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晉不乏勇敢為國的將領,如皇甫遇、慕容彥超 (吐谷渾人,與劉知遠同母)、沈斌。
契丹一時無計可施。馬全節等奏:「據降者言,敵眾不多,宜乘其散歸種落,大舉徑襲幽州。」出帝於是大舉在各地徵兵,且下詔親征。
不過,劉知遠對主動出擊有保留,傾向以逸待勞,以守為攻,他說:「中國疲弊,自守恐不足。乃橫挑強胡,勝之猶有後患,況不勝乎。」
朝廷內部亦充滿隱憂,馮玉、李彥韜挾恩用事,屢次中傷中書令桑維翰,出帝竟信之,「以玉為戶部尚書、樞密使,以分維翰之權。」彥韜自高祖從太原南下即侍奉出帝,出帝視之為心腹。其為人「性纖巧,與嬖倖相結,以蔽帝耳目」。出帝升黜將相,他都能夠預議。從他說:「吾不知朝廷設文官何所用,且欲澄汰,徐當盡去之。」可窺其屬武臣系統一員。
晉軍反攻契丹,初時頗見成效,及至白團衛村,遭契丹騎兵重重包圍,奇兵更出寨斷其糧道。加上東北風起,破屋折樹,晉軍「營中掘井,方及水輒崩,士卒取其泥,帛絞而飲之,人馬俱渴。」耶律德光見晉軍困窘,遂下令發動猛攻
(「晉軍止此耳,當盡擒之,然後南取大梁」)。
晉軍就應戰與否起爭論,最後,藥元福、符彥卿、皇甫遇等堅決引精銳騎兵出動。戰場上風沙紛飛,「昏晦如夜。彥卿等擁萬餘騎橫擊契丹,呼聲動天地,契丹大敗而走,勢如崩山。」
契丹滅後晉不得,反而導致人畜多死,國人厭苦,述律太后對德光說:「汝今雖得漢地,不能居也。萬一蹉跌,悔何所及。」又向群臣曰:「漢兒何得一向眠。自古但聞漢和蕃,不聞蕃和漢。漢兒果能回意,我亦何惜與和。」其實已有意休戰講和。
後晉方面,府庫空竭,邊疆人民傷亡者眾,桑維翰因此屢勸出帝請和於契丹,以紓國患。出帝派使者往外探索求和可能,豈知德光一句「使景延廣、桑維翰自來,仍割鎮、定兩道隸我則可和」,令出帝認定其無和意,竟中止媾和
(事後證明出帝誤解德光意思。「及契丹主入大梁,謂李崧等曰:『向使晉使再來,則南北不戰矣。』」)
戰爭狀態被迫持續,出帝卻用人唯親,如信任杜重威
(「桑維翰言於帝曰:『威固違朝命,擅離邊鎮。居常憑恃勳親,邀求姑息,及疆場多事,曾無守禦之意。宜因此時廢之,庶無後患。』帝不悅。維翰曰:『陛下不忍廢之,宜授以近京小鎮,勿復委以雄藩。』帝曰:『威朕之密親,必無異志。但宋國長公主切欲相見耳,公勿以為疑。』維翰自是不敢復言國事,以足疾辭位」)。
他又過著驕奢淫逸的生活,「四方貢獻珍奇,皆歸內府。多造器玩,廣宮室,崇飾後庭,近朝莫之及。作織錦樓以織地衣,用織工數百,期年乃成。又賞賜優伶無度。」
桑維翰予以苦諫:「曏者陛下親御胡寇,戰士重傷者,賞不過帛數端。今優人一談一笑稱旨,往往賜束帛、萬錢、錦袍、銀帶,彼戰士見之,能不觖望,曰:我曹冒白刃,絕筋折骨,曾不如一談一笑之功乎。如此,則士卒解體,陛下誰與衛社稷乎。」出帝皆不聽,只聽馮玉
(與李彥韜一夥,端明殿學士出身,端明殿學士由安重誨主張設立,該屬武臣系統) 阿諛逢迎,朝政由是益壞。
桑維翰後來甚至為馮玉所譖告有陰謀廢立之志,被罷政事,為開封府尹。以下一段對話特別值得注意:「或謂馮玉曰:『桑公元老,今既解其樞務,縱不留之相位,猶當優以大藩,奈何使之尹京,親猥細之務乎。』玉曰:『恐其反耳。』曰:『儒生安能反。』玉曰:『縱不自反,恐其教人耳。』」(五代武臣跟文官針鋒相對的主因)
後晉自身潰爛,被契丹消滅,乃遲早的事。
[主要參考資料]
1. 袁樞,《通鑑紀事本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