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24日 星期二

水洛城事件

慶曆五年 (公元 1045 年) 三月,韓琦因「水洛城事件」罷官。

且說范仲淹離開陝西後,知永興軍的鄭戩出任陝西四路都總管兼經略安撫招討使,主持西北防務。

鄭戩採納劉滬等的建議,修築水洛、結公二城,以使秦、渭的援兵通行。渭州知州尹洙卻表示反對:「賊數犯寨,必併兵一道,五路帥之戰兵常不滿二萬人,而當賊昊舉國之眾,吾兵所以屢為賊困者,正由城砦多而兵勢分也。今無故奪諸羌之田二百里,列堡屯師,坐耗芻糧,則吾兵愈分而邊用不給矣。」

鄭戩不久被免職,劉滬、董士廉竟監督工程如故。尹洙忿忿不平,安排張忠代劉滬,滬不受代。尹洙卒之令副將狄青率兵前往,把二人押解到德順軍監獄。

鄭戩在朝堂上據理力爭,獲得大臣普遍支持。韓琦則贊同尹洙意見,以為修城帶來不便。兩派角力,最後由鄭戩取得勝利,仁宗「徙洙知慶州,又徙晉州,釋滬等獄而復城水洛」。

為何仁宗會站在鄭戩一邊?我們不妨看看鄭戩出身。

史載「鄭戩,字天休,蘇州吳縣人。早孤力學。客京師,事楊億......與參知政事宋庠,為宰相呂夷簡所忌,與庠皆罷,以資政殿學士知杭州」。

楊億曾為石介所批評,石介是范仲淹的支持者。宋庠被呂夷簡設計陷害時,曾說過:「范仲淹可斬!」鄭戩與宋庠同列,適逢范仲淹涉嫌大搞朋黨,而韓琦跟仲淹是一伙,仁宗沒有不支持鄭戩的理由。

加上鄭戩「敏強善聽決......政有能跡」、「遇事,果敢必行」,一度揭發仲淹好友滕子京在涇州濫用官府錢財。

比觀之下,韓琦一味維護范仲淹、富弼、杜衍,說:「陛下用杜衍為相,方及一百二十日而罷。范仲淹以夏人初附,自乞保邊,固亦有名。至於富弼之出,則所損甚大。富弼大節難奪,天與忠義。昨契丹領大兵壓境,命弼使虜,以正辯屈強虜,卒復和議,忘身立事,古人所難。近者李良臣自虜來歸,盛言北方自虜主而下,皆稱羨之。陛下兩命弼為樞密副使,皆忘其有功,辭避不受,逮抑令赴上,則不顧毀譽,動思振緝紀綱,其志欲為陛下立萬世之業爾。近日臣僚多務攻擊忠良,取快私忿,非是國家之福。惟陛下久而察之。」

仁宗斷不可能縱容朋黨餘孽。

韓琦在尹洙被外調後,亦自知不對勁,「請外,遂出知揚州」。

可憐歐陽修不識時務仍替杜衍、范仲淹、韓琦、富弼講好話:「杜衍、范仲淹、韓琦、富弼,天下皆知其有可用之賢,而不聞其有可罷之罪。自古小人讒害,其識不遠,欲廣陷良善則指為朋黨,欲動搖大臣則誣以專權。蓋去一善人而眾善人尚在,則未為小人之利;欲盡去之,則善人少過,唯指為朋黨,則可盡逐。自古大臣被主知,蒙信任,則難以他事動搖,唯有專權是上之所惡,方可傾之。夫正士在朝,群邪所忌,謀臣不用,敵國之福也。竊為陛下惜之。」

他終於被牽連,貶官滁州。

六月,石介死。孔直溫謀反,事敗被抄家,搜出石介過去與孔直溫的往來書信。夏竦聲稱石介詐死,實際被富弼派往契丹借兵,要求開棺驗屍。杜衍、呂居簡等數百人保證石介已死,始獲免。仁宗罷富弼京東安撫使,貶孫復監虔州稅。

鄭戩「用刑峻深,士民多怨之」,其或許崇尚法家思想。

范仲淹等人相繼離開朝廷,標誌著宋代新儒學的「外王」實踐的首次失敗,同時反映仁宗對朋黨的確非常憂慮。

[主要參考資料]

1. 脫脫等,《宋史》。

2. 陳邦瞻,《宋史紀事本末》。