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11日 星期一

香菱入園

寶釵建議與香菱同住大觀園,薛姨媽答應,

香菱道:「我原要和奶奶說的,大爺去了,我和姑娘作伴兒去。又恐怕奶奶多心,說我貪著園裡來頑;誰知你竟說了。」寶釵笑道:「我知道你心裡羨慕這園子不是一日兩日了,只是沒個空兒。就每日來一趟,慌慌張張的,也沒趣兒。所以趁著機會,越性住上一年,我也多個作伴的,你也遂了心。」

薛寶釵是非常善解人意,很懂得體貼他人感受的。對史湘雲如是,邢岫煙如是,此處對香菱亦如是。這樣的女子,焉能不教人喜愛?很有親和力,黛玉就做不到。

香菱原來一直羨慕大觀園,想到園中一看究竟,寶釵洞悉,遂安排她到蘅蕪院作伴,香菱的喜悅,不難想像。

香菱笑道:「好姑娘,你趁著這個功夫,教給我作詩罷。」

脂批:

寫得何其有趣,今忽見菱卿此句,合捲從紙上另走出一嬌小美人來,並不是湘、林、探、鳳等一樣口氣聲色。真神駿之技,雖驅馳萬里而不見有倦怠之色。

香菱不是普通婢女妾侍,她是甄士隱之女,第一回:

當日地陷東南,這東南一隅有處曰姑蘇,有城曰閶門者,最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這閶門外有個十里街,街內有個仁清巷,巷內有個古廟,因地方窄狹,人皆呼作葫蘆廟。廟旁住著一家鄉宦,姓甄,名費,字士隱。嫡妻封氏,情性賢淑,深明禮義。家中雖不甚富貴,然本地便也推他為望族了。因這甄士隱禀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每日只以觀花修竹,酌酒吟詩為樂,倒是神仙一流人品。只是一件不足:如今年已半百,膝下無兒,只有一女,乳名英蓮,年方三歲。

「情性賢淑,深明禮義」後有一批語:

八字正是寫日後之香菱,見其根源不凡。

出身「鄉宦」之家,「情性賢淑,深明禮義」,算是半個望族,「禀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只以觀花修竹,酌酒吟詩為樂」,為「神仙一流人品」,香菱是多麼脫俗不凡。

關於香菱的美貌,第一回:

士隱見女兒越發生得粉妝玉琢,乖覺可喜……

第七回:

正說著,只見香菱笑嘻嘻的走來。周瑞家的便拉了他的手,細細的看了一會,因向金釧兒笑道:「倒好個模樣兒,竟有些像咱們東府裡蓉大奶奶的品格兒。」金釧兒笑道:「我也是這們說呢。」

脂批:

一擊兩鳴法,二人之美,並可知矣。再忽然想到秦可卿,何玄幻之極。假使說像榮府中所有之人,則死板之至,故遠遠以可卿之貌為譬,似極扯淡,然卻是天下必有之情事。

香菱生得「粉妝玉琢」,與秦可卿有相近的面部輪廓及氣質。秦可卿兼黛玉、寶釵之美,香菱之美,可想而知。

正因為家世背景特殊,兼具才華,香菱有意學詩,向寶釵求教。

寶釵笑道:「我說你『得隴望蜀』呢。我勸你今兒頭一日進來,先出園東角門,從老太太起,各處各人你都瞧瞧,問候一聲兒,也不必特意告訴他們說搬進園來。若有提起因由,你只帶口說我帶了你進來作伴兒就完了。回來進了園,再到各姑娘房裡走走。」

沒有正面回應,而是轉個話題,提點香菱進園時的禮儀規矩,寶釵不想教香菱,事甚明顯。

香菱應著才要走時,只見平兒忙忙的走來。香菱忙問了好,平兒只得陪笑相問。寶釵因向平兒笑道:「我今兒帶了他來作伴兒,正要去回你奶奶一聲兒。」平兒笑道:「姑娘說的是那裡話?我竟沒話答言了。」寶釵道:「這才是正理。店房也有個主人,廟裡也有個住持。雖不是大事,到底告訴一聲,便是園裡坐更上夜的人知道添了他兩個,也好關門候戶的了。你回去告訴一聲罷,我不打發人去了。」平兒答應著,因又向香菱笑道:「你既來了,也不拜一拜街坊鄰捨去?」寶釵笑道:「我正叫他去呢。」平兒道:「你且不必往我們家去,二爺病了在家裡呢。」香菱答應著去了,先從賈母處來,不在話下。

寶釵以「店房主人」、「廟裡住持」形容鳳姐在榮國府中的位置,足見鳳姐為榮國府的當家,地位舉足輕重。

雖不是大事,到底告訴一聲,便是園裡坐更上夜的人知道添了他兩個,也好關門候戶的了。你回去告訴一聲罷,我不打發人去了。」平兒答應著,因又向香菱笑道:「你既來了,也不拜一拜街坊鄰舍去?」寶釵笑道:「我正叫他去呢。」平兒道:「你且不必往我們家去,二爺病了在家裡呢。」香菱答應著去了,先從賈母處來,不在話下。

「你既來了,也不拜一拜街坊鄰舍去」後有一批語:

是極,恰是戲言,實欲支出香菱去也。

平兒到來,是要令香菱從裡面走出外面,好讓她與寶釵談一件事。究竟所為何事,下文另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