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運元年 (公元 944 年)
正月,趙延壽、趙延照率領五萬契丹兵馬南侵,逼近貝州。「貝州水陸要衝,多聚芻粟,為大軍數年之儲」,朝廷起用書生吳巒防守,巒悉力拒之,可惜有一內奸邵珂引契丹自南門入,貝州失陷,萬人被殺。
契丹趁機入雁門關,屯鄴都。出帝以高行周、符彥卿等領兵討伐,卻由景延廣負責一切用兵方略和號令。延廣乘勢使氣,侮辱諸將,出帝無法制止。
契丹侵太原,劉知遠與白承福合兵二萬擊之,斬首三千級。出帝致書求修舊好,德光答覆:「已成之勢,不可改也。」
景延廣下令諸將分地而守,無得相救。契丹兵襲來,高行周、符彥卿等竟被包圍於戚城。行周告急,延廣遲遲未有通報,出帝被逼親自率軍解圍,契丹方遁去。這件事其實已反映延廣不擅兵事,有破壞無建設。
契丹先敗於戚城,再敗於馬家口,軍事上接連失利,使德光一改初時友善面孔
(「撫慰其人,或拜官賜服章」),變為「所得民皆殺之,得軍士燔炙之」。暴虐血腥的行徑,令「晉人憤怒,戮力爭奮」。契丹處於劣勢。
景延廣跋扈專橫,連出帝亦開始忌憚之。桑維翰借故彈劾,延廣卒之被外調,鬱鬱不得志,見契丹強盛,始憂國破身危,遂日夜縱酒。
延廣為人又貪婪
(「河南府出緡錢二十萬,景延廣率三十七萬。留守判官河南盧億言於延廣曰:『公位兼將相,富貴極矣。今國家不幸,府庫空竭,不得已取於民,公何忍復因而求利,為子孫之累乎。』延廣慚而止」),後晉受戰爭拖累,「國用愈竭」,委實不能縱容如斯人物繼續作威作福。
鄴都留守張從恩毛遂自薦攻奪貝州,趙延照縱火大掠,棄城而遁。六月,出帝復置樞密院,以桑維翰為中書令兼樞密使,事無大小,悉以委之。桑維翰柄政期間,河東節度使劉知遠、順國節度使杜重威,以及其餘十三個節度使,幾乎無一人敢違逆頂撞,「時人服其膽略」。
不過,出帝疑心劉知遠圖謀不軌
(「契丹之入寇也,帝再命劉知遠會兵山東,皆後期不至。帝疑之,謂所親曰:『太原殊不助朕,必有異圖。果有分,何不速為之。』」),逐步將之架空
(「雖為都統,而實無臨制之權,密謀大計,皆不得預」)。在部屬郭威慫恿下
(「郭威見知遠有憂色,謂知遠曰:『河東山河險固,風俗尚武,土多戰馬,靜則勤稼穡,動則習軍旅,此霸王之資也,何憂乎。』」),知遠萌生自立門戶的念頭。
十二月,契丹恢復大舉入侵,軍容之盛,使出帝猶豫,未敢迎戰。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結果是「諸軍忷懼,無復部伍,委棄器甲,所過焚掠,比至相州,不復能整。」
契丹未幾攻陷邢、洺、磁三州,殺掠殆盡,入鄴都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