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正題前,先交代一下開耀元年(辛巳,公元六八一年)宮中之情形。
高宗仍然禮待願意上疏進言之官員,如太常博士袁利貞。
庚辰,以初立太子,敕宴百官及命婦於宣政殿,引九部伎及散樂自宣政門入。太常博士袁利貞上疏,以為:「正寢非命婦宴會之地,路門非倡優進御之所,請命婦會於別殿,九部伎自東西門入,其散樂伏望停省。」上乃更命置宴於麟德殿;宴日,賜利貞帛百段。利貞,昂之曾孫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武皇后方面,其於二月決定赦李上金、李素節之罪,以上金為沔州刺史,素節為岳州刺史。
二月,天后表請赦杞王上金、鄱陽王素節之罪;以上金為沔州刺史,素節為岳州刺史,仍不聽朝集。(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高宗用劉仁軌兼任太子少傅。侍中郝處俊為太子少保。
三月,辛卯,以劉仁軌兼太子少傅,餘如故。以侍中郝處俊為太子少保,罷政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此仍是和過往兩次的部署無大分別。
關於仁軌,其和少府監裴匪舒有過節。匪舒善營商,賣苑中馬糞,一年得錢二十萬緡。仁軌卻以「利則厚矣,恐後代稱唐家賣馬糞,非嘉名也。」譏諷之,使之不獲高宗稱許。
少府監裴匪舒,善營利,奏賣苑中馬糞,歲得錢二十萬緡。上以問劉仁軌,對曰:「利則厚矣,恐後代稱唐家賣馬糞,非嘉名也。」乃止。(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匪舒為高宗造鏡殿,殿成,仁軌竟說:「天無二日,土無二王,適視四壁有數天子,不祥孰甚焉!」。
匪舒又為上造鏡殿,成,上與仁軌觀之,仁軌驚趨下殿。上問其故,對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適視四壁有數天子,不祥孰甚焉!」上遽令剔去。(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宮內情況大體如上。邊境方面,裴行儉退兵後,突厥之阿史那伏念即自立為可汗,與阿史德溫傅聯兵為寇。
裴行儉軍既還,突厥阿史那伏念復自立為可汗,與阿史德溫傅連兵為寇。(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高宗於是派裴行儉、曹懷舜、李文暕等人領兵討伐伏念。
癸巳,以行儉為定襄道大總管,以右武衛將軍曹懷舜、幽州都督李文暕為副,將兵討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早在儀鳳三年(戊寅,公元六七八年),高宗已起用曹懷舜至河南、北招募猛士。
癸未,遣左金吾將軍曹懷舜等分往河南、北募猛士,不問布衣及仕宦。(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出擊突厥時,曹懷舜因誤信「阿史那伏念與阿史德溫傅在黑沙,左右纔二十騎以下,可徑往取也。」一句說話,引致「人馬疲頓」。
曹懷舜與裨將竇義昭將前軍擊突厥。或告「阿史那伏念與阿史德溫傅在黑沙,左右纔二十騎以下,可徑往取也。」懷舜等信之,留老弱於瓠蘆泊,帥輕銳倍道進,至黑沙,無所見,人馬疲頓,乃引兵還。(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適逢薛延陀部落西來進見伏念,與懷舜之軍隊相遇,薛延陀於是請求降唐。
會薛延陀部落欲西詣伏念,遇懷舜軍,因請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懷舜領兵自黑沙返還,至長城之北部,懷舜遇上阿史那溫傅。兩軍交戰,卻不分勝負。
懷舜等引兵徐還,至長城北,遇溫傅,小戰,各引去。(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懷舜雖在溫傅之手上逃出,其卻在橫水為阿史那伏念所敗,「死者不可勝數」。
至橫水,遇伏念,懷舜、義昭與李文暕及裨將劉敬同四軍合為方陣,且戰且行;經一日,伏念乘便風擊之,軍中擾亂,懷舜等棄軍走,軍遂大敗,死者不可勝數。(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懷舜等人只好與伏念議和,殺牛為盟。
懷舜等收散卒,斂金帛以賂伏念,與之約和,殺牛為盟。伏念北去,懷舜等乃得還。(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由於唐軍在橫水戰敗,高宗追究責任,懷舜終被流放嶺南。
夏。五月,丙戌,懷舜免死,流嶺南。(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裴行儉在代州之陘口駐軍。其施行反間計,由是,阿史那伏念與阿史德溫傅互相猜忌。
裴行儉軍于代州之陘口,多縱反間,由是阿史那伏念與阿史德溫傅浸相猜貳。(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伏念又留妻子、糧草等於金牙山,自己率領騎兵襲擊曹懷舜。裴行儉乘金牙山空虛,派何迦密、程務挺分兩路攻取之。伏念與曹懷舜不久言和,其妻子、糧草卻已被行儉奪去。加上伏念士卒多遇疫疾,伏念只好領兵北走細沙,卻為行儉等人追擊。
伏念留妻子輜重於金牙山,以輕騎襲曹懷舜。行儉遣裨將何迦密自通漠道,程務挺自石地道掩取之。伏念與曹懷舜等約和而還,比至金牙山,失其妻子輜重,士卒多疾疫,乃引兵北走細沙,行儉又使副總管劉敬同、程務挺等將單于府兵追躡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伏念以為路途遙遠,唐兵必不能追及自己,因而不復設置守備。終於,劉敬同等軍襲來,伏念軍隊大潰,其唯有擒捕阿史那溫傅以請降。
伏念請執溫傅以自效,然尚猶豫,又自恃道遠,唐兵必不能至,不復設備。敬同等軍到,伏念狼狽,不能整其眾,遂執溫傅,從間道詣行儉降。(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對於伏念之請降,行儉雖接受,但行儉並未因此放鬆戒備。
候騎告以塵埃漲天而至,將士皆震恐。行儉曰:「此乃伏念執溫傅來降,非他盜也。然受降如受敵,不可無備。」乃命嚴備,遣單使迎前勞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隨著伏念來降,東突厥餘黨盡為裴行佚所平定。伏念、溫傅不久被送至京師長安。
少選,伏念果帥酋長縛溫傅詣軍門請罪。行儉盡平突厥餘黨,以伏念、溫傅歸京師。(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和過往的寬厚做法不同,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溫傅等五十四人最後被斬首。
壬戌,裴行儉等獻定襄之俘。乙丑,改元。丙寅,斬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溫傅等五十四人於都市。(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伏念等人之死,始作俑者乃裴炎。而其動機仍不外於妒忌裴行儉之功勞。
初,行儉許伏念以不死,故降。裴炎疾行儉之功,奏言:「伏念為副將張虔勗、程務挺所逼,又回紇等自磧北南向逼之,窮窘而降耳。」遂誅之。行儉歎曰:「渾、濬爭功,古今所恥。但恐殺降,無復來者。」因稱疾不出。(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誠如行儉所言,對來降者施以斬殺,日後邊彊民族必不復再有自願請降者。太宗所建立的以仁德對待外族之外交態度,至此被毀於一旦。
關於裴炎,其當時任職侍中。
閏七月,丁未,裴炎為侍中,崔知溫、薛元超並守中書令。(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
而劉仁軌早在裴炎出任侍中前已請解僕射,被高宗允許。
甲午,左僕射兼太子少傅、同中書門下三品劉仁軌固請解僕射,許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