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理浩任內,行政、立法兩局所有議席仍維持委任制,非透過選舉產生。
行政局向來是港府決策機構,設十五個議席,主席由港督本人擔任,另有五席當然官守議席、一席官守議席和八席非官守議席。非官守議席 1978 年有所增加,但行政局整體議席佈局基本不變。非官守議席中,華人和外籍人士本來各佔四席,及後華人議席數目略有增加,反映華人越來越受港府重視,對施政的影響力有所提升。
立法局 1971 年設二十六個議席,主席由港督本人出任,另有四席當然官守議席、八席官守議席和十三席非官守議席。1972 年,官守議席和非官守議席各增兩席。1976 年,非官守議席大增,打破以往親建制和親市民各佔一半議席的平衡局面。官守議席由原來十席增至十五席,非官守議席由原來十五席大幅增至二十二席,加上主席和原來四席當然官守議席,非官守議席數目首次超越政府議席數目,為立法局一次重大的變革。往後的日子,官守議席與非官守議席數目皆有所增加,但總體上仍是非官守議席多於政府議席,此無疑將更多民間聲音帶入立法局。
不過,非官守議席雖佔多數,港督依舊大權在握,他可隨時委任臨時官守議員,確保港府所有議案獲足夠票數通過。與此同時,立法局議員對港督相當尊敬,非官守議員也要聽命於獲港督信任的首席非官守議員,港府施政因此未遇困難。
除上述所說,立法局又一改革,是盡量吸納社會各階層人士加入。在此之前,立法局非官守議員主要由匯豐銀行、怡和及太古等傳統英資洋行的代表擔任。麥理浩未有改變委任英資洋行代表的做法,卻於 1973 年開始委任各行各業 (如工業界、保險界、社工界和教育界等) 的代表為立法局非官守議員,最廣為人知的例子是 1978 年委任出身草根,本身任職九龍巴士售票員,後來升任公關經理的王霖為立法局非官守議員。
王霖祖籍廣東東莞,因不諳英語和擔心影響生計,初時推卻邀請。直至麥理浩鼓勵他在立法局以中文發言,並為他開先例,令當年每位議員可享 4000 元津貼,且教導他聘請翻譯,王霖才接受邀請,成為立法局代表基層勞工的議員。在任九年,王霖不時提出民生及房屋議題,例如當年雙層巴士已經面世,但交通燈仍然不夠高,對巴士行車帶來不便,兼且造成危險,他於是在立法局提出「加高交通燈」。
有謂英國人管治香港,民主無寸進。這固然是事實。可是,我們必須明白,英國人是有深厚的保守主義傳統,改革不能一蹴而就,而應漸進改良,否則將造成大混亂。在行政局增加華人議席,立法局打破均衡,大幅增加非官守議席,儘管跳過了直選一環,但民意民情已較之前更能被聽見,更能被考慮甚至採納,這雖不是民主,已是以民為本,香港亦不復是純粹的殖民地,而類似自治領。
至於麥督對王霖的態度,更是親民至極,中外罕見。中國古代有「禮賢下士」的傳統,但士是擁有知識的,王霖無知識,純粹代表基層心聲,麥督竟連番邀請他入立法局,無他,反映麥理浩相當重視民間對各項施政的反應,以及關注老百姓生活質素是好是壞,從而謀求改善,調節施政。只有具備這一番心地,王霖方會獲得如此厚待。稱麥理浩為「香港人的父母官」,絕非過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