入第四球。京士利高文全場波表現相當出色，不時在左邊發難，作為左翼鋒，極為優秀。事實上，正前鋒卓普莫亭無法入球，拜仁基本上依賴梅拿、高文製造機會。

尾段基拿比以後備入替，但他早已過了巔峰狀態，攻擊球員不入波，反而在防守犯大錯，那球十二碼，振奮了多蒙特的士氣，卻是不應該失的。

多蒙特方面，打得比拜仁更加控球在腳，唯拜仁防線較密，不易找空位打穿，到打得穿，已是八十分鐘有多的事。4:2 的戰果，反映拜仁換踢法是對的，可惜的是，接下來德國盃及德甲對弗賴堡，拜仁恢復打傳控，表現又變得不理想。

德國盃輸 1:2，利萊辛尼幾次射失，基拿比也無法入球，唯一入球來自烏柏美卡奴接應角球頭錘破網，而烏是後衛。

德甲險勝 1:0，全場非常沉悶，往往一段猜傳找不到空位，便踢高波傳中，這已不是哥迪奧拿式傳控的神韻！唯一入球來自迪列治的遠射，而迪同樣是後衛。他之所以選擇自己射門，極有可能是發現猜傳無效，不如試試勁射，結果破蛋。昔日利物浦翼鋒文尼正選上陣，但表現一般，和京士利高文相比，速度、爆發力、射門能力都略嫌遜色。另外，梅斯亞拿、簡些路亦沒有太多好表現。

拜仁的問題是個結構性問題，也是個老問題。哥迪奧拿不再執教後，球隊有沒有需要改變另一種踢法？特別是現在攻擊線大不如前，利雲走了，基拿比跌 watt，卓普莫亭入球不能，文尼、利萊辛尼表現普通，單靠梅拿、高文，如果仍將大部份球員壓上前打迫搶、打傳控，後防打三後衛，只要前方無法製造入球，對方一個快速反擊，隨時失球。反而轉打防反，利用死球戰術、快速反擊，這或許更適合，除了烏柏美卡奴，哥列斯卡的身高亦令他勝任發動高空攻勢。

週中拜仁將在歐聯面對哥迪奧拿領軍、在英超排第二的曼城，曼城近幾場聯賽表現出色，正前鋒賀蘭、兩翼基利殊、馬列斯，攻中根度簡及迪布尼，無一不可以射門，拜仁若仍想踢變了質的傳控足球，以攻對攻，恐怕會被曼城羞辱。

馮友蘭臨終前對熊十力、梁漱溟哲學的定論

馮友蘭臨終前完成《中國現代哲學史》，這原本是《中國哲學史新編》的第七冊，透過其中對熊十力、梁漱溟的論述，我們或可窺看他對當代新儒家的理解是否相應，有沒有存在誤解。

他談熊十力，首重其「性體」非寂靜，而是以「生生化化流行不息」為內涵。

熊十力所以懷疑空宗沒有領會性德之全，因為他認識到「寂靜之中即是生機流行，生機流行畢竟寂靜……空宗只見性體是寂靜的，卻不知性體亦是流行的。」他又說：「我們不要聞空宗之說，以為一切都空，卻要於生生化化流行不息之機，認識性體。我們不要以為性體但是寂靜的，卻須於流行識寂靜，方是見體。」流行就是功能，具體一點說，就是生化。這兩個字是從《易傳》來的。《易傳》說：「天地之大德曰生」「萬物化生」，這就是性德的流行。說到這裡，熊十力就破了空宗這一關，而歸入儒家了。

次重其「性體」與生化流行本身非二分，而是現象即本體，體用不二。

熊十力對於大乘有宗的批評，其主要的意思是認為有宗不承認生生化化這個過程就是宇宙的本體，而認為於這個過程之外還有一個本體。這就把本體和現象分裂了。其實，現象就是本體，並不是於現象的背後另有一個本體。「現象就是本體」就是熊十力所說的「體用不二」，批評了大乘空宗和有宗，熊十力終於從佛學中打出來了。

現象即本體，體用不二，換個說法就叫做「性相一如」。佛家最大的問題，是把法性 (真如空性) 和法相 (一切世間現象，經無明風動而生起) 割裂開來，對立起來。

馮友蘭所講，基本上等於承認熊十力的「性體」即存有即活動，為一宇宙創生實體，而這思想是啟發自《易傳》，如斯理解，基本上與熊氏的相應，也和牟宗三的理解無大分歧。

他又說：

熊十力的心學思想和他的宇宙論是一貫的。宋明道學的心學，認為人皆有「本心」。孟子說：「人皆可以為堯舜。」王陽明說：「滿街都是聖人。」就是據其本心而言。熊十力認為，每個事物都有「辟」為其主宰，每個人所有的為其主宰的「辟」，自然就是他的本心了……良知、良能是王陽明心學的中心思想。熊十力對於陽明極為推崇……

「性體」即是「本心」，宇宙創生實體即是道德創生機能，天道性命相貫通，這種理解完全相應於熊氏的思想，沒有偏差。

梁漱溟方面，馮友蘭覺得其「哲學思想是陸王派所本有的」，他說：

在宋朝，王安石和道學家們都主張變法，也都主張變法要以《周禮》為藍圖，可是道學家和王安石互相反對，不能合作。其根本分歧在於：道學家認為，主張變法的人必須從至誠惻怛之心出發，而不可從計算功利之心出發。他們認為，沒有至誠惻怛之心的人，是不能行周公之法的。梁漱溟所說的「不自由的不可安」，就是一種至誠惻怛之心。孔丘、孟軻所說的義利之辨，朱熹、陳亮所辯論的王霸之辨，都是這個問題。上面所引的那一段話就是梁漱溟緊接著儒家的傳統而講的。

在馮氏看來，梁漱溟強調的仁心，就是一種至誠惻怛之心，此心非外加於我，乃我固有之。如此理解梁漱溟，亦算中肯。

從這兩個例子，可見馮友蘭去世前，算是做到作為史家的客觀理解，他亦未有將自己的新實在論看法 (即什麼一般與特殊、共相與殊相關係) 生搬硬套到熊、梁的哲學思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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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宗三 1990 年 12 月 29 日進行「客觀的了解與中國文化之再造」演講，其中狠批馮友蘭不了解熊十力：

在紀念熊先生的文集中，有一篇馮友蘭的文章，他以九十高齡，平生寫那麼多書，理應有些心得，誰知他卻說：熊十力之新唯識論和老唯識論的爭辯是一個老問題的復活──就是說有關這些問題在古代就有人討論過了，現在他們又拿來討論而已—我一看，這樣說倒是出語驚人！我仔細看他說的是什麼老問題的復活，原來馮友蘭是指南北朝時代神滅不滅的討論，我覺得這簡直是胡說八道了。熊先生的《新唯識論》和玄奘《成唯識論》的不同怎麼會和神滅不滅扯在一起呢？請問熊先生是主張神滅呢？還是神不滅？而《成唯識論》又是神滅還是不滅？我看兩邊都安排不上，這種故作驚人的論調實在太差了！

查馮氏談熊十力與神滅不滅，有＜懷念熊十力先生＞收於《三松堂全集》第十三卷，文中有這麼一段：

現在了解熊先生的人逐漸多了，他的哲學思想逐漸為世人所了解。我也恰好在這個時候，完成了《中國哲學史新編》中的隋唐佛學的那一段，對於熊先生在中國佛學中的地位，有進一步的了解，如上所說者。《新編》的下一段是宋明道學。在完成那一段的時候，當能對熊先生所得於六經者，有進一步的了解。

馮氏撰文時，僅完成《新編》第四冊，並未完成五、六、七冊，從第七冊看來，馮友蘭的理解是正確的，至於什麼神滅不滅，客觀主觀唯心主義，幾乎不見，其對熊氏哲學的理解有修正、有改變，牟氏的批評不適用於馮友蘭的終極見解，這是應當留意的。

辛德勇論業師黃永年治史唯重考據

在「考史與釋史是歷史學研究的核心內容」的講座中，北京大學歷史系辛德勇教授分享了其業師黃永年先生研治歷史的法門。

辛氏認為，黃永年治史，特別注重考據方法的運用，具體言之，不外乎考辨甄別不同以及謬誤錯訛的文獻記載，以及釐清論定撲朔迷離的史事。對於許多學者喜歡用一特定範式來解讀複雜紛紜的歷史現象，以為如此看待歷史才夠深度，辛氏不以為然。他更推崇胡適之先生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大膽假設」不是不可以，但必須配以「小心求證」，「小心求證」不是別的，就是考據。

辛德勇回想老師生前講述最多的兩個字就是考據。考據並非只考訂某些具體環節，或孤立地考辨某些無關宏旨的細瑣事項，而是要實事求是地考釋、解析歷史的具體發生及演變過程。任何罔顧事實而求之過深，思之過遠，都是不必要的。「方法簡簡單單，平平常常，就是一一核實各個派系核心成員的籍貫和家族狀況，得出一個簡單的統計結果，全新的認識就出來了」。考據是從事歷史研究的起點，由此出發，才能取得實在的成就。

簡單比對一下史料的歧異不是高水準的史事考據，考據也無需不遺餘力地搜尋新史料，事實上，正史記述最為全面、系統、真實可靠，這是趙翼、錢大昕以降傳統史家的共同認識。過份片面追求新史料，反而容易把歷史研究引入歧途，導致無限制地誇大新史料的價值，公然貶抑正史等傳世基本史料的作用。

探索歷史問題的真實面目，入手處依靠考據，定案依靠考據，在閱讀他人學術著述時能否發現其中存在的問題以及予以解決，亦仰賴考據。

黃永年在中學受呂思勉教誨，及後拜童書業、顧頡剛為師。認識到考據方法對歷史研究的重要性，該受到呂思勉、顧頡剛的影響。他後來用考據方法核實陳寅恪論述的合理性，結果發現「關隴集團」、「關中本位政策」、「玄武門之變」都與陳氏所講有出入，「沒有想到寅恪先生的學問會做得這麼粗」。

黃永年堅信偏恃新史料絕不是歷史考據的正途，強調學者治史重在閱讀習見之書，特別是歷代正史，對依靠傳世史籍中的孤本秘笈做學問很排斥，「要從習見書中看出人家看不出的問題」，「習見書如紀傳體正史中未被發掘未見利用的實在太多了，再利用上幾輩子也用不完」。

嚴耕望在《治史經驗談》提到要「看人人所能看得到的書，說人人所未說過的話」，他說：「新的稀有難得的史料當然極可貴，但基本功夫仍在精研普通史料……真正高明的研究者，是要能從人人能看得到、人人已閱讀過的舊的普通史料中研究出新的成果，這就不是人人所能做得到了。不過我所謂『說人人所未說過的話』，決不是標新立異，務以新奇取勝，更非必欲推翻前人舊說，別立新說；最主要的是把前人未明白述說記載的重要歷史事實用平實的方法表明出來，意在鉤沉，非必標新立異！」嚴先生師承錢穆，錢先生中學時亦受呂思勉教導，由此可看出辛德勇所講乃呂思勉一脈治史方法的重點。

淺談林毓生

林毓生早在五十年代中期便自覺追隨殷海光，認為堅持個人自由與憲政民主方是中華民族唯一的出路。攻讀博士時，受海耶克指導，尤其對西方自由主義如何建基於法治與「自發秩序」有深刻認識。林毓生不只引介或演繹海耶克的思想，更嘗試把海氏及其他西方思想家有關自由民主的言說，與中國的歷史發展脈絡作有機結合。「創造性轉化」的提出，正是希望透過保存傳統內部的優美質素，使之逐漸妥適地轉為建設本土自由民主的有利資源，進而成為重建文化認同的價值基礎。

《中國意識的危機》是林毓生的代表作之一，此書的副題是「五四時期激烈的反傳統主義」，顧名思義，它是要對五四時期反傳統主義的起源和性質作一番深入的研究。林氏覺得，對傳統一面倒否定實無必要，人們可以抨擊所覺察出的傳統中有害的部分，而不必然要全盤地譴責過去。須知道，某一傳統內的轉變潛力是巨大的，只要在有利的歷史條件下，該傳統的某些符號和價值，經過重塑和轉化，即可提供有利於變遷的「種子」，同時還可以在變遷的過程中保留文化認同的意義。

除了處理傳統與現代的關係，林氏還強調「個人應當做目的，不可當作手段；個人的自主和獨立，源自個人本身價值的體認」，五四時期中國知識分子最大的問題是「藉它 (西方個人主義的思想與價值) 來支援並辯解反傳統運動」，令自由主義受到了曲解。康德「人是目的」的理念始終未在中國植根 (《中國傳統的創造性轉化》)。

林毓生於 2022 年 11 月 22 日在美國去世，最近丘慧芬《自由的追尋：林毓生的思想與生命》出版，我們或可藉這個機會，深入認識一代自由主義者的學思歷程。

英超重開，曼城主場 4 比 1 輕取利物浦

英超在國際賽期後重開，頭場迎來曼城對利物浦，哥迪奧拿、高普再一次宿敵對決。賽前賀蘭受傷未能上陣，令人懷疑曼城的攻擊能力受損。但 4:1 的戰果，反映曼城後備兵源充足，而且是打整體，一人不落場無損球隊的發揮。

全場波曼城是打典型的傳控足球，不停快速俾波走位，斷攬甚少，喜歡看 Tiki-taka 的球迷，會看得賞心悅目。沒了賀蘭，從後場大腳送長波上前、左右兩邊斬至近柱一類粗糙踢法欠奉，卻多了幼細、纖巧的入滲。艾華利斯取代賀蘭，身型雖矮小，但與左右翼鋒基利殊、馬列斯配合無間，基利殊除了助攻，更不時回後做防守，值得一讚，三人加上攻擊中場的根度簡和迪布尼，曼城的攻勢並未因賀蘭缺席而減少，反而更有昔日巴塞無鋒陣的氣息，這原本就是哥帥的拿手好戲。

利記方面，打了上半場頭半部份的好波，之後一沉不起。究其原因，是面對曼城的完美控球及快速進攻，利物浦既未有做有效的迫搶，連攔截、封鎖有效傳球路線都付之闕如。沙拿今場是很拼命、很賣力，但球大部份時間在對方腳下，中後場讓對方球員如入無人之境，失球數字增加，前線只有飲恨，亦無可如何。有評論指利記中後場部份球員年紀偏大，表現跌 watt，不如過去，此固然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利記一向並非踢防守足球、穩守突擊，勉強踢自己不擅長的，此也導致輸波。利物浦往後會對賽狀態稍為回勇的車路士，以及榜首的阿仙奴，都是難打的硬仗，表現能否有改善，拭目以待，但從人腳上看，傷的傷，要換人無人可換，板凳深度低，這也是一大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