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19日 星期四

革新派被罷黜

「慶曆變法」規模過於廣闊,推行過於急進,致使保守派反對。限制恩蔭、嚴格官員升遷等,尤其令既得利益者不滿。他們紛紛指責范仲淹等借變法黨同伐異,一時「朋黨之論」甚囂塵上。

慶曆四年 (公元 1044 年),夏竦為了向石介報復,命家中女奴模仿其筆跡,偽造了一封給富弼的信,信中指革新派陰謀廢掉仁宗,另立新君。范仲淹等內不自安,請求外調,仁宗初不允許,後以其為「河東、陝西宣撫使,賜黃金百兩」。

仲淹經過鄭州,與垂垂老矣的呂夷簡會面。往日的勢成水火不再,換來是彼此問候。夷簡問:「何事遽出?」仲淹如實回答:「暫往經撫兩路,事畢即還。」他似乎認為待事件丟淡了,自己就能重返朝廷。倒是呂夷簡精明,說:「君此行正蹈危機,豈復再入?若欲經制西事,莫如在朝廷為便。」何解仲淹「此行正蹈危機」,以後再難重返中央?夷簡未有明言。不過,從「仲淹既去朝,攻者果益急,帝心不能無疑矣」,見慣官場風浪的一代權相可能早就洞悉先機。

范仲淹遠離中央,富弼不久亦請求宣撫河北。石介擔心夏竦進一步謀害,自求外放到濮州出任通判,未赴任即病逝,終年四十一歲。

面對政敵鋪天蓋地的攻擊,暫時離開避鋒頭,算不算明智?上世紀二十年代,「中山艦事件」發生後,國民黨第一把手汪精衛馬上以就醫為名,離粵赴法國,銷聲匿跡,結果給蔣介石機會成功崛起。汪精衛、范仲淹等人的案例,印證了董建華「離去是很容易的決定,留低卻需要好大的勇氣」所言非虛,為政者需要有勇氣。

朝中只有杜衍 (九月,杜衍為平章事兼樞密使) 及一批諫官為革新派支撐場面。

偏偏「衍務裁僥倖」,封還內降 (不按常規經中書等省議定,而由宮內直接發出詔令,謂之內降),杜絕私情,惹起仁宗反感 (帝嘗語歐陽修曰:「外人知杜衍封還內降邪?凡有求於朕,每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於所封還也」)。

諫官蔡襄、孫甫等更因是否召還陳執中跟仁宗爭拗 (執中自知青州召還,諫官蔡襄、孫甫等爭言:「執中雖係陳恕之子,然剛愎不學,若任以政,天下之不幸也。」帝不聽。諫官論不止,乃命中使齎敕告,即青州賜之。明日,諫官上殿,帝作色迎謂之曰:「豈非論陳執中邪。朕已召之矣。」乃不敢言)。

封還內降,等於逆天子之意。屢次唱反調,加上石介謀反信事件,仁宗逐漸對革新派失去信心。「十一月,詔戒朋黨相訐」,這裡仁宗其實已覺得革新派在搞朋黨,予以不點名批評。

杜衍喜歡舉薦賢士,抑制僥倖之徒,得罪了很多人。其女婿蘇舜欽會賓客於進奏院,王益柔醉作《傲歌》,御史中丞王拱辰見「二人皆仲淹所薦,而舜欽又衍婿」,「時杜衍、范仲淹為政,多所更張,拱辰之黨不便」,遂諷其僚屬御史魚周詢、劉元瑜舉劾之。「兩人既竄廢,同席者俱逐」。

仁宗未幾受章得象唆擺,以為范仲淹「挾詐要君」。右正言錢明逸指責范仲淹、富弼「更張綱紀,紛擾國經,凡所推薦,多挾朋黨」。陳執中還誣陷杜衍包庇二人。仁宗於是在慶曆五年 (公元 1045 年) 把杜衍、范仲淹、富弼一併罷黜 (衍罷知兗州,仲淹知邠州,弼知鄆州。仲淹引疾,求解邊任,改知鄧州)。

仁宗同時下詔廢棄各項新政,韓琦也遭罷免,變法全面失敗,歷時一年四個月。

[主要參考資料]

1. 脫脫等,《宋史》。

2. 陳邦瞻,《宋史紀事本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