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26日 星期三

重讀黃梨洲《明夷待訪錄》

明末清初的大學問家黃梨洲有一本重要的著作名為《明夷待訪錄》 (以下簡稱《待訪錄》)。這本書可說是中國罕見的政治思想論著。近一百年來受《待訪錄》影響的中國知識分子代不乏人,包括「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譚嗣同、鼓吹君主立憲的梁啟超等。時至今日,適逢香港處於危急存亡之秋,旺角「義士」勇武抗爭,我們不妨細讀一下該書部份文字,以觀看其所內含的劃時代的意義。

《待訪錄》有<原君>篇,其中說:

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天下有公利而莫或興之,有公害而莫或除之。有人者出,不以一己之利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為害,而使天下釋其害;此其人之勤勞必千萬於天下之人。夫以千萬倍之勤勞,而己又不享其利,必非天下之人情所欲居也。故古之人君,去之而不欲入者,許由、務光是也;入而又去之者,堯、舜是也;初不欲入而不得去者,禹是也。豈古之人有所異哉?好逸惡勞,亦猶夫人之情也。

古今不少國家的統治者 (包括 689 ) 皆具有強烈的權力慾、自私心。這彷彿是理所當然的事。然而,梨洲對此並不認同。梨洲認為,理想的統治者應該「不以一己之利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為害,而使天下釋其害」,「其人之勤勞必千萬於天下之人」。梨洲的說話,簡直是對當今統治者的醜態來個當頭棒喝!

梨洲續道:

後之為人君者......以為天下利害之權皆出於我,我以天下之利盡歸於己,以天下之害盡歸於人,亦無不可。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以我之大私為天下之大公。始而慙焉,久而安焉,視天下為莫大之產業,傳之子孫,受享無窮。

這番說話雖旨在批評三代 (指夏、商、周三個朝代) 以下的君主,但它同時適用於今天的香港。

試觀 689 極力譴責佔領人士破壞「法治」,且借法庭「過橋」來促成「差佬」進行武力清場,其果真無私為香港付出乎?抑或是為保祿位,不得不然? 689 協助中共滅亡香港,利用「破壞法治」、「擾亂民生」、「影響社會安寧」種種堂而皇之的藉口,以討好「阿爺」(即中共),從而保存自己的官位、俸祿,這正是梨洲所說的「我以天下之利盡歸於己,以天下之害盡歸於人」、「以我之大私為天下之大公」。中國二千五百年的政壇大患,梨洲百多年前已經道破,奈何港人愚昧無知,竟重蹈覆轍,令人慨嘆!

《待訪錄》又有<原臣>篇,其中論及為人臣者應有之態度:

有人焉,視於無形,聽於無聲,以事其君,可謂之臣乎?曰:否。殺其身以事其君,可謂之臣乎?曰:否。夫視於無形,聽於無聲,資於事父也。殺其身者,無私之極則也,而猶不足以當之,則臣道如何而後可?曰:緣夫天下之大,非一人之所能治而分治之以羣工。故我之出而仕也,為天下,非為君也;為萬民,非為一姓也。吾以天下萬民起見,非其道,即君以形聲強我,未之敢從也,況於無形無聲乎!非其道,即立身於其朝,未之敢許也,況於殺其身乎!不然,而以君之一身一姓起見,君有無形無聲之嗜慾,吾從而視之聽之,此宦官宮妾之心也。君為己死而為己亡,吾從而死之亡之,此其私暱者之事也。是乃臣不臣之辨也。

梨洲指出,為人臣者不應只懂得揣摩上意 (所謂「視於無形,聽於無聲,以事其君」),也不應「臨危一死報君王」(顏習齋語),而應該為天下萬民出力、辦事。這是何等精闢的見解!

今天的林鄭、袁國強、曾俊華、葉劉、建制派諸位議員,經常從「阿爺」的角度思考問題,「視於無形,聽於無聲」,這乃「宦官宮妾之心」,乃徹頭徹尾的奴性。香港欠缺能為天下萬民出力的政黨、官僚團隊,這正是「雨傘革命」持續不斷的主要原因。

<原法>篇乃《待訪錄》的第三篇文字。其中,梨洲強調了「藏富於民」的重要,與曾俊華的「守財奴」哲學恰好成一鮮明的對比。他說:

三代之法,藏天下於天下者也......貴不在朝廷也,賤不在草莽也......後世之法,藏天下於筐篋者也,利不欲其遺於下,福必欲其斂於上。

梨洲於<原學>篇更指出:學校的功能不僅在於「養士」,還在於為天下樹立是非對錯的標準,以檢核、監督統治者的一言一行。

學校,所以養士也。然古之聖王,其意不僅此也,必使治天下之具皆出於學校,而後設學校之意始備......蓋使朝廷之上,閭閻之細,漸摩濡染,莫不有詩書寬大之氣,天子之所是未必是,天子之所非未必非,天子亦遂不敢自為非是而公其非是於學校。是故養士為學校之一事,而學校不僅為養士而設也。

他又高度讚揚東漢、北宋士人的「不平則鳴」:

東漢太學三萬人,危言深論,不隱豪強,公卿避其貶議;宋諸生伏闕搥鼓,請起李綱;三代遺風,惟此猶為相近。使當日之在朝廷者,以其所非是為非是,將見盜賊姦邪懾心於正氣霜雪之下,君安而國可保也。

倘若梨洲處身於今天的旺角,眼見差佬著了魔似的對爭取「真普選」的學生揮棍毒打,不知他將作何感想?

鑑古足以知今,通經足以致用。香港現在的苦難,多少是當政者遺忘老祖宗的教訓所致。要消解這一困境,關鍵在於:

(1) 重新發掘中國傳統政治的智慧

(2) 接通西方悠久的政治哲學傳統

透過重讀黃梨洲的文字,再比較一下英國哲學家洛克對「社會契約論」的看法 (據說學術界早已有人比較黃梨洲、洛克的政治思想),我們或許更能看清港共政權的非法性質,從而肯定「勇武抗爭」、「暴力革命」才是香港唯一的出路。

                            

2014年11月24日 星期一

港共的「赤化」工程:從修改新高中通識科課程看

由 922 罷課到「雨傘革命,佔領街道」,學生一直是這場運動的主力。而學生之所以熱心參與社會運動,有人認為中學的通識科責無旁貸。有見及此,教育局昨天宣佈就新高中通識科等 17 個科目,展開 3 個月中期檢討諮詢。其中,針對新高中通識科,教育局更特別提出了若干的建議,包括:

1. 「個人成長與人際關係」單元刪去「青少年參與社區事務」的內容,包括歸屬感、身分認同、利他主義等等,原因是這部分與另一個單元「今日香港」重複。教師可在「今日香港」內多教一些。

2. 在「身分與身分認同」主題下,刪去「新來港人士怎樣發展身分認同」的內容。

3. 「現代中國」部份刪減中央如何深化改革,擴大開放、轉變戶口政策,以及改革開放如何影響公民質素。

4. 有關中央回應改革的例子,除了「法制」與「民主政治建設」被保存外,「與國際標準接軌的政策」一項擬刪去。

四點當中,第 1 點明顯是要淡化香港年青人的本土意識。透過培養「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政治冷感,遏止新一代呼叫「香港自治」、「香港獨立」。

至於第 2 點,新來港人士過去要發展身分認同,源於兩大條件的存在:

(a)《基本法》清楚規定外來人士「只有在香港住滿七年才可成為香港永久性居民」。

(b) 新來港人士佔香港總人口一個相對小的比例。

可是,今天的港共政權,其有意容許大量內地人進入香港,條件 (b) 不復存在。至於條件 (a),隨著中共有意違反「中英聯合聲明」(其把「一國兩制,高度自治」中的帶有國際意義的「自治」,詮釋為近似西藏、新彊自治區的中國式自治,這即為一明證),《基本法》日後被重新解釋、修改亦未可知。而一旦《基本法》被中共允許修改,條件 (a) 有可能趨於消亡。當新來港人士不再是少數,他們一來港即可享有種種香港永久性居民原有的權利、社福保障、工作機會,他們還需要發展身分認同嗎?需要融入香港嗎?根本不必。屆時需要適應的,只怕是香港本土出生的新一代,而不是新來港人士。

簡言之,刪去「新來港人士怎樣發展身分認同」的內容,只是港共因應即將來臨的人口換血,而調整課程內容。

最後,第 3、4 點明白反映中共缺乏「對內改善施政、公民素質,對外加快開放」的胸襟、氣魄。刪去「與國際標準接軌的政策」一項更是極端民族主義、天朝中心主義復辟的明證。大中華派對民主中國、中國國際化的種種想像,可以休矣!

教育局表面上修改新高中通識科課程,其背後實暗藏深意,透示著未來中國、香港的可怖景象。其把培養莘莘學子的教育事業當成政治工具,這固然可恥,但它意圖將整個香港葬送於中共之手,這更加令我們現在沒有退縮、妥協的餘地。

據此,我們再看金鐘佔領區的「糾察」風波、激進民主派的「通敵賣港」,如此內耗而不知末日將至,這不是很可悲麼?

2014年11月13日 星期四

「港獨」無罪,革命有理

立法會議員黃毓民 11 月 12 日於立法會提出「全民制憲,重新立約,實現真正『港人治港』」的無約束力動議,遭到建制派連番的無理攻擊、批評。令人扼腕的是,動議最終被否決,原因是: 17 名泛民主派議員投棄權票、6 名泛民主派議員缺席,只有 5 名激進派議員支持動議。香港就這樣白白錯失了一次解決當前困局的機會!

港共政權之所以長期出現管治危機,除了一連串施政的失效 (如偏袒內地人、官商勾結等) 外,更根本的源頭是:由決定「主權移交」到「基本法」訂立,香港人基本上被排除於外,無法參與其中 (只有少數人例外,如司徒華、李柱銘等)。港共政府的成立、執政因而是缺乏民意授權的,用政治哲學的術語說,就是沒有管治的合法性、正當性 (Legitimacy)。這是一個認受性的危機。而要處理這一問題,單純的改善民生、依照「基本法」實行「政改」並不足夠,其必須使香港政府重新取得香港人的授權 (所謂「重新立約」),這意味著 (1) 現時的港共政府必須解散;(2)「基本法」應該被推倒重來,由香港人重新制定憲法;(3)「回歸祖國」的說法是否成立應該被重新審視。

黃毓民所提出的動議,乃是從香港問題的咽喉上用刀。無奈的是,泛民諸位議員不明箇中情由,或出於「『基本法』的地位不容挑戰」/「『明目張膽』得罪中共是不切實際」的奴才心態,或出於對激進主張 / 黃毓民個人的盲目反感,竟一致缺席投票 / 對動議投下棄權票,變相將香港帶入絕境。泛民不少議員如劉慧卿、李卓人、梁耀忠、何秀蘭等,過去曾是「前綫」的成員,訂立過「爭取普選、捍衞人權、全民制憲、維護法治」四大綱領。時至今日,他們竟異口同聲對「全民制憲,重新立約,實現真正『港人治港』」的動議不置可否。他們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告訴大家,過去多年來的承諾盡是謊言。試問香港的民主在這一群人手上如何有健全發展的可能?

泛民尚且如此,建制派更加不堪,令人作嘔。王國興指斥有關動議為「煽動港獨」,葉劉更稱「人民自決乃少數民族的幻想」。其實,「搞港獨」又有什麼大不了?為什麼香港人一定要畏懼中共?再者,正因為香港本土居民日後會淪為葉劉口中的「少數民族」,「搞港獨」才是勢在必行 (即使客觀上它很有可能失敗收場)。倘若香港人的本土生存空間未有被扼殺,「煽動港獨」的言論何來有市場?何來可以出台?

泛民的退縮不前、違反承諾,建制派的大言不慚,反映出一個事實:立法會已經失效,體制內的改革已經無用!加上高等法院已經駁回佔領人士就旺角禁制令的上訴許可,以及拒絕暫緩禁制令的申請,司法獨立「名存實亡」。體制外的革命似乎成為香港變天的唯一出路。既要革命,就需及早準備,「港獨」的帽子根本不必忌諱 (不過,有一點值得提出的是,大部份本土派其實並不主張「搞港獨」,他們更多只是主張香港貫徹落實「一國兩制」中的「高度自治」而已)!

2014年11月11日 星期二

停止內鬥,一致抗共:由「大台禁聲事件」看金鐘、旺角佔領區的矛盾

11 月 8 日晚上,金鐘佔領區發生了一件令佔領人士感到沮喪的事,稱為「大台禁聲事件」。

事緣當晚 6 時左右,十多名市民嘗試利用鐵馬、垃圾桶阻塞海富天橋的政府總部出入口,打算藉封鎖入口,癱瘓政府總部的出入,達致行動升級效果。礙於人數不足,差佬得以迅速清除障礙物。聚集群眾不想前功盡廢 (他們於日間已嘗試於香港動植物公園發起升級行動,因差佬嚴密封鎖公園而未能成功),其中一位港大三年級學生李啟迪於是在 9 時嘗試到「大台」請求發言,爭取金鐘留守者的聲援。不料「大台」不但拒絕李同學的要求,而且指責聚集群眾態度有問題,要求聚集群眾停止封鎖行動。聚集群眾不久走近「大台」,要求澄清,卻被大台附近的工作人員阻攔,不得要領。期間,「金鐘人係唔會戴口罩架」、「呢班咪龍和道搞事嗰班人囉」等詬詆之聲不絕,要求上台的群眾由是與金鐘留守者發生爭吵。

李同學嘗試要求學民召集人黃之鋒出來解決糾紛,不果。最後,台上的邵家臻竟然說「今晚有人想衝上黎搶咪」、「如果大家想守護住呢個台,守護住金鐘,守護住呢個運動,守護住呢把雨傘,就一齊合唱『we shall overcome』」,以掩蓋旁邊群眾不滿的聲音。同一時間,台下的工作人員亦築成人鏈,擺出一副對抗衝擊的陣勢。另一大台發言人陳小萍於稍後時間更要求群眾不要挑戰大台,惹起群眾怨憤。直至黃之鋒出來會見群眾,並為事件致歉,風波才告一段落。

「大台禁聲事件」驟看是一場誤會,實則不然。它多少是由「雨傘革命」長期的隱憂所造成:金鐘、旺角佔領區的根本分歧,以及矛盾。

金鐘佔領區原本是「雨傘革命」開始的地方,是革命的前哨地。加上它位處政總附近,手扼港共之咽喉,它注定不可能成為「偏安之地」、「大後方」,而應該成為抗爭的前線,行動升級之帶領者。奈何 928 催淚彈激發大量市民前赴金鐘聲援,差佬清不得場,只好予以容忍,金鐘由是一脫戰鬥氣味,轉成文娛、藝術、表達訴求 (與抗爭相對,為抗爭的降級) 的地方。於金鐘聚集的,多為文質彬彬的學生、成年人。他們不喜歡勇武,也反對講粗口,只知理性討論、「坐低慢慢傾」。學聯由當初高舉「反殖」大旗,至現在向老董、范婦人搖尾乞憐,一副比宋江接受朝廷招安還要不堪的模樣,這種轉變多少受到金鐘氛圍的影響。

旺角佔領區的狀況與金鐘佔領區迥然不同。旺角之所以成為佔領區,很大程度上是金鐘佔領者受到 928 催淚彈的刺激,他們覺得與其死守金鐘,不如另開戰線,以使差佬疲於奔命,他們於是殺出旺角。我們不妨說,旺角佔領區本身就是佔領人士勇武戰鬥的標記。

旺角既不接近任何一個重要的政府機關,也不屬於金融商業區,它唯一的優點是:貼近民居,與普羅市民為鄰。既與市民為鄰,而市民有親共、反佔中者,旺角佔領者由是需要天天面對惡意的攻擊、挑釁,承受龐大的心理壓力。差佬又因環境狹窄而無法施放催淚彈,他們於是借助黑社會之手負責清場,利用警棍警盾向佔領者衝擊,打得佔領者頭破血流,透過暴力恐嚇他們離開,且對他們肆意抹黑。旺角佔領者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加上不少出身市井,說一兩句粗口本甚平常。而隨著時日的推移,憂患意識、寧死不屈、不求安逸,漸成為旺角佔領者的心態、價值觀,這都是金鐘留守者所不具備的。

金鐘退而為「偏安之地」,孕育著一群高談理想、口若懸河的留守者,卻無些微緊張的氣氛。不同政黨的政客、社運「老鬼」因而可以安心發他們的夢話,對「過激行為」指手劃腳,建立所謂「大台」。旺角則無端轉成「雨傘革命」的前線,旺角佔領者所忍受的每超出金鐘的留守人士,他們因此痛恨金鐘的「海闊天空」,斥曰「革命不是請客吃飯!」。

在「雨傘革命」的初期,金鐘、旺角兩區的佔領者「各有各做」,不太需要合作,只需遙相呼應,加上分歧不甚顯明,故問題仍不大。可是,隨著需要與港共對話、清場威迫無日無之,金鐘佔領者急於奪取「雨傘革命」的主導權,金鐘、旺角兩區的分歧終於浮面,甚至演變成「大台禁聲事件」般的嚴重衝突。

分歧既現,衝突已成,要一時三刻予以解決並不容易。在<沒有領導,只有群眾>一文,我曾經說過:

「雨傘革命」基本上是一場由群眾自發、全民參與的香港自救運動。它之所以能夠出現,雙學、佔中三子固然出力不少,這點大家不會置疑。可是,它之所以能夠持續,金鐘之所以仍有人留守、旺角之所以能夠光復,這全賴佔領者本身之堅毅、不放棄、不畏懼。這可謂與雙學、佔中三子、泛民完全無干,亦與任何一個政治組織無干。一旦出現所謂「大會」、「領導」,其根本無法取得所有佔領者的支持。「大會」、「領導」要不以強力脅迫,但這無異於殺害「雨傘革命」。要不就只有自行解散,利用公共、理性的討論以說服佔領者,爭取佔領者的信任。

或許,真正消弭兩區糾紛的方法仍是:

(1) 相信群眾,不要建立任何形式的「大會」。

(2) 勿忘初衷,謝絕一切形式的內鬥。

事實上,不論是「金鐘人」、「龍和人」還是「旺角人」,他們都是同樣奮力爭取「真普選」、「反赤化」。「熱血公民」過去雖經常追擊佔中三子、泛民、左膠,但大義當前,他們已收斂不少。泛民、左膠又何必咄咄逼人,弄成個「草木皆『鬼』」?況且,如同不少旺角佔領者所講,沒有當初的勇武,干諾道中根本取不了。金鐘的安定平穩是用旺角、龍和道的血汗換回來的。「雨傘革命」排拒了勇武的抗爭者,這對革命的發展有什麼益處?

總言之,「大台禁聲事件」事小,背後埋藏的分歧、矛盾是大。雖然,「滬港通」的勉強通車暗示中共經濟已然急速滑落,其需要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以將外來的資金、香港的資金北調,暗示它不會對「雨傘革命」施以六四形式的血腥鎮壓。可是,由法庭批准差佬協助執達吏執行禁制令、林鄭強硬拒絕與學聯對話等,清場風險仍然是很高的。「金鐘大台」人士倘仍不知悔改,煽動留守者拒斥激進的行動派,「雨傘革命」只怕等不到港共清場,已經死於自己人的手上!

2014年11月9日 星期日

誰在摧毀香港的「法治」

港共政府對「依法管治」的連番強調,與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的口號可謂遙相呼應。然而,港共所提出的「依法管治」是否等同於西方的「法治」(rule of law),這實在啟人疑竇。

西方的「法治」以「天賦人權」說為其背後基礎。所謂「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每人皆可獲得接受公平審訊的權利,而這權利是不可被剝奪的。港共「小憲法」《基本法》第二十五條:「香港居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第八十七條:「任何人在被合法拘捕後,享有盡早接受司法機關公正審判的權利,未經司法機關判罪之前均假定無罪」,都是典型對西方「法治」的體現。

西方的「法治」同時重視「法律對統治者的凌駕」。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曾主張,法律應該成為政府的主人,政府應該成為法律的僕人。羅馬政治家西塞羅的講法更進一步:「為了獲得自由,我們都是法律的僕人」。我們不妨說,凡無法尊重法律的至高無上,意圖視法律條文為管治的手段、工具者,他們皆不是落實「法治」。

觀乎港共之所作所為,港共縱容七名差佬「光明磊落」「暗角打鑊」,這是未審先判,是公然違反《基本法》第八十七條!港共又以「嚴厲執法」、「維持社會秩序」為理由,於旺角佔領區連番對手無寸鐵的佔領者施襲,這是將法律當成自己的僕人,維穩大於一切。至於要求法官需由「愛國愛港」人士擔任,這更是漠視法律的至高無上性,將「法治」全盤摧毀!

「賊喊捉賊」、「指鹿為馬」,港共玩弄文字把戲,以為可玩弄港人於股掌之中。不料港人昏睡已久,一覺醒來,竟展開波瀾壯闊的「雨傘革命」,利用「法不治眾」的法律空隙,為香港的「法治」爭取一席生存之地。奈何代表法律界的大律師公會竟不明箇中緣由,奮力批評「雨傘革命」破壞法治,死守法律條文,卻不明法律本意,猶如猶太祭司之死守舊約以迫害耶穌。香港「法治」倘若有一天「名存實亡」,這群愚人注定難辭其咎!

滄海中的遺珠:略談蔣志光

TVB 金牌「綠葉」蔣志光最近憑著翻唱「愛是永恆」,大獲好評。其因而重拾過去失落的歌手地位,更掀起一股 90 後的追捧潮。

蔣志光的歌手身份,源於 80 年代中葉。當時,他因為在林子祥的首次個唱「初試啼聲」,模仿其唱腔,得到寶麗金唱片公司的青睞,展開其歌手生涯。接著,他與陳少偉、王利名合組第二代「風雲樂隊」。不久又成為 Raidas 的隱形成員,參與 Raidas 唱片的製作。 80 年代樂隊風潮的熾熱,蔣志光出力不少,只是未能火速走紅。

進入 90 年代,卡啦 OK 當道,蔣志光憑著與韋綺姍的一曲合唱,「相逢何必曾相識」自此成為香港樂壇的經典,翻唱者代不乏人。而時值 97 主權移交前夕,港人「末世心理」浮現,他與台灣音樂人羅大佑合唱「皇后大道東」一曲,這一方面是對當時境況之「黑色幽默」,一方面也彷彿預示著今天「雨傘革命」的來臨。

蔣志光的出道、成名,與香港本土流行音樂文化密不可分。可惜的是,90 年代中葉至千禧年以後,香港樂壇日趨萎靡,蔣志光漸由樂壇前線的歌手,轉型為電視劇的演員 (這一點近似於足球評述員鍾志光)。儘管出色的演出為他贏得不少回響,他的歌唱事業卻漸被人忘卻。蔣志光曾坦然承認,自己的「歌唱生涯經已完結」。他甚至拒絕於綜藝節目中獻唱,亦對其歌唱生涯絕口不提。箇中之酸苦,不足為外人道!

直至「老表,你好 Hea!」一劇出街,王祖藍專程邀請蔣志光「出山」獻唱,更為其製作 Band 仔角色,安排韋綺姍作為其亡妻,與之於台上共唱「相逢何必曾相識」。這一切,彷彿是為蔣志光,也為香港人重溫舊夢,喚起香港人的集體回憶。出乎意料的是,90 後不以此為「老土」,反而大加讚賞,這更證明出色的流行文化無分時日,只有質素之高低。

總之,蔣志光一生的事業多少反映著香港音樂、電視文化的變遷興衰,TVB 以「赤化電視台」之資,出產到「老表,你好 Hea!」一類略帶本土文化氣息的劇集,已經十分難得。

2014年11月8日 星期六

「雨傘革命」,何去何從:對「可行出路」的探析

「雨傘革命」延續了四十多天後,「退場」、反對聲音不絕。

學聯秘書長周永康等人率先鼓吹上京與中央領導人會面,企圖化解僵局,為「退場」找下台階。接著,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於網上發表長文,促請泛民派出一位超級區議會議員辭職,實行變相公投,藉著公投結果向港共政權表達真確、具可信性的民意 (可信性來自具體的一票),為革命開拓可能的出路。公民黨黨魁梁家傑日前又建議,視乎港共釋出善意的多寡,縮小三個佔領區的範圍。

雙學、梁氏的意見迥然不同,但催生出的反應則一:劣評如潮。可是,隨著「雨傘革命」的參與者日少一日,聲勢已不如 928 前後般浩大,運動要走下去,當選擇什麼道路,這實在值得我們深思。

上京注定徒勞,公投已經太遲,縮小範圍言之尚早

在提出可行的出路之前,我們不妨審視一下雙學、梁氏的做法如何不堪。

坊間流傳「學聯上京」有兩個版本。

版本一:周、岑等人打算於亞太經合會 (APEC) 後與總理李克強就著政改進行具建設性的對話,化解當前香港的矛盾,並向中央反映佔領人士的訴求。

版本二:「學聯」將分成兩隊人馬。第一隊人馬較有名氣,如周、岑、梁等人,負責「明修棧道」,依出入境程序進入內地。這隊人馬志不在成功進入內地,而在「聲東擊西」,幫助另一隊人馬 (這一隊人馬較欠名氣,卻負責「暗渡陳倉」) 於看管較寬鬆的情況下順利進入內地,再而於亞太經合會的舉行場地聚集、發難、表達訴求,以貶損中共的面子之餘,亦迫使中共怯於外國的干預而讓步。

就我個人而言,版本二是較版本一吸引的,理由是:它至少是審時度勢、運用智巧之所得。可是,周永康於 11 月 6 日明確表示,「此次赴京和中國官員見面,不是為了挑釁,也不是為了爭取被拘捕而激起更大民情,所以不會堅持在 APEC 期間前往,同時也會按照規矩找中間人,如董建華或港區人大代表范徐麗泰協助安排見面」,版本二只怕是民間對「學聯上京」估價過高的結果。如是,版本一才是「學聯上京」的真相。

但問題來了,在中共、港共、港區人大代表過去一直視佔領運動為「違法」,呼籲佔領者「退場」之下,學聯的如意算盤真的有機會打得響嗎?

事實上,學聯此行要成功,必須通過三大關隘:

第一,中間人 (主要是親中、反佔領的人士) 的出面引見。

第二,與李克強公開商討的機會。

第三,中央願意虛心聆聽、溝通。

第一關其實已經不易過 (案:董建華於昨晚已拒絕學聯的請求,並呼籲學生盡快回校)。退一步,即使董建華 / 范徐麗泰願意引見,李克強就一定答應接見學生麼?彼不可以帶你們「遊花園」,耍你們一頓麼?畢竟焦急的是你們這群「細路」。最後,縱使第二關也勉強通過,要中央虛心與「叛逆分子」溝通,這根本是「癡人說夢話」,全然不知中共是透過革他人的命起家。中共倘若能虛下心來,放下觀念障,維權人士尚會被捕?我們尚需要年年高呼「平反六四」?

當然,我明白「熱鍋螞蟻」、「狗急跳牆」的鬱悶,但學生果真如此,大可自己先退下來,大家不會怪責你們,反而會予以你們掌聲,高路斯於世界杯期間也未有踢滿 90 分鐘,有什麼問題?不過,彼輩一意孤行,抱著對中共的「溫情敬意」、「和理非非」和「快些退場回家」的心態進行種種行動,窒礙「雨傘革命」的內在生命力,這必然使彼輩成為「罪人」,遭到佔領群眾的背離、唾棄。928 前之種種輝煌,今朝因「一子錯」而落得個「滿盤皆落索」,何苦如此!

況且,誠如不少評論家所言,上京這一做法無疑是主動把香港的「高度自治」摧毀。此例一開,日後凡事都要徵詢「阿爺」意見,「阿爺」沒有時間休息固然可悲,但香港將如何自處?傀儡乎?直轄市乎?學聯於此,宜用心思考。

「學聯上京」注定徒勞無功,這是可以肯定的。至於學民黃之鋒的主張,資深評論人李怡早前曾發表一篇文章,名為<吾愛之鋒,吾尤愛真理>,以批評黃氏主張之不可行。李怡說:

之鋒長文澄清一個問題,就是辭職公投不是五區辭職,而是超級區議會議席一人辭職,這樣就不會出現民主派少了五個議席的「空窗期」,引致泛民在分組點票下失去地區直選否決權,而讓建制派有機會修改議事規則和通過各種惡法。

超區議席辭職補選的建議是在一年多前的佔中初期,由何俊仁提出的。如果那時即付諸實行,絕對應該支持。可惜拖延了一年多,而現在形勢已發生很大變化,現時無論議題、社會聚焦都與一年前大不相同了。

首先是辭職公投的議題,如果是要不要真普選,或要不要公民提名,這議題在 6.22 電子公投中已有了 80 萬人投票的清晰答案;如果議題是倘若政改不符合國際標準,民主派是否要否決,這一點也在六月公投有了答案;如果議題是要不要否決人大 8.31 決定,那麼從 6.22 公投的結果,答案也很明顯。所有這些議題有重複提出的必要嗎?

人大 8.31 落閘決定正是針對 6.22 公投結果,而雨傘運動就由 8.31 決定引發出來。形勢發展是由匯聚民意,進至公民抗命階段。參與抗爭的市民人數之多無疑使人感意外,但另一方面我們也需要看到,參與抗爭的並非所有支持真普選的市民,應該說只是支持真普選市民中的少數,具體說大概是 80 萬公投民意的十分一。

這時候發動一次辭職公投,無論設定的公投議題是甚麼,事實上一切議論都會聚焦於佔領運動:是佔領還是反佔領,是繼續佔領還是退場?因為議題是佔領運動,因此中央四年前指令建制派不參與補選的定調絕對有可能改變。如果建制派參與補選,而議題聚焦在佔領運動的話,很難說民主派一定會贏。因為真普選固然多數市民支持,佔領運動則未必獲多數市民支持,這是全世界抗爭運動都不會得到沉默大多數支持的通則。而如果建制派不參與補選,則多數市民仍會同上次一樣,不覺得有競爭意義,民主派得到的票數也不會多,變相公投也就缺乏認受性。

之鋒認為雨傘運動目前呈膠着狀態,可能會漸漸喪失沉默大多數對運動的支持,更不可能在明年三、四月前爭取撤回人大決定,因此要以變相公投來使運動升級。但民意表達的公投並非升級,而是從公民抗命降級,降到與形象欠佳的「保普選大聯盟」爭民意。反佔領代表多少發水民意,180 萬人簽名就由他講好了,多少市民會相信?國際輿論也不會當真實民意報道。莫說辭職公投難有 180萬,就算爭贏了也沒有意思。

佔領運動如何收科?其實這不應該是佔領者去想,而是應該當局去想的問題。佔領運動怎麼突破?練乙錚提出「脈衝平衡法」,即縮小佔領範圍,平時很小、很集中,但有要事時,「群眾空群而出,如同脈衝,再度聚集」;王永平等建議成立「民間多方平台」,在添馬公園舉行多場公民論壇及建立公共交流空間,讓市民大眾可以共同參與,討論題目包括:民情報告內容、人大 8.31 決定、普選方案、雨傘運動的未來方向等等。筆者建議各區最堅定的佔領人士組織「佔領者同盟」,以真普選和擴展聯絡為目標,以洗樓宣傳為手段,並討論散後重聚的方式。這都是佔領運動的升級。

辭職公投的時機已過,經歷 6.22 公投凝聚民意、8.31 落閘,然後公民抗命的雨傘運動蜂起。我們不能寄望明年三、四月間中共港共會妥協改變,但現在是籌措一個開始,而不是一個 (退場) 結束的時候。

李怡的觀察,大抵準確,可謂講中了學民主張的要害。公投不是不可以做,但應該在六月前後。現在公投議題有欠明朗,民意又如是清楚,大家又懷疑彼是為了「退場」而進行公投,這個時間進行公投有什麼意思?有什麼正面作用可以帶來?

細究雙學的主張,其要麼出自「肥佬黎」(「肥佬黎」數月前曾撰文頌揚習近平,「乞求」習總給予香港人「真普選」,猥自枉屈) 的主意,要麼出自泛民、社民連、人民力量的想法。這些所謂「政客」,過去拖香港民主進程之後腿,今天卻依舊陰魂不散,開一群年輕、有大志的大學生玩笑,其卑鄙可恥,令人齒冷!於此奉勸雙學一句:被「肥佬黎」、「佔中三子」牽著鼻子走,固然不算高明;被泛民、社民連、人民力量牽著鼻子走,也不算好漢 (改自胡適的話語)。

至於梁家傑的建議,其驟眼看來富麗堂皇,實則不切實際。港共政府有什麼跡象令彼覺得釋出善意?彼又如何確保港共日後不會「秋後算賬」?在港共「咄咄逼人」之下提出「縮小三個佔領區範圍」的高見,這未免言之過早了。「堅定抗爭意志」仍是當下的首要急務。

「雨傘革命」的可行出路 (上):兩個層面的「升級」

然則,「堅定抗爭意志」如何可能?「雨傘革命」有什麼可行的出路?答曰:將革命「升級」。

說到「升級」,有人覺得很忌諱,以為是破壞「雨傘革命」。其實不然。我此處所說的「升級」主要是指: (1) 豐富本土論述 (2) 建立民間自衛糾察隊。

(一) 豐富本土論述 (這看法參考陳雲於「本土論壇」發表的見解)

毫無疑問,「雨傘革命」之所以出現,主要是為了爭取「公民提名」,反對人大「落閘」的決定。然而,單靠「爭取真普選」以招攬群眾,「雨傘革命」亦出現不了。畢竟,沒有差佬那 87 枚催淚彈、政府「死不認錯」的強硬姿態,不少群眾是不會走上街頭的。民主制度、普及而平等的選舉權,對這部份人來說根本可有可無,他們大可以選擇移民他方。他們當日之所以走上街頭,聲援示威者,更多是因為忍受不住心中那份不安感 (孟子稱之為「怵惕惻隱之心」),希望為示威者做一些事,避免他們受到差佬的迫逼。故此,「雨傘革命」的成功,與其說是由「香港人覺醒到民主、自由的重要」引致,不如說是香港人「對自由、民主的覺醒」、義憤相互交織的產物。

不過,事過境遷,隨著時日的推移,差佬已經不再如 928 當晚進行大規模清場,而差佬接二連三的毒打佔領人士、勾結黑社會勢力,這亦慢慢令香港普眾大眾改變原有想法,視「黑警」的出現為理所當然,不復有反抗之心。當初的義憤填膺,盡變成今天對佔領者的揶揄、嘲笑、不耐煩,「雨傘革命」跛足了!既已跛足,要促進革命繼續下去,重新建立論述以鼓動群眾現身、留守便顯得十分必要,否則人數日益減少,革命運動終有一日會步入自然死亡,無疾而終。

可惜的是,今天專門從事講演、論述以鼓動群眾上街的人甚少 (只有「熱血時報」、My Radio 等較為成功)。佔領者益對前路感到茫然、絕望,選擇離開,一部份原因正在於此。

要解決此一困局,豐富論述勢在必行。論述要有目的,而我們的目的既是要「鼓動更多群眾現身、留守」,通俗、淺白、明快的講解、寫作方式自然必不可少。魯迅嘗言雜文是「匕首」,強調政論文章必須言簡意駭,方便大眾閱讀。又言寫雜文猶如「投鎗」,重視政論文章的一語中的、一針見血。今天我們展開講演、論述,仍必須恪守這兩條基本原則,加上深入淺出的例子、適量的幽默,當群眾漸漸被文字、言說的魔力所感染,他們自然樂於站出來,留守佔領區 (過去不少大學教授、學生以為文字冗長就能夠把事理說清,加強說服力,這是愚不可及的做法。試想一名地盤工人怎會忍受得住「長篇大論」的演說,讀到三四千字?)。

除了採取精簡、一針見血的方式論述事理,事理亦應該與群眾生活貼合無間,這才易於激起群眾的共鳴。以「爭取真普選」為例,彼說民主本身就是一種好,可促進大家理性能力的運用、正義感的彰顯,令大家居於香港有「在家」的感覺,這不是沒有道理,但對於「手停口停」的打工仔女來說,這能帶來震撼嗎?不能!相反,當我們說「冇左真普選,香港政府就係由阿爺話哂事,大陸人就會入黎搶工、搶學位、搶奶粉,仲要話你講廣東話係歧視佢,迫你北上開荒,你下一代仆梗街啦,死無葬身之地。咁樣,我地邊有可能唔爭取民主?唔爭取真普選?」,這就來得震撼了、具刺激性了,原因是:一來講述淺白、易明,二來所引用的理由較貼身、生活化。

我讀大學時的一位導師覃俊基 (他同時是左翼廿一的成員) 曾於<從左翼的觀點看五區公投>一文中說:

......筆者曾聽過一種所謂「公投至上論」,即是次五區公投的運動中,大家應該將集中力全放在公投,其他的社會議題,例如最低工資、城市發展等等,應該盡量少談。就基本的策略而言,筆者是認同這種宏觀視覺的。最不能接受的是某種「百花齊放論」,即不同的社會議題都是看齊的,沒有優先性,應該各自表述。這種想法無論是從理念上還是實際上均屬可笑。在理念上,政經宏觀制度對於社會的影響力自然是最為龐大,其牽連之廣遠非任何個別議題可以相比;在具體政治上,五區公投所遇到的阻力就是其力量的最佳寫照——即使我們覺得五區公投是多麼可笑,或是多麼的遠離實際問題或是群眾,中央政府對於公投打壓的力度,均非任何社會議題可以相比。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我們還是沒有起碼集中力量的覺悟,毋寧是妄顧政治現實,以及基本的社會分析。

但縱使筆者同意這種宏觀視角,其背後的理念卻完全錯誤。如果五區公投是為了所謂民主的話,那是為了怎麼樣的民主?從社會民主的分析來說,形式民主雖未至毫無意義,但距離我們對於政治參與的想像卻是遠之又遠。「公投至上論」所犯下的錯誤,正正在於它背後的形式民主預設。不能否認的是,形式民主在香港有其久遠的傳統。一直以來的民主論述,可謂完全被形式民主的意識形態所支配。讓我們回想一下所謂的「民主大事」:經常被提的廿三條(政治自由)、二三十年來的普選爭論(政治民主)、或是與中國大陸人治對揚的所謂法治精神——這不正正就是形式民主的鐵三角嗎?還有所謂「全港 vs. 地區」,或是「政治 vs. 民生」的議題二分,更是一再鞏固既有的意識形態,完全將社會民主想像排除出我們的政治願景之外。再推廣公投至上論,不單在理念上成為統治階層的共謀,在實際上更是自絕於貧苦大眾。當我們望清現實,低下階層絕對有理由無視所謂形式民主運動:原因不是如某些人想像,在經濟的壓力下他們對理想沒有興趣,而是在沒有社會因素的配套,他們終究無法獲得實質的民主成果。

這篇文章發表於 2011 年「五區公投」前後,其部份分析或已顯得不合時宜。但重要的是,箇中強調政治民主、社會民生之結合為一,密不可分,這於當下「雨傘革命」的持續仍是有所啟發的。近人每以「我也贊成爭取民主,但影響他人生計就是不好」詰難佔領人士,佔領人士多一笑置之,不復多費唇舌。其實,只要佔領者多把「雨傘革命」所欲爭取的制度、權利與社會民生的種種關係揭示出來,低下階層、中間派人士未嘗不可能被動搖,轉而同情革命。這不是「不能」,只是佔領者過去「不為」而已。

而一旦「爭取真普選」是為了「避免阿爺話哂事,阻止大陸人前來香港迫害香港本土居民」,這必然令我們要高舉「本土派」的大旗,所謂「扎根本土」。事實上,922罷課當日,學聯就曾經提出「反殖」的口號。「本土意識」根本是「雨傘革命」的精神命脈,不容致疑!今天「雨傘革命」呈現衰竭,此乃「扎根本土」未能徹底所致 (這由「學聯上京」已可略見端倪)。它要重拾生命力,更多的香港人必須覺醒自己不是中國人、中港融合是一場滅族的大災難、「雨傘革命」是香港本土自救運動,而這則有賴於大量深入淺出的「本土」論述、演講。

總言之,立足本土,剖析民生、「雨傘革命」之間的關係,建立簡明的論述,是革命「升級」的一個方面。

(二) 建立民間自衛糾察隊

另一個層面的革命「升級」是建立民間自衛糾察隊。這與差佬之「墮入魔道」直接相關。

11 月 6 日凌晨,旺角佔領區再度發生衝突。差佬以一名佔領者「利用手機閃光射照前線警員」為理由,向佔領人士發難,大舉施放胡椒噴霧,更有佔領者於衝突中被打至盤骨碎裂、頭破血流,流下現場血跡斑斑,見證著差佬的暴行。翌日,江 sir 嚴厲指責佔領者故意挑釁,乃激進分子,其又聲稱警察並未打傷示威者,極盡曲解之能事。

由上述事件,差佬之失去理智、對佔領者充滿仇恨是十分清楚的。試問這些人如何可保障佔領者日常的生命、財產安全?其又怎會理會佔領者的求助?尤有進者,隨著主流傳媒故意抹黑、司法獨立漸趨崩潰,受害者更是投訴無門,沒有一條可行渠道以取得合理的補償。當司法、執法機關皆喪失其原有職能時,這意味著政府不成其為政府。社會進入「無政府狀態」,民間自衛糾察隊的設立何嘗不可?

當代政治哲學家諾齊克 (Robert Nozick) 於《無政府、國家與烏托邦》一書中指出,政府的雛型近似於一家帶有保安性質的公司。其憑著有效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權利,於自由市場的競爭中脫穎而出,最後贏得所有人民共同接受其管治 (即保護)。可是,一旦政府無法為人民的生命、財產權利提供保障,其即失其成為政府的資格。這時候,由人民共建的新政府便有道德上的理由將舊政府取代。

將諾齊克的理論套用於今天的香港,佔領人士怎會沒有理由自組民間自衛糾察隊,以備警方的進犯?民間自衛糾察隊,顧名思義,不是用來衝擊警方防線的。其只是負責維持佔領區的日常秩序,於差佬衝擊時予以頑強抵抗 / 保護老弱幼小脫離險境。它基本上是防守的,卻不是進攻的、挑釁的。

而礙於佔領人數不多,「全民皆兵」的理念可暫時用於組建民間自衛糾察隊上。直至佔領人數高達成千上萬,「全民皆兵」的理念才應該被取代。

民間自衛糾察隊一經組成,由群眾自發擔起保衛他人、守望他人的重任 (卻沒有任何一人充當領袖),加上長期佔領街道所帶來的充足物資、彼此間的默契,佔領區要長期固守,並非完全不可能 (中共武力清場除外)。

「雨傘革命」的可行出路 (下):關注國際局勢,尋找突破機會

從事本土論述、建立民間衛隊,這是佔領者在已有基礎上可以做的事。然而,徒靠兩個方面的「升級」以博取中共的讓步,這只怕仍有點天真。

要令一極權政體生怕,方法離不開以下兩種:一是以牙還牙 (中共迫國民黨離開大陸便是一好例子),一是聯合其他軍事強國以脅迫之。香港一直以來缺乏強而有力的國防保衛軍,其注定無法使用「以牙還牙」的方法。於是,「聯合其他軍事強國」對「雨傘革命」的成敗就顯得異常關鍵。

綜觀現時世界格局,英國出於「條約的道義責任」,其最有可能同情、協助「雨傘革命」。至於美國、日本,它們一直在東北亞一帶蠢蠢欲動,中共一旦按耐不住,先下手為強,形勢逆轉亦未可知。至於英國的老盟友法國、老敵人德國,它們會否因為和英國的種種而決定支持「雨傘革命」,這亦不好講。

正因國際局勢充滿著變數,只要佔領人士時刻留意有關消息,作出相應的部署以作配合,尋找突破的時機,「柳暗花明又一村」指日可待。

總結

「雨傘革命」是一場香港自救的運動。它的出現,注定是「無得輸」的。它一輸,香港的本土人民將被淘汰剩盡,香港過去的優秀文化、核心價值亦將會歸於消亡。香港淪為半死不活的「喪屍」,出醜於這人間世。這代價實在太大了,香港的下一代是承擔不起的。故此,我們必須畢其功於一役。

況且,據上文粗略分析,出路並不是完全沒有的。我相信,只要每位香港人堅定信念,繼續走下去,曙光必定重現香江!

2014年11月6日 星期四

反智風盛,香港淪喪

現今的香港正瀰漫著一股反智的氣氛。繼新民黨主席葉劉淑儀將使用時麾社交工具 (如面書、Whatsapp) 的佔領者視為「勾結外國勢力」後,民建聯副主席李慧琼日前大發謬論,聲稱「只要大家相信,佔領者勾結外國勢力就有證據」。這種「不要問,只要信」的態度,原本是歐洲中世紀宗教迷信的特色所在,今天卻體現於香港的立法會,委實令人感到可悲!

當然,立法會出現這些荒謬的情況,並非沒有原因。香港人以往對政治的冷感、建制派之一意投共、三權分立漸告瓦解,這些都是可能的理由。不過,有一點值得特別強調的是,反智的氣氛不只出現於政界內部,更出現於香港社會整體,這才是更大的問題。

舉例言之,不少普眾大眾至今仍對瘋狂的「差佬」、港共政權帶有一絲絲的體諒和同情,他們批評旺角佔領群眾令「雨傘革命」變了質,香港已走進暴亂的邊緣。他們卻不了解港共正在進行殖民侵略,「雨傘革命」何以為一場「革命」。他們更不明白「差佬」已經變成了當權者的爪牙、羽翼,失去了「公正執法」的功能。當眷戀、懷緬過去的主觀情感磨蝕客觀思想之敏銳力,香港反智風氣於是得以盛行,政界中人的無稽之談只不過是這一反智風氣下的其中一種表現而已。

反智風氣於中國歷史中亦曾經出現:一是明末清初,一是文化大革命時期。明末清初的反智浪潮,由顏習齋開其首,但不久即中絕,代之以「鑽故紙堆」之訓詁考據,中國人之道德精神自此塌陷,不復上提。至於「十年文革」之反智浪潮,更是對中國文化連根拔起,使中國內地不復成為中國。「反智風氣必招惡果」,這是歷史的教訓,港人宜慎思之!

2014年11月3日 星期一

「雨傘革命」的特質:以「法國大革命」作對照

近日不少人喜歡以世界歷史的事件與「雨傘革命」相提並論,但大多顯得不倫不類。

查史美倫將香港人爭取「真普選」、「公民提名」類比為美國黑奴爭取平等投票權。這除了是對香港人的賤視、侮辱,反映出其權貴嘴臉之外,全無事實根據。至於周融把佔領街道類比為日本皇軍之佔領香港,這更是其潛意識作祟 (其潛意識一直認為「凡是支持佔領的人皆是港英餘孽、港奸,想置中國於死地」)、「鬼拍後尾枕」之空言,大而無當。

可是,拋開這些奇形怪狀的類比不論,網民往往並提「雨傘革命」和「法國大革命」,這倒值得我們深思。

「法國大革命」發生於 1789 年。它之所以出現,一部份原因也和政治制度有關。

且說大革命前夕的法國,由於連年征戰,國庫空虛,路易十六於是召開三級會議,期望在會議上通過加稅以解決財政危機。當時,投票制度分成三個等級,第一級是教士,第二級是貴族,而第三級則是平民。若採用一人一票制,第三級的平民固然擁有絕對的人數優勢。可是,當時議案的表決是以級為單位。儘管平民的代表全數支持某一議案,這亦只算作一票。只要教士和貴族兩級共同投下反對票,該議案即通過不了。法國人民因此要求政府改革投票制度,卻遭到路易十六拒絕。路易十六更阻止第三級代表參與三級會議。法國人民迫於無奈,遂發表中外著名的「網球場宣言」,宣佈自行成立國民議會,掀起「法國大革命」的序幕。

香港的「雨傘革命」亦肇始於政治制度。香港人經歷了三十多年對民主的堅持、爭取,本打算於 2017 年全面落實行政長官及立法會雙普選。不料中共、港共非法政權以「一旦落實雙普選,工商界的利益將不能被顧及,政府政策只會向低收入人士傾斜」、「反中亂港人士將有機會成為特首,危害國家安全及香港長期的繁榮穩定」為理由,一刀切的否定「公民提名」 (俗稱「落閘」),立法會內功能組別的廢除更是遙遙無期。這激發起年輕一代利用公民抗命 (包括罷課、佔領) 的方式以改變現時之困局,重奪香港之未來,「抗命不認命」,「雨傘革命」由是展開。

不過,「雨傘革命」和「法國大革命」雖有若干近似的地方,它們卻有更多迥然不同之處。

首先,「法國大革命」以攻佔「巴士底監獄」而正式開始。「巴士底監獄」興建於中世紀,乃法國專制統治之象徵。它被攻佔,反映法國人民希望推倒專制、威權的決心。又據史書記載,「巴士底監獄」藏有大量武器、彈藥,人民奮力攻佔「巴士底監獄」,這暗示「法國大革命」的本質是暴力的、流血的。相反,「雨傘革命」以雙學重奪「公民廣場」為起始。「公民廣場」乃 2012 年反國教事件參與者聚集、發表意見的地方,象徵著香港人公民意識的覺醒,對自身權利的重新正視。雙學意圖奪回「公民廣場」,這是香港人對自身基本權利奮力爭取、高度正視的表現,卻不是推倒專制、威權的架勢。又「公民廣場」無險可守,差佬得以迅速展開包圍,這亦暗示「雨傘革命」的本質是和平的、理性的。後來革命雖因差佬施放胡椒噴霧、催淚彈而「遍地開花」,但它基本上仍是沒有走向暴力、流血的趨向,這和「法國大革命」時「巴士底監獄」的管理者被群眾拖出來毆打,再用刀亂刺,最後被斬首成一鮮明的對比。

其次,「法國大革命」進行時,其在法國境內幾乎未有遇到波旁王朝的極力壓制 (路易十六不久更被送上斷頭台),壓制力量更多是來自國外的專制政權,如奧地利、普魯士等。「雨傘革命」進行時,其在香港本土幾乎盡被中共與港共政權、主流傳媒極力打壓、抹黑,支持、聲援的力量主要來自國外的傳播媒體 (如 BBC 和 CNN )、華裔學生。

其三,「法國大革命」隨時日推移而不斷「升級」 (即使用暴力,乃至大肆殺人),「雨傘革命」則礙於「沒有大會,只有群眾」與「和平理性」原則,對「升級」與否仍存在分歧。「雨傘革命」的佔領者反對使用暴力,而是透過不同類型的藝術、表演方式表達自己的訴求,其因而造成香港「文藝復興」的燦爛景象。

「雨傘革命」、「法國大革命」既有這麼多不同之處,其不能相提並論、混為一談,可想而知。

假若「法國大革命」的結果是路易十六被殺、雅各賓派的恐怖統治出現、拿破崙復辟帝制而一人獨大,「雨傘革命」的結果必然沒有如此震撼,如此戲劇性。事實上,觀乎周永康主張辭職公投及上京訪李克強、梁家傑鼓勵縮小佔領區的範圍,「雨傘革命」不至於壽終正寢,這已經是萬幸了!

 
 
 

2014年11月2日 星期日

「雨傘革命」照出教授醜態

「雨傘革命」剛剛「滿月」,大學教授們紛紛退出、批評佔領運動,令人心酸。

佔中發起人戴耀廷、陳健民相繼表示,會重返大學校園「復教」,間接淡出佔領運動。事前,與戴耀廷同樣執教於香港大學的著名政治學者陳祖為教授,曾於有線新聞一個訪問中嚴厲表示,對學聯堅持留守金鐘感到失望。他又指出,學生不知極權政府的頑強性,一時的撤退不代表失敗。戴耀廷的同事、港大法律學者陳弘毅教授更認為,人大決定乃中央權衡輕重的結果,是中央堅決於香港落實民主普選的底線。學生應該汲取六四屠城的教訓,現在叫停佔領行動,這仍然算贏。否則,反效果很可能出現,適得其反。

這些學者的「妾婦之態」、退縮不前、不敢得罪「阿爺」,固然醜陋不堪,令人側目。不過,他們語帶嘲諷、心有不甘、目光短淺,這才是令人深感惋惜的地方。

戴耀廷解釋「復教」的理由說:作為一個 50 歲以上的人,自己在體力上和其他方面都不能和年輕人相比,況且自己需要協調情緒、體力,以及與家人之間的關係,故決定返回大學「復教」。

彼輩似乎不見金鐘、旺角佔領區有年逾八、九十歲的老人家在身體力行地支持佔領運動,不畏死亡的呼召;亦不知有中學生為了堅持自己的立場而與父母反目、有中產人士故意辭去原有工作,全身投入革命行列。彼輩大條道理說自己「復教」如何合理,這根本是壓根兒的自私自利,說不過去。這類人躲在「象牙塔」做大學者尚可以,但要擔當起救港救民的道德重任,他不配!他沒有這樣的資格。

他又說,現時的佔領街道不是「和平佔中」,而是「雨傘運動」,暗示淡出也不會為運動帶來什麼負面影響。這本來沒有什麼問題 (因「和平佔中」的確於 928 港共施放 87 枚催淚彈當晚宣告撤退)。但是,這說法出現於廣場投票被擱置之後,加上「政府主要都係搵學生傾」等疑似賭氣的話語,這就不免令人猜想:「佔中三子」與「雙學」爭奪領導權失敗,只好黯然退場。問題是,「雨傘革命」明明沒有大會,只有群眾。倘若「三子」果真因為爭奪領導權失敗而賭氣退場,這不是有失風度、過於小氣麼?

同樣道理亦適用於陳祖為身上。

陳氏表示,作為學聯背後的「軍師」,他本來希望學生能夠讓步,與政府進行善意的溝通。不料學聯於首次對話結束當晚,即在金鐘宣佈堅守三個佔領區,與他的想法大相逕庭,令他大失所望。他認為,學聯是時候考慮退場,不要被勝利沖昏頭腦。

彼輩似乎不知學聯諸生也有自己的想法,而只視學生為達到自己目的之棋子、工具。彼輩亦不知學聯背負著三個佔領區的群眾的目光,而只知妄自尊大,置學生之難處於不顧。這類人或可作一「書齋型」的學者,與世隔絕,但要成為一春風化雨、體貼學生的良師,只怕有心無力!難得學聯副秘書長岑敖暉以「相信陳教授的出發點是善意的,只是大家對運動的目標或形勢判斷有所不同」回應,學生的大方得體不是比所謂大學者來得更有風度、更有氣量麼?

至於陳弘毅,他本來就是《基本法》委員會委員,是認同中共對香港有合法管治權的。香港現時所處之「滅族」危局,他根本有份推波助瀾 (儘管未必是有意的,也不是主謀)。然而,他不但未能反省自身的錯誤,反而呼籲年輕一代不要得罪「阿爺」,否則不得好死。這是何等的無知!何等的歹心!我明白,六四的幽靈或許纏擾陳教授一生,大中華情意結亦不容易消解,但這皆不能構成拖學生後腿的理由。世上焉有一人追不上時代的步伐,就要所有人也追不上時代步伐的道理?

教授們諸般醜態,顯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乃大學制度內潛藏已久的疾病。「雨傘革命」將之照得原形畢露,迫使其失去影響力,這多少有助革命運動的持續、發展 (如「佔中二子」之淡出可為運動升級、「本土化」留有餘地,便是一例)。畢竟,「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現今「秀才」既去,佔領由群眾 (學生亦成為群眾之一部份) 主導,勝算必定大增。


中共注定無法民主化:論田北俊被撤銷政協委員資格

身兼中共全國政協委員、自由黨黨魁的田北俊,於 10 月 25 日發表促請 689 辭職的言論。事隔四日,全國政協常委會即動議撤銷田北俊的政協委員資格。10 月 29 日下午,全國政協常委會首次引用政協章程第 29 條,表決通過撤銷田北俊政協委員資格的議案,理由是:田北俊曾公開促請特首梁振英考慮辭職,沒有依照政協早前的決議支持特首及特區政府依法施政。

據出席會議的陳永祺透露,有關議案共有 267 票贊成,2 票反對,3 票棄權,乃全國政協常委會大比數通過撤銷田北俊的政協委員資格。又陳氏引述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所言:「田北俊仍然係一個團結 (案:即「需被統戰」的意思,因他同時代表香港商界) 嘅對象。佢亦講得好清楚,今次係個別事件,與自由黨完全無關」。

田北俊促請 689 辭職,其實並非純粹的「唱反調」、「倒戈」,而是有堅實的理由作為背後的基礎。

田北俊表示,現時本港的局勢已非佔中、學生爭取普選的問題,而是管治問題,內有立法會泛民發起的「不合作運動」,外有市民佔領銜道、對法庭禁制令視若無睹,這很容易令香港日後走入不能管治的地步。而要解決箇中困局,關鍵就在 689 身上。他因此呼籲 689 考慮請辭,不要再戀棧權位,將香港推入絕境。

作為一位建制派的代表人物,能夠本乎自己的理性判斷發出由衷之言,這已經需要極大的勇氣,甚為難得 (是故田少後來頗能贏取金鐘佔領區人士的支持)。可是,另一方面,中共冥頑不靈,對絲毫異見也不能容忍,這反映它十年如一日,所謂「共產黨已經變左好多」完全是謊言、假話。

中共的創黨人物陳獨秀曾經說過:

民主主義是自從人類發生政治組織,以至政治消滅之間,各時代 (希臘、羅馬,近代以至將來) 多數階級的人民,反抗少數特權之旗幟。「無產階級民主」,不是一個空洞名詞,其具體內容也和資產階級民主同樣要求一切公民都有集會、結社、言論、出版、罷工之自由。特別重要的是反對黨派之自由。沒有這些,議會與蘇維埃同樣一文不值。(<我的根本意見>,收錄於《陳獨秀的最後見解》)

值得注意的是「反對黨派之自由」。今天的中共,連些微反對聲音也接受不了,更遑論是容納反對黨派的存在。創黨人的告誡,今天竟成為「耳邊風」!可悲的是,一天政府欠缺反對黨派、多元聲音,一天政體依舊是獨裁、專制,不是民主。中共近年屢言「民主轉軌」、「政制民主化」,卻對箇中關節無法拿捏,這著實令人失望。

當然,中共堅持「一言堂」的政治氛圍,維持一黨專政,這和它內含蘇共的毒素有關,此乃一歷史之沉澱,不易革除。我想指出的是,對於香港人而言,與其寄望這樣一個「死性不改」的政權來個「頑石點頭」,給予大家真普選,倒不如爽爽快認清客觀事實,再與這一政權決一生死戰 (這裡所說的生死戰,不是「和理非非」那種,而是用勇武不屈的手段、戰略與中共對抗)。

田北俊本乎自己分析所得而發表意見,這是令人欣賞的 (和其弟田北辰相比,後者更對中共投鼠忌器,不敢造次)。不過,有佔領者希望爭取田少支持佔領,這未免過於天真。畢竟田北俊是屬於建制派,他始終同意「雨傘革命」背後有外國勢力介入、佔領者的行為是違法的。歡快過後仍需要運用理性,佔領人士切忌樂極忘形 (近日佔領區不斷出現習近平撐傘圖像,這明顯是另一樂極忘形的好例子),必須有所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