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16日 星期三

李清照<浣溪沙.淡蕩春光寒食天>

淡蕩春光寒食天,玉鑪沈水裊殘煙,夢迴山枕隱花鈿。

海燕未來人斗草,江梅已過柳生綿,黃昏疏雨濕鞦韆。

評賞:

「寒食天」,節令名。相傳春秋時,介之推輔佐晉文公回國後,隱於山中,晉文公燒山逼他出來,介之推抱樹焚死。為悼念他,遂定清明前一二日為寒食節,是日禁火寒食。「淡蕩」指蕩漾,形容春光融和遍滿。首句已簡單交代日子時間,還有對春色的感受,用字極為精煉。

「玉爐」即香爐,「沉水」即沉香。香爐中飄送出醉人的沉香,輕煙裊繞,暗寫閨室的幽靜溫馨。上句寫外,此句把鏡頭一轉,寫內。

「山枕」指凹枕兩端隆起,猶如山形。「花鈿」指用金片鑲嵌成花形的首飾。全句的意思是:夢裡醒來,竟發現頭戴的首飾落在枕邊。當中沒有寫作者的容貌、言語、動作,只從「山枕」、「花鈿」寫她睡醒時的姿態,充滿藝術美。

薰香已殘,證明入睡已久,睡得沉酣。

「海燕」指海外的燕子。寒食已到,海燕還未歸來。「鬥草」,一種競采百草、比賽優勝的遊戲。鄰家兒女們已在鬥草嬉戲,情懷歡暢。

「江梅」是梅的一種優良品種,「江梅已過」指江梅花期已過。「柳生綿」指柳樹種子 (即柳絮) 隨風飄蕩。結合上句,開始有春天消逝,感春惜春的意味。

「黃昏疏雨濕鞦韆」,「鞦韆」本是少女喜歡的遊戲,卻因黃昏時忽然飄起細雨,把鞦韆灑濕了,這是一種「無可奈何」心境的投射。下片基本上流露出作者傷春、惜春之情,寫春愁卻不用「春愁」二字。

全詞上片寫春色宜人、春天如何美好,下片寫春天快將流逝、自己如何不捨,一喜一愁,剛好成一鮮明對比。

不直言明說,而是透過優雅、含蓄的筆觸,描述典型的外物形象和意境,從中滲出細膩而幽深的心態。這是婉約詞一貫特色。

對春天敏感,愛春惜春亦似是少女才有的心態,此首詞該是李清照最早期的作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