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到東京大相國寺投奔智清長老,路經桃花山,遇上周通。
周通是桃花山二寨主,因外表酷似項羽,人稱「小霸王」。他看中劉太公的女兒,想娶為壓寨夫人,前去娶親時被魯智深假扮新娘痛打一頓。
周通欲邀李忠報仇 (一次周通下山,遇到李忠,抵敵不過,遂留李忠做桃花山的大頭領),李忠卻與魯智深相識 (史進早年的槍棒老師之一),三人卒之和解,周通亦罷了這門親事。
由這件事,可見「花和尚」真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且甚重兄弟情義。
別過李忠、周通,魯智深繼續上路,期間發現崔道成 (人稱生鐵佛,山賊出身) 假扮和尚與飛天夜叉丘小乙一起強佔瓦罐寺,怒火中燒,第六回記雙方交手過程,可謂栩栩如生:
智深大怒,輪起鐵禪杖,奔過橋來。那「生鐵佛」生嗔,仗著朴刀,殺下橋去。智深一者得了史進,肚裡膽壯;二乃吃得飽了,那精神氣力,越使得出來。兩個鬥到八九合,崔道成漸漸力怯,只辦得走路;那「飛天夜叉」丘道人見和尚輸了,便仗著朴刀來協助。這邊史進見了,便從樹林子裡跳將出來,大喝一聲:「都不要走。」掀起笠兒,挺著朴刀,來戰丘小乙。四個人兩對廝殺。智深與崔道成正鬥到間深裡,智深得便處喝一聲:「著!」只一禪杖,把「生鐵佛」打下橋去。那道人見倒了和尚,無心戀戰,賣個破綻便走。史進喝道:「哪裡去?」趕上望後心一朴刀,撲地一聲響,道人倒在一邊。史進踏入去,掉轉朴刀,望下面只顧胳肢胳察的搠。智深趕下橋去,把崔道成背後一禪杖。可憐兩個強徒,化作南柯一夢!正是「從前做過事,無幸一齊來」。智深、史進把這丘小乙、崔道成兩個屍首都縛了,攛在澗裡。
魯智深終於抵達東京大相國寺,智清長老打發他管菜園,免他到處生事。
當地潑皮想給魯智深一個下馬威,豈知反被收拾,後眾潑皮向魯智深賠禮,雙方和好。
一次魯智深與潑皮們飲酒,被門外綠楊樹上傳來的鴉叫聲打擾了興致,於是趁酒興,將那株綠楊樹連根拔起。第七回:
吃到半酣裡,也有唱的,也有說的,也有拍手的,也有笑的。正在那裡喧哄,只聽得門外老鴉哇哇的叫。眾人有叩齒的,齊道:「赤口上天,白舌入地。」智深道:「你們做甚麼鳥亂?」眾人道:「老鴉叫,怕有口舌。」智深道:「哪裡取這話?」那種地道人笑道:「牆角邊綠楊樹上新添了一個老鴉巢,每日只聒到晚。」眾人道:「把梯子去上面拆了那巢便了。」有幾個道:「我們便去。」智深也乘著酒興,都到外面看時,果然綠楊樹上一個老鴉巢。眾人道:「把梯子上去拆了,也得耳根清淨。」李四便道:「我與你盤上去,不要梯子。」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樹前,把直裰脫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繳著,卻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將那株綠楊樹帶根拔起。眾潑皮見了,一齊拜倒在地,只叫:「師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羅漢身體,無千萬斤氣力,如何拔得起?」智深道:「打甚鳥緊?明日都看洒家演武,使器械。」眾潑皮當晚各自散了。
「花和尚倒拔垂楊柳」反映魯智深力大無窮。
正在這個時候,一新人物馬上要登場,他便是林沖。
林沖是怎樣的打扮?第七回:
頭戴一頂青紗抓角兒頭巾,腦後兩個白玉圈連珠鬢環。身穿一領單綠羅團花戰袍,腰繫一條雙搭尾龜背銀帶。穿一對磕瓜頭朝樣皂靴,手中執一把折疊紙西川扇子。
樣相方面,林沖
生的豹頭,環眼,燕頷,虎鬚,八尺長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紀。
魯智深一見林沖,如遇故舊之交,彼此相談甚歡,竟結拜為兄弟:
(林沖) 口裡道:「這個師父,端的非凡,使的好器械!」眾潑皮道:「這位教師喝采,必然是好。」智深問道:「那軍官是誰?」眾人道:「這官人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林武師,名喚林沖。」智深道:「何不就請來廝教。」那林教頭便跳入牆來,兩個就槐樹下相見了,一同坐地。林教頭便問道:「師兄何處人氏?法諱喚做甚麼?」智深道:「洒家是關西魯達的便是。只為殺的人多,情願為僧,年幼時也曾到東京,認得令尊林提轄。」林沖大喜,就當結義智深為兄。
原來林沖與妻子到附近的廟還香,聽見有人使棒,便前來看看。
魯、林正自投契,忽地女僕錦兒慌忙前來,告訴夫人正被高衙內攔住不肯放,高衙內乃高俅的養子。
林沖不得不與魯智深道別,趕去營救自己的妻子。
林沖得罪高俅,被高俅設計陷害,跟高衙內垂涎其妻子美色不無關係。故諸葛亮寧可「正得阿成醜女」,因「醜女」不會為自己招來禍患。
林沖趕至,
當時林沖扳將過來,卻認得是本管高衙內,先自手軟了。高衙內說道:「林沖,干你甚事!你來多管!」原來高衙內不曉得他是林沖的娘子;若還曉的時,也沒這場事。見林沖不動手,他發這話。眾多閒漢見鬧,一齊攏來勸道:「教頭休怪,衙內不認得,多有衝撞。」林沖怒氣未消,一雙眼睜著瞅那高衙內。眾閒漢勸了林沖,和哄高衙內出廟上馬去了。林沖將引妻小並使女錦兒,也轉出廊下來。只見智深提著鐵禪杖,引著那二三十個破落戶,大踏步搶入廟來。林沖見了,叫道:「師兄哪裡去?」智深道:「我來幫你廝打。」林沖道:「原來是本官高太尉的衙內,不認得荊婦,一時間無禮。林沖本待要痛打那廝一頓,太尉面上須不好看。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林沖不合吃著他的請受,權且讓他這一次。」智深道:「你卻怕他本官太尉,洒家怕他甚鳥?俺若撞見那撮鳥時,且教他吃洒家三百禪杖了去。」林沖見智深醉了,便道:「師兄說的是。林沖一時被眾人勸了,權且饒他。」智深道:「但有事時,便來喚洒家與你去。」眾潑皮見智深醉了,扶著道:「師父,俺們且去,明日再得相會。」智深提著禪杖道:「阿嫂休怪,莫要笑話。阿哥,明日再會。」智深相別,自和潑皮去了。林沖領了娘子並錦兒,取路回家,心中只是鬱鬱不樂。
和魯智深不同,林沖是有官職的,他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隸屬於高俅 (高俅是太尉)。即使心中有氣,也只能忍氣吞聲,不敢發作。
魯智深則因無所依傍,故能直接表露情感,該喜則喜,該惡則惡,個性豪放直爽。他「提著鐵禪杖,引著那二三十個破落戶,大踏步搶入廟來」,更見其好拔刀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