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太宗以趙廷美為開封府尹、征北漢時一度想委託廷美處理朝中政務,可見他的確有意思培植弟弟為接班人。
開封府尹在當時不是一個普通官職,乃皇儲方有資格坐上。趙廷美深得太宗信任、栽培,儼然以太子自居,建立黨羽,態度傲慢,非常自然。
高梁河慘敗令太宗失去部份軍心
(因棄前方將士於不顧),帝位合法性被質疑。加上太宗本來就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奪取帝位,內心不免常存一陰影,此陰影演化成猜疑,率先逼得趙德昭自殺,再而使趙德芳英年早逝。
廷美雖被選中為皇位繼承人,其在開封的勢力,以及一言一行,難保日後不招致太宗懷疑。為求自保,廷美擴大、加強自己的爪牙羽翼,可以想像。不過,這不等於廷美有意謀反,他只是作出合適的自衛。
柴禹錫、趙鎔、楊守一是「晉邸舊僚」,太宗仍為晉王時,他們即陪伴在側,親眼目睹太宗進行種種奪位部署。對於廷美做著類似於太宗當年做的動作,他們特別有感受,甚至反應略嫌過敏,「將有陰謀竊發」,此為極度嚴重的指控。一邊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心腹重臣,一邊是自己的親弟,選定的皇儲,太宗拿不定主意,竟想起昔日的對頭人
- 趙普。
何解太宗會想到遠在地方任職的趙普,急於詢問他看法?因趙普曾是宋太祖的軍師智囊,過去想方設法抑制晉王府坐大。昔日的晉王,如今當上皇帝,再次面臨兄長舊時的困境,太宗當然要找趙普談談。
太宗汲汲於保存帝位,「帝以傳國意訪之趙普」,恐怕不是事實。退一步,縱使太宗真的講過「傳國」給廷美,這更似是一種試探:測試趙普會站在他那一方,抑或廷美的一方。趙普果斷地說:「太祖已誤,陛下豈容再誤!」清楚表示自己會支持太宗,竊以為此是他重新拜相、能夠返回中央權力核心的關鍵。
趙普於太宗、廷美二人之中揀了前者,並杜撰「金匱之盟」以鞏固太宗得位合法性。太宗獲經驗豐富的趙普指點,顧慮全消,遂趁有人「告廷美欲因帝幸西池 (金明池) 為亂」,先發制人,對廷美來個「一手軟 (「賜襲衣、犀帶,錢千萬緡,絹、彩各萬匹,銀萬兩,西京甲第一區」),一手硬
(「進柴禹錫樞密副使,楊守一樞密都承旨,趙鎔東上合門使,賞其告廷美陰謀功也。貶左衛將軍、樞密承旨陳從信為左衛將軍,皇城使劉知信為右衛將軍,弓箭庫使惠延真為商州長史,禁軍列校皇甫繼明為汝州馬步軍都指揮使,定人王榮為濮州教練使,皆坐交通廷美及受其燕犒也」)」。
太祖來不及翦除晉王勢力,要求遷都亦不成,卒之遭奪位。太宗乘廷美羽翼未豐先行下手,結果無需遷都,廷美已被重挫。
盧多遜受牽連,純粹是趙普出於私怨求報復。至於趙普指使李符上言徙廷美到房州,用意是避免廷美有機會捲土重來。
趙廷美果真謀反?他是含冤莫白。
太宗後來說:「廷美自少剛愎,長益凶惡,朕以同氣至親,不忍置之於法,俾居房陵,冀其思過。方欲推恩復舊,遽茲殞逝,痛傷奈何」,又說:「邇者鑿西池,朕將往遊,廷美與左右欲以此時竊發。若命有司窮究,則廷美罪不容誅。朕止令居守西洛,而廷美益怨望,出不遜語,始命遷房陵以全宥之。」
惺惺作態,一副覺得自己沒有做錯的嘴臉,冷血程度,教人側目。
設想國家實行民主制,最高統治者數年換屆一次,由人民一人一票選出,無所謂欽點繼承人,太祖、太宗、廷美彼此的關係或許會和睦些,感情親厚些。
[主要參考資料]
1. 陳邦瞻,《宋史紀事本末》。
2. 畢沅,《續資治通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