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於他來說一直沒有什麼意義,又或許他不是對日子過份敏感的一個人吧!可是,昨天之後,他要改變這個習慣了。因為什麼?一件重要的事。
「令」、「令」之聲此起彼落,正是書桌上的手提電話所發出的。他揉了揉眼睛,懶洋洋的拿起電話,按鍵。
「喂,找誰?」他問。
「找誰,當然是找你了。你不是承諾了我們今早上茶樓去嗎?你看,現在是多少時候了。」
說話的正是陳昇,他二十年前的一位舊同學。
或許這也是他自己的錯,這類小學同學的約會,真能聯出友誼來嗎?他搔了搔頭,爛攤子是自己弄來的,注定又要他來收拾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盡快的趕過來便是了。」說著,只聽得陳昇的電話已掛上了線。掛線,舊同學如此,她也老是如此。
他從來就不愛打扮,花了不用五分鐘,他便已坐到小巴上,往酒樓的方向去了。
也不知是小巴的速度當真比平時的快了,還是他不願意前往那酒樓,他用了十分鐘便到達席上了。
「當年經常遲到,如今也是如此,真是死性不改。」
「老實說,不是礙著黃老師的面子,我也原想著不前來赴會。」
他向眾人掃了一眼,眼前的有些西裝筆挺,有些頸項上全是手飾,有些更聲稱是某重要政府部門的高層。
他呢?一個穿著破舊牛仔褸和褲的學校文員,還有,剛被她提出分手,遺棄在情路的沒用漢子。是這一切令他受著旁人的白眼嗎?
「好了好了,他已來了,你們還要這樣喋喋不休嗎?」
是她?他真的渴望她為他作出一切的解圍。他定睛一看,替他解圍的原來是另一個陌生的女子。
「謝謝。」他望著那女子暗暗的道。
那女子微笑了一下,便不再說出話來了。
整個席上到處都是說話,他卻是默默的吃著他的點心,根本一句話也插不上嘴來,何必要說?這是他一直沉默的原因吧!
「喂,遲到的,說話吧!」
「你究竟想沉默到那時呀,可不可以跟我說上一句話?」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她給他的一個短訊,兩句的文字,卻是道出她走的原因。他真是太不願說話了,不是吝嗇說話,而是沒有開口的動機。
即使今天這個飯局,也是當年他的班主任黃老師提出,他只是說了個「唔」及負責寫信給各個同學罷了。
「你永遠也不會開口的了。」
她說過,他也想過。眾人均走了,他仍是沒有認真的說過一句話。步出大門,乘車,回家,一條黑影,再沒有別的了。
戀愛、合群,他原是不配說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