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信紙摺疊,放在毛衣的一口袋裏。過了一會,又再拿起,看著紙上那三個字,喃喃的諗了數遍。「沒有錯了。」她心中想了一想,嘴角卻是甜甜的一笑。
「喂,你在幹些什麼呀?」坐在她身旁的一名男同學道。
「沒......沒什麼,你做你的事吧,不用理會我的。」她邊說著,邊把腳步加快,走出了課室。
該如何是好呢?她竟問著自己這樣的一條問題。她從來不會如此的,如此的荒謬,又如此的沒有方寸。她把眼前的黑色粗框眼鏡弄了一弄,應該會好些吧!
她朝著前面的走廊緩緩地走著,萬無目的地,雖然有些班房的同學在互相揪著對方的校服打鬥著,也有些在大聲說著笑,但她的耳朵卻彷彿在聆聽著耳筒機一般,聽不進他們半點的說話,只有那三個字,方塊的,古老的,卻充滿著熾熱情感的三個字,在她耳中不停地徘徊。
「令」的一聲長鳴,告訴著所有同學均須回到課室上課。她,卻走進了三樓的圖書館一趟。圖書館的面積並不算很大,當中的藏書量也不多,可是,她總愛在這裏逗留上三兩個小時。而他和她的一切,也是在這裏開始的。
或許不是開始,只是她認為已開始了吧!但不重要了,數小時以後,只消數小時,他聽了她如此說,必然會願意和她開始的,她相信。
她走至那個擺放小說的角落,眼睛把書架上的書掃了一掃。
「很多愛情故事均是萌生在我們這個圖書館的。」她記得七年前的迎新日那天,一位師姐曾帶著笑臉說過如此的一句話。是真心地笑,還是譏笑,她至今仍是不太知曉。
《請不要戀上我》,她又看見了這本書,已看了三遍以上了,是為著他的緣故嗎?她拿起這本書,封面已不再如當初的潔淨了,卻添了一陣經歷過時間沖擦的黯黃。感情又會是這樣嗎?她竟有一刻的躊躇。
一個少年男子背著一個垂淚的女子,走遠,是那本小說的封面。她很愛這個封面,很淒美;但又不想這份淒美降臨於自己身上,更不想他成了那個男子。
她把那書看了一看,翻了一翻,又放回書架上了。她的卡通手錶展示著「十時三十分」,還有兩小時多少許,「卜」、「卜」,是開心的召叫嗎?
「有沒有見過阿明呀?」一陣剌耳的聲音忽然傳進她的耳邊。
「阿明?」
「那個襟前總愛扣上一枚花針那個呀!」她的心又跳了一跳。
「哦,不是昨天已退了學嗎?你找他幹什?」
她退後了兩步,不,不是他的,世上有很多同名的人啊,也有很多人愛花針的,又或者他會來找我呢。她那副眼鏡被冷氣吹得冰冷了,思緒卻是異常的熾熱,又異常的混亂。
她要等他,兩小時也等,兩年也等,兩千年也等。
但他會來臨嗎?會有一天握著她的手,聽她說那三個字嗎?還是讓那三個字被埋葬在抑鬱的碎片中,使她永遠灰暗。
信紙,情話,化成了命運的光團,葬禮般慘白,被吞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