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4日 星期五

八十一、預備稱帝

垂拱二年後,武后雖已掌握了朝中的實權,但當時唐睿宗仍然是名義上的皇帝。

劉禕之事件後,武后或感到睿宗的不可靠,其於是暗中部署,密謀稱帝。

其實,女性臨朝稱制,國史中並不罕見。早在西漢時,呂后已經嘗試過。及至北魏建統,馮太后亦曾控制朝政。北魏之漢化運動,多少得力於她的推動(因馮太后為一漢人)。

可是,無論是呂后還是馮太后,其皆未有生出「稱帝」之野心。究其原因,此可能和中國傳統文化中「出嫁從夫」之觀念有關。呂后乃一地道的漢族人,其必有此一觀念。至於馮太后,其亦為一漢人,漢文化對她的薰陶,當亦不少。如是,二人未有「稱帝」之決定,此當和漢文化根深柢固有著密切的關係。

然而,到了武后時,其所身處的乃是胡漢文化並存之唐代。女性「稱帝」,此雖不免遇上大阻力,但仍不致完全不可能。加上,武后對自己的兒子們已到了完全不能信任之地步,其欲自保,「另立一李姓的新君」似乎不是一個可行的方法,要立的話,不如立自己。只有當自己擁有天下最高、最大之權力,他人才不能動搖自己分毫。此一思路,本是武后一生經歷所必然引生者,甚合邏輯。然而,問題是,武后如何能克服反對她「稱帝」之重重阻力呢?於此,武后作了一連串的部署。

武后第一步之部署,為命令武承嗣等人偽造「寶圖」(即所謂「符瑞」)。

(垂拱四年,公元六八八年)武承嗣使鑿白石為文曰:「聖母臨人,永昌帝業。」末紫石雜藥物填之。庚午,使雍州人唐同泰奉表獻之,稱獲之於洛水。太后喜,命其石曰「寶圖」,擢同泰為游擊將軍。五月,戊辰,詔當親拜洛,受「寶圖」;有事南郊,先謝昊天;禮畢,御明堂,朝群臣。命諸州都督、刺史及宗室、外戚以拜洛前十日集神都。乙亥,太后加尊號為聖母神皇。(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更命「寶圖」為「天授聖圖」;洛水為永昌洛水,封其神為顯聖侯,加特進,禁漁釣,祭祀比四瀆。名圖所出曰「聖圖泉」,泉側置永昌縣。又改嵩山為神嶽,封其神為天中王,拜太師、使持節、神嶽大都督,禁芻牧。又以先於汜水得瑞石,改汜水為廣武。(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垂拱四年十二月,武后親受「寶圖」,以表示順應天命。

己酉,太后拜洛受圖,皇帝、皇太子皆從,內外文武百官、蠻夷酋長各依方敘立,珍禽、奇獸、雜寶列於壇前,文物鹵簿之盛,唐興以來未之有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第二步之部署,為製作皇印。

(垂拱四年六月)壬寅,作神皇三璽。(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並入主明堂。

(垂拱四年十二月)辛亥,明堂成,高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凡三層:下層法四時,各隨方色。中層法十二辰;上為圓蓋,九龍捧之。上層法二十四氣;亦為圓蓋,上施鐵鳳,高一丈,飾以黃金。中有巨木十圍,上下通貫,栭櫨棤藉以為本。下施鐵渠,為辟雍之象。號曰萬象神宮。宴賜君臣,赦天下,縱民入觀。改河南為合宮縣。又於明堂北起天堂五級以貯大像;至三級,則俯視明堂矣。僧懷義以功拜左威衛大將軍、梁國公。(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侍御史王求禮上書曰:「古之明堂,茅茨不剪,采椽不斫。今者飾以珠玉,圖以丹青,鐵鷟入雲,金龍隱霧,昔殷辛瓊台,夏癸瑤室,無以加也。」太后不報。(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明堂乃天子舉行朝會之地。武后命薛懷義建造明堂,明堂「飾以珠玉,圖以丹青,鐵鷟入雲,金龍隱霧」,比「昔殷辛瓊台,夏癸瑤室」還要奢華,此其實已暗示著她有意取代天子。

永昌元年(己丑,公元六八九年)春,正月,武后親「御明堂」,並「布政於明堂」,此和皇帝之架勢已沒有兩樣。

春,正月,乙卯朔,大饗萬象神宮,太后服袞冕,搢大圭,執鎮圭為初獻,皇帝為亞獻,太子為終獻。先詣昊天上帝座,次高祖、太宗、高宗,次魏國先王,次五方帝座。太后御則天門,赦天下,改元。丁巳,太后御明堂,受朝賀。戊午,布政於明堂,頒九條以訓百官。己未,御明堂,饗群臣。(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武后又乘機追封親屬。

二月,丁酉,尊魏忠孝王曰周忠孝太皇,妣曰忠孝太后,文水陵曰章德陵,咸陽陵曰明義陵。置崇先府官。戊戌,尊魯公曰太原靖王,北平王曰趙肅恭王,金城王曰魏義康王,太原王曰周安成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第三步之部署,為翦除李唐之宗室。

太后潛謀革命,稍除宗室。(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李唐諸王中,以李元嘉、李元軌、李靈夔等人頗有才行和名聲。武后對這些藩王甚為忌憚,常欲去之而後快。武后之心意,諸王豈有不知?其於是密謀匡復,換句話說,即使睿宗重掌政治實權。

絳州刺史韓王元嘉、青州刺史霍王元軌、刑州刺史魯王靈夔、豫州刺史越王貞及元嘉子通州刺史黃公譔、元軌子金州刺史江都王緒、虢王鳳子申州刺史東莞公融、靈夔子范陽王藹、貞子博州刺史琅邪王沖,在宗室中皆以才行有美名,太后尤忌之。元嘉等內不自安,密有匡復之志。(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武后後來召李唐宗室朝明堂,諸王恐怕武后伺機「盡收宗室,誅之無遺類」。李譔、李沖於是「詐為皇帝璽書」,在垂拱四年八月,壬寅,召蕭德琮等募兵,分告韓、霍、魯、越及貝州刺史紀王慎,號令眾人起兵,共取神都洛陽。

譔謬為書與貞云:「內人病浸重,當速療之,若至今冬,恐成痼疾。」及太后召宗室朝明堂,諸王因遞相驚曰:「神皇欲於大饗之際,使人告密,盡收宗室,誅之無遺類。」譔詐為皇帝璽書與沖云:「朕遭幽縶,諸王宜各發兵救我。」沖又詐為皇帝璽書云:「神皇欲移李氏社稷,以授武氏。」八月,壬寅,沖召長史蕭德琮等令募兵,分告韓、霍、魯、越及貝州刺史紀王慎,各令起兵共趣神都。(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武后聞訊,遂派丘神勣為清平道行軍大總管,領兵討伐。李唐宗室、武后陣營之大戰,至此爆發。

太后聞之,以左金吾將軍丘神勣為清平道行軍大總管以討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李沖募得兵士五千餘人,其欲渡河取濟州。途經武水,李沖領兵進擊,武水令郭務悌親自至魏州求救。

沖募兵得五千餘人,欲渡河取濟州;先擊武水,武水令郭務悌詣魏州求救。(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馬玄素領兵一千七百人由中道截擊李沖。期間,玄素恐怕自己兵力不足,入武水,閉門固守。

莘令馬玄素將兵千七百人中道邀沖,恐力不敵,入武水,閉門拒守。(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李沖命士卒推草車以塞武水之南門,其欲對武水施以火攻。可惜天意弄人,火起而風向卻逆反,李沖不得要領,士氣受挫。

沖推草車塞其南門,因風縱火焚之,欲乘火突入;火作而風回,沖軍不得進,由是氣沮。(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董玄寂原本為李沖領兵擊武水,其在陣中竟對眾人說:「琅邪王與國家交戰,此乃反也」。李沖雖及時發現,並將之斬殺。可是,眾將士已大為恐懼,亡散入草澤者不計其數。李沖軍隊由是大潰。

堂邑董玄寂為衝將兵擊武水,謂人曰:「琅邪王與國家交戰,此乃反也。」沖聞之,斬玄寂以徇,眾懼而散入草澤,不可禁止,惟家僮左右數十人在。(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李沖不久被殺,其起兵七日而敗。

沖還走博州,戊申,至城門,為守門者所殺,凡起兵七日而敗。(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由於博州乃李沖最後敗走之地,丘神勣至博州,竟遷怒於百姓,大肆屠殺。

丘神勣至博州,官吏素服出迎,神勣揮刃盡殺之,凡破千餘家。(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李沖雖然兵敗,當時李唐宗室尚有另一支「反武」之勢力,此即越王貞之部隊。越王貞於豫州舉兵,攻陷上蔡。垂拱四年(戊子,公元六八八年)九月,丙辰,武后派麴崇裕、岑長倩、張光輔領兵討伐越王貞。

越王貞聞沖起,亦舉兵於豫州,遣兵陷上蔡。九月,丙辰,命左豹韜大將軍麴崇裕為中軍大總管,岑長倩為後軍大總管,將兵十萬以討之,又命張光輔為諸軍節度。(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武后又削李貞、李沖之屬籍,更其姓為虺氏。

削貞、沖屬籍,更姓虺氏。(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李沖兵敗,越王貞曾想過親自入宮向武后謝罪,但當他聽見傅延慶募得勇士二千餘人,其又改變原來心態,繼續起事。

貞聞沖敗,欲自鎖詣闕謝罪,會所署新蔡令傅延慶募得勇士二千餘人,貞乃宣言於眾曰:「琅邪已破魏、相數州,有兵二十萬,朝夕至矣。」發屬縣兵共得五千,分為五營,使汝陽縣丞裴守德等將之,署九品以上官五百餘人。(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儘管李貞繼續起事,但其陣營內部已人心惶惶,「莫有鬥志」。

所署官皆受迫脅,莫有鬥志,惟安德與之同謀,貞以其女妻之,署大將軍,委以腹心。(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實際之困境無法透過技術層面予以處理,李貞反轉求之於宗教迷信。

貞使道士及僧誦經以求事成,左右及戰士皆帶辟兵符。(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如此下去,李貞兵敗自盡,似乎是勢所必然。

麴崇裕等軍至豫州城東四十里,貞遣少子規及裴守德拒戰,兵潰而歸。貞大懼,閉閣自守。崇裕等至城下,左右謂貞曰:「王豈可坐待戮辱!」貞、規、守德及其妻皆自殺。與沖皆梟首東都闕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隨著李沖、李貞之兵敗,李唐皇室似逃不了被翦除的命運。

倘若我們嘗試對李沖、李貞兵敗之原因作一分析,其兵敗之首因當為:欠缺周詳的計劃,且諸王缺乏合作的默契。

初,范陽王藹遣使語貞及沖曰:「若四方諸王一時並起,事無不濟。」諸王往來相約結,未定而沖先發,惟貞狼狽應之,諸王皆不敢發,故敗。(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至於兵敗之次因,當為:李貞起兵之倉卒。

貞之將起兵也,遣使告壽州刺史越環,環妻常樂公主謂使者曰:「為我語越王:昔隋文帝將篡周室,尉遲迥,周之甥也,猶能舉兵匡救社稷。功雖不成,威震海內,足為忠烈。況汝諸王,先帝之子,豈得不以社稷為心!今李氏危若朝露,汝諸王不捨生取義,尚猶豫不發,欲何須邪!禍且至矣,大丈夫當為忠義鬼,無為徒死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越王李貞兵敗後,武后欲盡除李唐皇室。其命蘇珦調查諸王之反狀(實際乃欲蘇珦誣陷諸王),蘇珦竟稱「無明驗」。有人因此誣告蘇珦與韓、魯諸王通謀,武后向蘇珦詰難,蘇珦依然不改原來看法。

及貞敗,太后欲悉誅韓、魯等諸王,命監察御史藍田蘇珦按其密狀。珦訊問,皆無明驗,或告珦與韓、魯通謀,太后召珦詰之,珦抗論不回。(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武后對李唐宗族之清除,事在必行。蘇珦不能幫助自己,其於是改用周興。

太后曰:「卿大雅之士,朕當別有任使,此獄不必卿也。」乃命珦於河西監軍,更使周興等按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結果,韓王元嘉、魯王靈夔、黃公譔、常樂公主,於東都被迫自殺,其親黨皆被誅殺。

於是收韓王元嘉、魯王靈夔、黃公譔、常樂公主於東都,迫脅皆自殺,更其姓曰「虺」,親黨皆誅。(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幸得狄仁傑之協助,李貞之黨羽才被安排流放豐州。

以文昌左丞狄仁傑為豫州刺史。時治越王貞黨與,當坐者六七百家,籍沒者五千口,司刑趣使行刑。仁傑密奏:「彼皆詿誤,臣欲顯奏,似為逆人申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仁恤之旨。」太后特原之,皆流豐州。道過寧州,寧州父老迎勞之曰:「我狄使君活汝邪?」相攜哭於德政碑下,設齋三日而後行。(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張光輔與仁傑有隙,光輔向武后上奏仁傑出言不遜,仁傑被貶為復州刺史。

時張光輔尚在豫州,將士恃功,多所求取,仁傑不之應。光輔怒曰:「州將輕元帥邪?」仁傑曰:「亂河南者,一越王貞耳,今一貞死,萬貞生!」光輔詰其語,仁傑曰:「明公總兵三十萬,所誅者止於越王貞。城中聞官軍至,逾城出降者四面成蹊,明公縱將士暴掠,殺已降以為功,流血丹野,非萬貞而何!恨不得尚方斬馬劍,加於明公之頸,雖死如歸耳!」光輔不能詰,歸,奏仁傑不遜,左遷復州刺史。(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張光輔乃武后陣營之人物,仁傑雖據理力爭,毫不遜色,但陰霾厚重,光明何處得見?其被貶職亦無可奈何矣!

回到武后稱帝前之準備。

其第四步之部署為:進一步清除李唐之宗族、剷除朝中支持李唐政權之大臣、提拔親信。

武后先以騫味道、王本立並同平章事。

丁卯,左肅政大夫騫味道、夏官侍郎王本立並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接著,她又殺死東莞公融、高子貢。

太后之召宗室朝明堂也,東莞公融密遣使問成均助教高子貢,子貢曰:「來必死。」融乃稱疾不赴。越王貞起兵,遣使約融,融倉猝不能應,為官屬所逼,執使者以聞,擢拜右贊善大夫。未幾,為支黨所引,冬,十月,己亥,戮於市,籍沒其家。高子貢亦坐誅。(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薛顗、薛緒、薛紹曾和琅邪王沖聯合謀反,顗、緒被殺,紹則「餓死於獄」。

濟州刺史薛顗、顗弟緒、緒弟駙馬都尉紹,皆與琅邪王沖通謀。顗聞沖起兵,作兵器,募人;沖敗,殺錄事參軍高纂以滅口。(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十一月,辛酉,顗、緒伏誅,紹以太平公主故,杖一百,餓死於獄。(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霍王李元軌被廢徙黔州,行至陳倉而死。江都王緒、裴承先被殺。

十二月,乙酉,司徒、青州刺史霍王元軌坐與越王連謀,廢徙黔州,載以檻車,行至陳倉而死。江都王緒、殿中監成公裴承先皆戮於市。承先,寂之孫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裴居道則留守長安。

命裴居道留守西京。(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永昌元年(己丑,公元六八九年)三月,武后先以張光輔守納言。

三月,甲子,張光輔守納言。(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再而用武承嗣為納言,張光輔守內史。

癸酉,以天官尚書武承嗣為納言,張光輔守內史。(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汝南王李煒等宗室十二人被武后殺死。

夏,四月,甲辰,殺辰州別駕汝南王煒、連州別駕鄱陽公諲等宗室十二人,徙其家於巂州。煒,惲之子;諲,元慶之子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有一鄧玄挺,其女為鄱陽公李諲的妻子,其又素來與李煒交好。諲、煒欲復迎中宗,問計於玄挺,玄挺未有表示。後來,玄挺被指稱「知反不告」,為武后所殺。

己酉,殺天官侍郎藍田鄧玄挺。玄挺女為諲妻,又與煒善。諲謀迎中宗於廬陵,以問玄挺,煒又嘗謂玄挺曰:「欲為急計,何如?」玄挺皆不應。故坐知反不告,同誅。(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紀王李慎、東平王李續亦受李貞、李沖起事失敗拖累,被「更姓虺氏」,喪失性命。

諸王之起兵也,貝州刺史紀王慎獨不預謀,亦坐系獄;秋,七月,丁巳,檻車徙巴州,更姓虺氏,行及蒲州而卒。八男徐州刺史東平王續等,相繼被誅,家徙嶺南。(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王立本為武后心腹,其因此得被授予中央要職。

戊寅,以王本立同鳳閣鸞台三品。(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永昌元年八月,張光輔被誣,與張嗣明、徐敬真同被誅除。

徐敬業之敗也,弟敬真流繡州,逃歸,將奔突厥,過洛陽,洛州司馬弓嗣業、洛陽令張嗣明資遣之;至定州,為吏所獲,嗣業縊死。嗣明、敬真多引海內知識,云有異圖,冀以免死;於是朝野之士為所連引坐死者甚眾。嗣明誣內史張光輔,云「征豫州日,私論圖讖、天文,陰懷兩端。」八月,甲申,光輔與敬真、嗣明等同誅,籍沒其家。(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載初元年(庚寅,公元六九零年)一月,武后以邢文偉守內史。另外,武后又用武承嗣為文昌左相,岑長倩為文昌右相、同鳳閣鸞台三品,武攸寧為納言。至於王本立,則被罷為地官尚書。

春,一月,戊子,武承嗣遷文昌左相,岑長倩遷文昌右相、同鳳閣鸞台三品,鳳閣侍郎武攸寧為納言,邢文偉守內史,左肅政大夫、同鳳閣鸞台三品王本立罷為地官尚書。攸寧,士擭之兄孫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在這之前,武后將張楚金、郭正一、元萬頃、魏元忠流放至嶺南。

乙未,秋官尚書太原張楚金、陝州刺史郭正一、鳳閣侍郎元萬頃、洛陽令魏元忠,並免死流嶺南。楚金等皆為敬直所引,云與敬業通謀。臨刑,太后使鳳閣舍人王隱客馳騎傳聲赦之。聲達於市,當刑者皆喜躍歡呼,宛轉不已;元忠獨安坐自如,或使之起,元忠曰:「虛實未知。」隱客至,又使起,元忠曰:「俟宣敕已。」既宣敕,乃徐起,舞蹈再拜,竟無憂喜之色。是日,陰雲四塞,既釋楚金等,天氣晴霽。(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魏玄同為周興所誤會,被周興誣陷「太后老矣,不若奉嗣君為耐久」,玄同最後被武后賜死於家。

初,高宗之世,周興以河陽令召見,上欲加擢用,或奏以非清流,罷之。興不知,數於明堂俟命。諸相皆無言,地官尚書、檢校納言魏玄同,時同平章事,謂之曰:「周明府可去矣。」興以為玄同沮己,銜之。玄同素與裴炎善,時人以其終始不渝,謂之耐久朋。周興奏誣玄同言:「太后老矣,不若奉嗣君為耐久。」太后怒,閏月,甲午,賜死於家。監刑御史房濟謂玄同曰:「丈人何不告密,冀得召見,可以自直!」玄同歎曰:「人殺鬼殺,亦復何殊,豈能作告密人邪!」乃就死。(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崔察被武后所殺。自此,「內外大臣坐死及流貶甚眾」(另一方面看,此卻為新晉人才帶來任官的機會)。

又殺夏官侍郎崔察於隱處。自餘內外大臣坐死及流貶甚眾。(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劉易從、鄭王李璥等六人被殺,滕王李修琦等六人則被流放嶺南。

彭州長史劉易從亦為徐敬真所引;戊申,就州誅之。易從為人,仁孝忠謹,將刑於市,吏民憐其無辜,遠近奔赴,競解衣投地曰:「為長史求冥福。」有司平准,直十餘萬。(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己未,殺宗室鄂州剌史嗣鄭王璥等六人。庚申,嗣滕王修琦等六人免死,流嶺南。(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對征討後突厥汗國有功的黑齒常之,武后亦聽信周興的讒言,將之縊死。

周興等誣右武衛大將軍燕公黑齒常之謀反,征下獄。冬,十月,戊午,常之縊死。(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范履冰、邢文偉卻得以升官。

丁卯,春官尚書范履冰、鳳閣侍郎邢文偉並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當一切反對勢力已被肅清,武后在載初元年(庚寅,公元六九零年)自名「武曌」。

鳳閣侍郎河東宗秦客,改造「天」「地」等十二字以獻,丁亥,行之。太后自名「曌」,改詔曰制。秦客,太后從父姊之子也。(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由於朝中大量朝臣被殺/流放,武后於是在載初元年二月,辛酉,舉行貢士考試。

二月,辛酉,太后策貢士於洛城殿。貢士殿試自此始。(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王本立、蘇良嗣不久先後逝世,至於范履冰,其於載初元年四月下獄死。

丁卯,地官尚書王本立薨。(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三月,丁亥,特進、同鳳閣鸞台三品蘇良嗣薨。(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夏,四月,丁巳,春官尚書、同平章事范履冰坐嘗舉犯逆者,下獄死。(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朝中人才短缺,貢士殿試遂變得史無前例地重要。

載初元年(庚寅,公元六九零年)八月以後,裴居道、張行廉被殺,唐之宗室也被徹底的清除殆盡。

八月,甲寅,殺太子少保、納言裴居道;癸亥,殺尚書左丞張行廉。辛未,殺南安王穎等宗室十二人,又鞭殺故太子賢二子,唐之宗室於是殆盡矣,其幼弱存者亦流嶺南,又誅其親黨數百家。惟千金長公主以巧媚得全,自請為太后女,仍改姓武氏;太后愛之,更號延安大長公主。(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武后稱帝在即,武承嗣、武三思因此得以驕橫跋扈。韋方質、王上金、李素節皆為武承嗣等人所害。

時武承嗣、三思用事,宰相皆下之。地官尚書、同鳳閣鸞台三品韋方質有疾,承嗣、三思往問之,方質據床不為禮。或諫之,方質曰:「死生有命,大丈夫安能曲事近戚以求苟免乎!」尋為周興等所構,甲午,流儋州,籍沒其家。(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

武承嗣使周興羅告隋州刺史澤王上金、舒州刺史許王素節謀反,征詣行在。素節發舒州,聞遭喪哭者,歎曰:「病死何可得,乃更哭邪!」丁亥,至龍門,縊殺之。上金自殺。悉誅其諸子及支黨。(資治通鑑卷二百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