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6日 星期三

四十四、高力士沉默:由開元至天寶的一種轉變

在中國歷史上,忠直、敢諫的宦官並不多見,高力士可謂其中之一。

玄宗即位初期,高力士曾向玄宗進諫「宰臣奏事,當面加可否,奈何一不省察!」,協助釋除姚崇、玄宗之間的誤會。

姚元之嘗奏請序進郎吏,上仰視殿屋,元之再三言之,終不應;元之懼,趨出。罷朝,高力士諫曰:「陛下新總萬機,宰臣奏事,當面加可否,奈何一不省察!」上曰:「朕任元之以庶政,大事當奏聞共議之;郎吏卑秩,乃一一以煩朕邪?」會力士宣事至省中,為元之道上語,元之乃喜。聞者皆服上識君人之體。(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

我們可說,促進君臣之正常互動、推動良好的政治發展,這其實是高力士的一種功能、作用 (後人每對此加以忽略,這其實對高力士不太公平)。

可惜的是,李林甫柄政後,玄宗之為人、性情漸變。其對李林甫的高度信任,致使力士稍進逆耳之言,玄宗皆面現不悅之色。

(天寶三載,公元七四四年,十二月)初,上自東都還,李林甫知上厭巡幸,乃與牛仙客謀增近道粟賦及和糴以實關中。數年,蓄積稍豐。上從容謂高力士曰:「朕不出長安近十年,天下無事,朕欲高居無為,悉以政事委林甫,何如?」對曰:「天子巡狩,古之制也。且天下大柄,不可假人;彼威勢既成,誰敢復議之者!」上不悅。(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力士本為奴才,無什麼風骨氣節可言。眼見主上不喜歡聽自己的提醒,自己閉口不說就是了。慢慢地,高力士遂成為純粹的宦官,不復有提醒皇帝修正錯失、澄清政治的作用了。

力士頓首自陳:「臣狂疾,發妄言,罪當死!」上乃為力士置酒,左右皆呼萬歲。力士自是不敢深言天下事矣。(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五)

高力士的沉默,除了反映著天寶的政治生態不同於開元外,亦展示著玄宗必須對唐代由盛轉衰負上責任。遙想太宗當年苦求諫言而不可得,卒成就「貞觀之治」;今玄宗竟置力士之諫言於不理。唐之衰落,焉沒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