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哲學的重心是形上學,所謂「哲學乃神學之婢女」。進入近代,哲學發展出現「知識論轉向」(the epistemological
turn),由探討上帝是否存在、是否全善全能全知,轉為思考人類究竟能否認識上帝、理解上帝,即思考人類的認知方式及其界限。近代哲學由笛卡兒 (René
Descartes) 開其端。
笛卡兒是十七世紀的法國哲學家,其哲學主張見於《沉思錄》(Meditations)。
笛卡兒認為,真確的知識必須始於一真確無誤的起點。如何找出真確無誤的觀念作為起點?笛卡兒建議採用「分析方法」。所謂「分析方法」,是對我們日常的每一個觀念盡量懷疑、分解,分解至清楚明白、不能再被懷疑的簡單觀念為止。以最簡單、清楚、明白的觀念為基礎,扣連其他不同觀念,建立整座知識大廈。這是笛卡兒知識論一大特色。
對每個觀念予以懷疑,加以分解,其實是一種懷疑主義。不過,和傳統的懷疑主義者迴異,「笛卡兒式懷疑」(Cartesian doubt,又稱方法論上的懷疑
Methodological doubt) 是一種手段,旨在找出確定無誤的觀念以建構知識,「真理是不可知的」並非笛卡兒的立場。
經過「笛卡兒式懷疑」,來自感官的知識最先不值得完全信賴,因魔鬼可以製造一些假象欺騙我們的感知 (如它可令我們把紅色當作藍色),這是有可能發生的。數學
(包括幾何)
為第二類不值得完全信賴的知識,因魔鬼可在我們計算時作出干擾。只有一正在思想的「我」,縱使魔鬼如何欺騙、干擾,都無損其存在。思想中的「我」存在是魔鬼欺騙、干擾賴以可能的前提。思想中的「我」存在被笛卡兒看成不能懷疑,一切知識由「我思故我在」(I
think therefore I am) 此一理性直觀 (直觀指不需要依靠推論便一目了然) 命題開始。
笛卡兒要處理有手有腳的「物理我」和「思維我」之間的關係。為此,他提出「心物二元論」。「物理我」屬物質,具廣延性
(指物體佔有一定空間)。「思維我」屬精神,具直觀、判斷能力。兩者交感溝通的橋樑為「松果體」(pineal body,大腦一器官)。
羅素《西方哲學史》:
「笛卡爾的這部分理論被他的學派中的人廢棄了––起先他的荷蘭門徒格令克斯 (Geulincx)
後來馬勒伯朗士和斯賓諾莎,都把它捨掉。物理學家發現了動量守恆,按動量守恆講,在任何已知方向,全宇宙的運動總量是有一定的。這表示根本不會有笛卡爾所想像的精神對物質的那種作用。假定一切物理作用都帶碰撞性質
(笛卡爾學派很普遍地這樣假定)
動力學定律足夠確定物質的運動,精神的什麼影響完全沒有插足餘地。可是這引起一個困難。我決意要手臂動時手臂就動,然而我的意志是精神現象,我的手臂動卻是物理現象。那麼,假如精神和物質不能相互作用,為何我的肉體儼然像我的精神支配著它在活動?對這問題,格令克斯發明了一個答案,通稱『二時鐘』說。假定你有兩個都十分準確的鐘;每當一個鐘的針指整點,另一個鐘就要鳴響報時,因此倘若你眼看著一個鐘,耳聽另一個鐘的響聲,你會以為這個鐘促使那個鐘打點。
精神和肉體也如是。各自由神上緊弦,彼此步調取一致。所以當我起意志作用的時候,儘管我的意志並未實在作用於我的肉體,純物理的定律促使我的手臂運動。」
「二時鐘」說後來取代心物交感說,可視為笛卡兒哲學進一步完善。斯賓諾莎便採取「二時鐘」說解決心物問題。
笛卡兒是經院哲學出身,他仍相信上帝存在,「我思」本身是不完美的,卻擁有無限且完美的上帝的觀念,無限且完美的觀念不能來自「我思」自身,即來自外在一無限且完美的客觀實在,此一無限且完美的客觀實在,即是上帝。
上帝是善良的,不會欺騙我們,故此,我們在世上所見所聞都是真確無誤的 (知識得到保證),世上所有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 (外在世界的存在得到保證)。
笛卡兒是歐陸理性主義 (Continental Rationalism) 的創派人物,斯賓諾莎 (Baruch Spinoza) 和萊布尼茲
(Gottfried Leibnitz) 乃此一哲學流派的後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