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7日 星期四

《戲一場》教人在不可中斷的人生覓得自在

Stephy 鄧麗欣推出全新歌曲《戲一場》,請來林家謙作曲,Oscar 填詞,充滿新鮮感。新歌以「戲」為創作題材,除了呼應 Stephy 過去二十年的電影演員身份,亦是希望帶出「人生如戲」的想法。人生如戲,儼如老生常談,葉振棠有《戲劇人生》,可謂道盡箇中道理。珠玉在前,如何用一種新體會去講老掉牙的人生課題,這正是《戲一場》精彩的地方。

官方文案這樣介紹:「直到後來你會漸漸發現,人原來從來沒有抽離角色的必要。又或者根本沒有這個選擇……做人一世,不過是好壞交錯的戲一場」。談人生和戲的關係,一般常從人生變幻無常切入,卻很少聚焦於每人所擔當的角色。《戲一場》妙在把人生種種角色崗位跟電影中的角色扣連起來,演員常被要求投入角色之餘也要懂得抽離,人亦常被教要灑脫、瀟灑面對過去。然而,抽離、對過去經歷一刀切是否可能?又是否有必要?Stephy 的答案似乎是否定。

細味歌詞,「仍是我,大情大性,並無拖拖拉拉很果斷」、「還是我,獨來獨往,就如藐視這世間恩怨」,主人公明顯是想擺脫一切,重新出發。但「無可抽離,難割斷」,筆鋒一轉,求擺脫而不得,遂有拖泥帶水的掙扎與糾纏。何以不能擺脫?此與人生的本質有關,人生是不可嗌 cut 的,「幕前演出不可給中斷」,正因為不能中斷,主人公可以做的,便是「跟角色兜轉」。當然,主人公不放棄生命,也是人生不能中斷的原因,某種意義上,掙扎與糾纏是主人公的選擇使然,故「情感錯摸而我願」。

「盡情苦惱,往日戲碼,從沒有走遠」、「任場景轉,也是有根源」點出人生的歷史性。人生並非只有現在,而是與過去、未來合成一整體,過去影響現在,現在塑造未來。歷史性注定人生在世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撇脫。強要遺忘,只會自尋煩惱,昔日挫折、受傷不能避免成為自傳的一部份,這就是人生。

不過,人雖不能擺脫舊日傷痛,但可以提升心境,令自己從中有所得著。「期望我,盪來盪去,就能意會相處跟相愛」、「大題小作,故事,成就了修養」,當一切挫折、受傷都是成就更好自己的踏腳石,挫折、受傷自然不成挫折、受傷,而僅為一段經歷。刻意忘記自屬不必,故「忘得了,忘不了,同樣」,也有「Laaaa......laaaa......」的逍遙自在。

《荀子》有一故事,子貢曾向孔子慨嘆「賜倦於學矣」,對人生無窮盡的學習奮鬥感疲倦,想休息。孔子卻回答做君子永遠無休息之日,天天都要慎重奮鬥。《戲一場》對人生不可中斷的理解,跟孔子的想法可謂無縫契合。另「心隨境轉,苦不堪言;境隨心轉,就得自在!」有淡淡佛家的禪理。

音樂上,Stephy 空靈迷幻的唱腔,配合歌曲主題,有王菲的影子,也彷如有林家謙的聲音在迴盪。整體氣氛的沉鬱與之對比,尤其能帶出人和昔日苦痛共存的理念。

三分多鐘,不只是一首歌,更是 Stephy 的成長與領悟,值得一聽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