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是無神論者,沿襲尼采「上帝已死」前提 (始於杜斯妥也夫斯基「如果沒有上帝,那麼所有事情都是允許的」),他認為人是被拋擲到世界上,沒有存在的理由。因人無先天的本質,所以是被命定為自由。人只須對自己所做的一切負責。
沙特指出,和刀子為了切割東西而存在不同,人類存在並無任何目的,反而人類要為自己的存在創造價值,所謂「存在先於本質」。人面向未來,具備無限可能,他稱之為「自為」主體。
沙特說:
人首先存在,碰到各種遭遇,世界起伏不定,然後限定自己。因為,人在開始時一無所有,只是後來才成為甚麼。
因此無所謂人性,因為沒有上帝去創造這個概念,人赤裸裸地存在。他不是想像中的自己,而是意欲成甚麼才是甚麼;他存在之後,才能想像他自己是什麼,這是在他躍進存在之後意欲的,人除自我塑造之外甚麼也不是。
人在不能依賴任何東西下作出選擇,一切都要靠自己,難免會焦慮。部份人甚至不願作出選擇,對自己的自由逃避和否定,出現「自欺」。
可是,人感到焦慮,正因為其有自由,感到了自由。有多個選擇擺在面前,可以設想每個可能的後果,超越性即體現其中。
人在朝向未來,投射出理想的自我的時候,往往否定眼前當下的自己。否定眼前當下的自己,即是將眼前當下的自己虛無化。不過,理想的自我其實尚未實現,尚在未來,此也是一種虛無。沙特據此說人生徹頭徹尾都由虛無 (nothingness) 所貫穿。然而,這不代表人生無意義,事實剛好相反,虛無確立人之為人的意義 (有虛無方能有選擇,有為存在創造價值的自由)。
沙特又提出「在己存有」(being-in-itself) 和「對己存有」(being-for-itself)
一組概念。後者是人作為真正自由的主體,虛無是其根本特質。前者是人在與他人交往的過程中,被他人納入他們的軌道,喪失原來自我的世界,這時「我」不再是自由的主體,而淪為他人的奴隸,一個對象物。「我」要重新成為自由的主體,唯有將他人對象化。但這種循環注定沒完沒了,人際衝突與交通失敗是必然的。
尤其甚者,人不僅要將他人對象化,還要將他人作為一個自由的存有來支配。以性交中的愛撫為例,我們不只想得到對方的身體,還期望與對方同一,將他人佔有。
沙特覺得,人際關係終究是在鎮壓他人與被他人鎮壓的情況中轉來轉去。人和人之間實無真正交通可言,因每個人都看不見對方,只是孤獨地自我掙扎以成就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