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6日 星期三

四十三、安祿山獻媚

踏入天寶元年 (公元七四二年),安祿山首先被玄宗起用為平盧節度使,負責和東北的室韋、靺鞨周旋。

壬子,分平盧別為節度,以安祿山為節度使。(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平盧節度鎮撫室韋、靺鞨,統平盧、盧龍二軍,榆關守捉,安東都護府,屯營、平二州之境,治營州,兵三萬七千五百人。(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二年 (公元七四三年) 正月,安祿山入朝。觀乎玄宗對祿山的態度,可見其非常寵信安祿山。

春,正月,安祿山入朝;上寵待甚厚,謁見無時。(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祿山趁著玄宗寵信自己,竟然獻起媚來,做了一場「群鳥北來食蟲」的好戲,以表示自己忠心事君。

祿山奏言:「去秋營州蟲食苗,臣焚香祝天云:『臣若操心不正,事君不忠,願使蟲食臣心;若不負神祇,願使蟲散。』即有群鳥從北來,食蟲立盡。請宣付史官。」從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玄宗怎會想到,這位「名留史冊」的安祿山,將來竟發動「安史之亂」?

次年 (天寶三載,公元七四四年),安祿山的權勢更進一步,兼任范陽節度使。

三月,己巳,以平盧節度使安祿山兼范陽節度使...... (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由於他早已巴結李林甫、席建侯等玄宗寵臣,其在「東北兵鎮系統」的地位日趨穩固。

三月,己巳......以范陽節度使裴寬為戶部尚書。禮部尚書席建侯為河北黜陟使,稱祿山公直;李林甫、裴寬皆順旨稱其美。三人皆上所信任,由是祿山之寵益固不搖矣。(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祿山又以「挑起奚、契丹反叛,對之加以討平」為手段,達到「屢立戰功」的目的。

(天寶四載,公元七四五年,九月)安祿山欲以邊功市寵,數侵掠奚、契丹;奚、契丹各殺公主以叛,祿山討破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祿山之攻於心計,固然為其個人帶來了重大的利益,卻破壞了唐室與東北各民族的友好關係。

苦於玄宗依舊被蒙在鼓裡,還以為奚、契丹存心反叛,祿山盡忠討平。

冬,十月,甲午,安祿山奏:「臣討契丹至北平郡,夢先朝名將李靖、李勣從臣求食。」遂命立廟。又奏薦奠之日,廟梁產芝。(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天寶六載 (公元七四七年),祿山憑藉顯赫的軍功,兼任御史大夫。

戊寅,以范陽、平盧節度使安祿山兼御史大夫。(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祿山的外表雖然和一般胡人無異 (身形較為肥胖,腹垂過膝,重三百斤),其內心卻異常的狡猾、奸詐。

祿山體充肥,腹垂過膝,嘗自稱重三百斤。外若癡直,內實狡黠。(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他暗中安排手下將領劉駱谷留守京師,探聽朝中動靜,且代之撰寫箋表。

常令其將劉駱谷留京師詗朝廷指趣,動靜皆報之。或應有箋表者,駱谷即為代作通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祿山似乎相信,自己越在表面上展現得文武雙全,玄宗越對自己倍添信任。

另外,鑑於玄宗貪奇好新,祿山於是投其所好。

歲獻俘虜、雜畜、奇禽、異獸、珍玩之物,不絕於路,郡縣疲於遞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他更當著玄宗面前說:「(腹中) 更無餘物,正有赤心耳!」、「臣愚,向者惟知有陛下一人,不知乃更有儲君」,極盡奉迎、獻媚之能事。

(天寶六載,公元七四七年)祿山在上前,應對敏給,雜以詼諧。上嘗戲指其腹曰:「此胡腹中何所有,其大乃爾!」對曰:「更無餘物,正有赤心耳!」上悅。又嘗命見太子,祿山不拜。左右趣之拜,祿山拱立曰:「臣胡人,不習朝儀,不知太子者何官?」上曰:「此儲君也,朕千秋萬歲後,代朕君汝者也。」祿山曰:「臣愚,向者惟知有陛下一人,不知乃更有儲君。」不得已,然後拜。上以為信然,益愛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尤其甚者,對於備受玄宗寵幸的楊貴妃 (關於楊貴妃的事跡,後文另詳),安祿山竟不放過,認楊貴妃為母,且先向貴妃下拜。

(天寶六載,公元七四七年)上嘗宴勤政樓,百官列坐樓下,獨為祿山於御座東間設金雞障,置榻使坐其前,仍命捲簾以示榮寵。命楊銛、楊錡、貴妃三姊皆與祿山敘兄弟。祿山得出入禁中,因請為貴妃兒。上與貴妃共坐,祿山先拜貴妃。上問何故,對曰:「胡人先母而後父。」上悅。(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這與李林甫當年聯合武惠妃以保相位,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祿山的權勢雖然日益增大,李林甫卻不以為然。李林甫可能覺得,祿山始終是透過巴結自己而位居要職,其焉有能力、條件對自己不利?再者,掌控「西北兵鎮系統」、與太子李亨集團交好的王忠嗣,才是自己的首要敵人。李林甫於是未有對安祿山採取任何行動,反出手將王忠嗣的力量削弱。

(天寶六載,公元七四七年)李林甫以王忠嗣功名日盛,恐其入相,忌之。安祿山潛蓄異志,托以禦寇,築雄武城,大貯兵器,請忠嗣助役,因欲留其兵。忠嗣先期而往,不見祿山而還,數上言祿山必反;林甫益惡之。夏,四月,忠嗣固辭兼河東、朔方節度;許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從自保一己私利的角度看,李林甫選擇除去王忠嗣確實是無可厚非。然而,從唐室政權之維持及穩定看,將忠義的王忠嗣迫走,對「潛蓄異志」的安祿山加以優容,這無疑是助長動亂而不知遏止。「安史之亂」卒在天寶十四載爆發,為唐室帶來大災難,李林甫實在難辭其咎。

又安祿山「潛蓄異志」、「築雄武城,大貯兵器」,這反映星星之火已然出現。其要進一步轉化為燎原之勢,只待一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